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最后的大战（一）

　　汉建安十三年，西元208年。距离大汉第一次汉族科举已经过去了五年。
　　在这五年里，切实掌控关东七州（幽、并、青、冀、兖、豫、徐）以及河南尹、北扬州、北荆州的大汉第一诸侯蒋通。很老实的一直趴窝。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厮穿越者固有属性的懒癌发作——美其名曰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其实是因为前些年地盘扩张太快，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诸多方面都出现了很多问题。当然了，若是继续征战，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一旦统一天下，因为外部敌人存在带来的内部团结就会消失。所以蒋通还是希望趁着现在大家为了统一天下愿意忍受一些高压政策的时候，先把自己的内功练好。
　　修炼内功，其实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无非是将政治架构进一步细化，人才积累和调整进一步到位，强化官僚系统的执行能力，文化上继续对全民进行义利合一的教育与宣传