第一七零章 最后的大战（二）

　　很多年以前，黄巾起义刚刚结束不久，当时的宗正刘焉向汉灵帝上了一个折子，建议改州刺史为州牧。刘焉先生自己选了益州这个据说有天子气的地方，做了益州牧。待得灵帝驾崩，天下大乱。他就关起门来在益州做了土皇帝。
　　土皇帝先生在CD很快和一个寡妇勾搭成奸了。这个寡妇和前夫的一个儿子，叫做张鲁。
　　刘焉先生和张鲁他（滴）娘搞到一起后产生了几个后果：一是迅速的冷落了他的原配——刘璋他（滴）娘。然后刘璋的娘郁郁寡欢很快就去世了。刘璋童鞋年轻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二是张鲁童鞋靠着他（滴）娘的枕头风，在刘焉集团的地位上升很快——刘焉默许或者说暗地里支持张鲁搞掉了朝廷任命的汉中太守。借此断绝了和朝廷的联系。三是刘焉先生身体每况愈下，也很快就死掉了。
　　所以刘璋上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张鲁滴娘和张鲁还在CD讨生活的几个兄弟姐妹统统一刀切了，然后派出巴西太守庞曦征讨张鲁。可以说，中原是各路群雄大混战。益州这边的战乱也从未停过——益州本土豪强不断发生叛乱想赶走东州派。东州派和益州派达成短暂和平的间歇期他们又会联合起来去攻打汉中。
　　具体到张鲁来说，他以汉中盆地为核心，北拒长安朝廷，南挡刘璋的数次攻击，还能够在自己的领地传教，维持内部一个稳定的局面。虽说格局不大，终生都在汉中盆地里打滚，但也算是很了不起的一个人物了。
　　不过当郭嘉的十万大军开始从长安出发，向益州前进的时候。首当其冲的汉中张鲁，却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
　　无他，不管是蒋通刚刚迎接到汉献帝，在邺城大封天下诸侯。还是现在雒阳朝廷征召各地割据诸侯还朝。里面居然都没有张鲁先生的名字——这是红果果的鄙视加无视啊！
　　喂！虽说我这个自封的汉宁太守（张鲁自己改汉中郡西部为汉宁郡），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掌控汉中一郡——盆地外秦岭山旮旯里的房陵啊、上庸啊、西城啊什么的都不在我手里。可是老子手里捏着的是汉中郡的精华啊！沔阳、南郑、城固、褒中等盆地内四县，好歹也是有二十来万人口，武装鬼卒好歹也是有三万的啊！你蒋通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我？
　　于是，当郭嘉的大军碾压般的南进，隔着一个汉中的刘璋集团已经纷乱不堪的时候。张鲁的五斗米集团反而迅速的形成了统一意见：必须要给这群高傲的中原人一个好看！
　　“师君，我等派出的鬼卒已经探明。贼酋郭嘉率军七万，走斜谷。另有贼将徐晃率军三万，走子午谷。从东西两面向南郑夹击而来。”
　　“嗯，诸位大祭酒可有御敌之策？“
　　“师君，阎圃有言。“
　　“嗯，叔苗请讲。“
　　“以吾汉宁一郡之地，终究不是朝廷之敌。今日我军之所以决定一战，无非是蒋浩然欺人太甚，完全无视我等。所以我等此战的目的，无非是展示一下我圣教的力量。让朝廷重视我等。在之后的谈判中为圣教以后的生存打下基础。所以我军此战的目标，并不是在野战中击败朝廷大军，而是把守住几处关隘阻挡其长期不得存进。之后便可等待朝廷的使者。因此，圃议，我军当重兵把守阳平关，阻挡郭嘉的大军。阳平关地势险要，只要守御得法，短期之内朝廷无法攻克。至于子午谷一路，其出口在城固和西城之间，是一片崇山峻岭的无人区，我军暂时不必去管他，只需在龙亭——也就是盆地的东大门安排一支守军即可——从长安走子午谷，一路上路途崎岖艰难，要维持这一路的粮草那是千难万难。只要我军能紧守龙亭三个月，徐晃的这支偏师必然崩溃。“
　　“嗯，诸位大祭酒，对叔苗之言，可有异议？“
　　下面的人都没有说话，也是，大家都是汉中集团的高层。其实心里都很清楚自身的实力和处境——发挥圣教无所不能的精神力量，摧毁朝廷十万大军，打倒大魔王蒋浩然什么的，对下面的鬼卒炮灰们可以吼一吼提振一下士气。但是在这个场合，那些空洞而且完全不着调的口号，就不必喊了。而阎圃的提议，可以说就是汉中集团唯一的选择。
　　“如此，坚守阳平关和龙亭，等待敌人粮尽退兵的方略就此定下了。接下来，谁守阳平关？谁守龙亭？“
　　“师君，请给弟子两万人马去守阳平关。弟子定能将郭嘉挡在阳平关下，使其不得寸进。“
　　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是张鲁的弟弟张卫，这位五斗米教的忠实信徒。能力如何先不说，但是对自己家的五斗米教，完全没有高层其实都不信教的觉悟，而是真正的沉迷其中。也正因为如此，任何外来的要改变汉中这块五斗米教圣土的势力，张卫都是非常敌视的。是汉中集团不折不扣的鹰派。
　　“咳咳，公则大祭酒所言甚壮！不过松刚刚收到一则情报，还请诸位先听一听。“
　　“嗯？！“张卫转过脸来，发现打断自己讲话的乃是平时最不喜欢的，贪名响彻汉宁四县的杨松时，很不耐烦的问道：“子茂有何新的消息？还不快快道来？”
　　“师君，各位祭酒，刚刚有东面的鬼卒送来情报。本次贼将徐晃支队的先锋官乃是蒋浩然的嫡长子，蒋鲲！”
　　“当真！？”
　　“当真！绝对真实。所以，松的意见是，公则大祭酒骁勇善战，应当去龙亭守卫，若是能趁着敌军师疲粮尽退兵之际，活捉了蒋鲲。那我圣教未来的地位，肯定更加稳妥！”
　　“嗯，汝这次倒是出了个好主意。如此，兄长！请兄长给卫一万人去龙亭！弟为了圣教的将来，定要找机会活捉蒋鲲！”
　　连兄长、弟弟什么的私人称呼都在这样的会议上提出来了，张鲁知道，自己这个头脑简单的弟弟已经被杨松的建议彻底吸引了。不过不光是张卫被吸引了，就是张鲁自己，也是心动不已——那是蒋通的嫡长子啊！自己这一方从来没有动过任何击败朝廷大军的念头，只是想要一个相对公平的谈判地位。要是能把蒋鲲抓在手里，就算阳平关、南郑什么的都丢了又如何？
　　“子茂，汝这情报从哪里来的？确实可信乎？”
　　“师君放心。诸位都知道松是喜欢经商的。这些年卖得最好的货物当然是蒋家工坊出品的各种精品。所以松的手下和蒋家的诸多家奴都有往来。他们家的大公子这一次是初阵啊！那是多大的阵仗，整个蒋家都惊动了的！这消息根本不用打听就自然流传过来了！”
　　“呵呵呵，善！没想到蒋浩然居然敢把自己的嫡长子派出来做先锋官。”张鲁刚刚拈须微笑了一瞬间，马上又腾腾的怒火上涌：“这，这，这这这，还是鄙视我嘛！怎么着，觉得老子不堪一击，就把老子用来给你儿子刷战功？这，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太狂妄了！”
　　“好，公则，为兄就给你一万人，好好把守龙亭！虽说对面的那头猪确实够肥够好，但汝要牢记，坚守住龙亭才是第一位的。除非对方确实退兵，否则不准出击！汝记下了？”
　　“诺！兄长，小弟记下了。”
　　“善，接下来商议谁去把守阳平关。“
　　……
　　建安十三年二月十七。子午谷南部出口。
　　“呼~~总算是爬出来了！这子午谷，实在是太长了！”
　　“是啊，一路上担惊受怕，深恐敌军在谷内伏击我等。谁知居然一路畅通。不过，走了整整一个月，别说村落了，就是零散的行商或是猎人都看不到，这里还真是荒凉啊。还好还好，总算是走出来了。孝直，前面离城固县城还有多远？”
　　“呵呵呵，伯济不要心急。这子午谷的南端，恰好位于城固和西城之间。是最最荒凉的所在。伯济要想看到人烟密集的村落，至少还要再走上二十来天的山路，才能到达龙亭。那是汉中盆地最东端的一个大集市。”
　　“嗯。如此说来，敌军不在子午谷外等待我军的话，可能就是在龙亭驻守了？孝直，龙亭地势如何？”
　　“校尉，龙亭位于汉中盆地边缘，西部是一片平原，东部是崇山峻岭。龙亭之东有龙口隘，地势异常险要。估计敌军会在那里驻守等待我军。”
　　“呵呵呵，敌军这是打的拖长我军补给线，让我军粮尽退兵的主意啊。如此，我就配合他们一下吧。子异，派人给安西将军送信，职已成功穿越子午谷，沿途滑索、单轨、屯粮点均已铺设完毕。请安西将军放心进军。职部先行挺进龙亭，为将军探明敌情。”
　　“诺！”
　　“嗯，孝直，余担任本路先锋官的消息，张鲁应该知道了吧？”
　　“呵呵呵，校尉放心，正昨夜才收到的消息，张鲁听闻校尉担任先锋官，便派了他的弟弟张卫前来把守龙亭。所谋之事，呼之欲出。不过正本来以为以张卫的急性子，他会带兵来谷口堵截我军。没想到居然如此沉得住气，老老实实的待在龙亭。”
　　“哈哈哈，如此说来，这张卫还是有可取之处嘛。罢了，本将既然是诱饵，那就要有诱饵的觉悟。命令，工兵队和民夫队留后，战兵加速，我等速速前往龙亭。”
　　“诺！”将命令发布下去后，法正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问道：“校尉，您将本军的情报往来交给正处理。最近这段时间，正综合诸多情报，发现张鲁及其属下本来没什么战意。其不忿者，无非是丞相过于无视他们罢了。若是丞相能派出一位有分量的使者出使汉中，对张鲁保证其传教的自由。汉中当可不战而定。以丞相之睿智，绝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可为何丞相非要打这一仗，正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呵，孝直这么聪慧的人也有想不通的事情啊。孝直啊，其实父亲那边的顾虑有两点：一曰，张鲁乃是杀了大汉的官员自命的汉宁太守。若是父亲承认其地位，那置朝廷的威严于何地？这岂不是在鼓励各地豪强杀官造反？这和二十多年前，父亲虽然明知管亥人才难得，也要杀了管亥是一样的道理。二曰，我父自牟平起兵开始，就一直推行义利合一论，这其实也是一种信仰。而若是双方谈判，张鲁必然要求天师道的传播自由。难道区区一个汉中如此重要，值得我父放弃二十多年的信仰去接受天师道的信仰不成？”
　　“如此，正明白了。不管是从大义还是从信仰来说，张鲁都是丞相的敌人。因此……”
　　“嗯，绝不和反贼谈判。这是当年皇甫义真传下来的原则。我父不过是遵守执行罢了。虽然为了这份坚守，多少会付出一些代价。本将这次亲自担任先锋，就是要将张家斩尽杀绝！”
　　“这份见识，这份从容，这份霸道……这哪里是传闻中不喜读书，整日只喜欢花草鱼虫的荒唐公子啊？这分明就是一代雄主嘛！唔，这位爷还会扮猪吃虎！看来，我法正是跟对人了！呵呵呵，想当初丞相分配我等入幕的时候，多少人打破头想去二公子的幕府，现在看来……嘿嘿嘿，司马仲达，当年科举输给了你，这次咱们再各自辅助自己的主上，好好的斗上一斗！”
　　……
　　“啧啧，怎么耳朵这么热，谁在私下低估我么？”
　　建安十三年二月二十八日，凌晨。南阳郡邓县县城内，司马懿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五年前，司马懿参加科举考试，高中榜眼。在分配公职的时候，他主动选择了从军。被安排到黄忠的部队里做了一名功曹。待到建安十二年，蒋通的长子蒋鲲从海外归来，进入军队历练后。蒋通的次子蒋克也进入了军队。和蒋鲲选择跟随郭嘉去长安任职不同，蒋克选择了跟随周瑜到宛城任职。之后蒋通开始着手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建立小幕府，入幕人员以渤海师范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和大汉第一次科举考试的佼佼者为主。司马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蒋克的幕府。
　　虽然克公子是丞相的次子，也没有渤海师范学校这一青州高干子弟基本具备的镀金学历。但这才是重点：克公子是前太尉黄子炎一手教出来的。其价值观更符合大汉传统士大夫的品位。蒋通这样倒行逆施的乱政终究是不能长久的，我等一定要依附、支持克公子上位。并趁着克公子年幼的时候不断施加影响。待得将来克公子上位，我等一定会将这走入了歧途的大汉引导回正道上来！
　　生于194年的蒋克，在这一年的十月才会年满14岁。本来如此年幼的年纪，按照蒋通的意思，什么幕府啊、军职啊都不要有，别看老子给自己的长子配齐了人马，但是老子的长子是什么人？是完成了太平洋横渡壮举的勇士！你们这些土鳖懂个屁！
　　可是最终蒋通却架不住自己的妻子、部分亲人以及部分部下的强烈要求，不得已同意了蒋克按照蒋鲲的标准建立幕府、参军。
　　和藐视皇权、为人放浪不羁的郭嘉喜欢蒋鲲不同，做事情逼（滴）格很高的周瑜对从小到大过于中规中矩，一言一行都过于模仿圣人言论的蒋克其实很不喜欢。可是谁让黄忠后来调拨到自己手下来了呢，蒋克现在可是黄忠手下的军候啊。哎，大公子昔年在渤海师范学校以一种游戏人生的心态也混了个毕业生第二，后来更是跟随甘宁闯荡过南洋，自己又带队劈波斩浪远航过美洲。这样的人精若是安排在自己麾下，那是不需要怎么过多考虑的。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可是这位二公子，接受的是传统的士大夫教育——好吧，周公瑾自己也是接受的类似的教育。可是这样一个毫无实际工作经验的小孩子，你叫我怎么用？更别说众所周知什么长公主啊、长公子啊，在主母眼里都是培育失败的残次品。二公子才是主母的心头肉。万一在某的部队里有个好歹，哎哟，主公可能不会说啥，但是主母这些年日益糟糕的脾气，周瑜想想就牙疼！
　　本来周瑜是想把蒋克调到自己身边的——老子是十五万大军的司令官，亲临一线的机会几乎没有，跟在老子身边那是绝对安全的。可是这小子居然不愿意！要直接下部队！喂！老子知道你一直想和你的兄长一较长短，你身为大汉最有权势之人的儿子，有这种想法我也理解。可是你不要着急嘛！你比你兄长小了整整六岁啊！他已经加冠取字了，你还是个没行冠礼的竖子啊！
　　没得办法，周瑜只有拿出总司令官的派头，强行将黄忠的部队分派为押粮队，在后方保障后勤。这样相对安全一些。虽说这种安排引得黄忠暴跳如雷，不过大汉如今的军队是蒋通一手一脚重新建立起来的。讲究的就是令行禁止。周瑜官大一级，黄忠再不高兴也得认。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从一月初十，刘备公开发表宣言拒绝朝廷征召、痛骂蒋通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周瑜军团南下开始。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本该处于全军最后方的黄忠队，居然都已经前进到了邓县。这种进展实在是太快了。刘备，可是蒋通无比重视，认为仅次于曹操的枭雄啊，怎么可能这么不经打？
　　这才是司马懿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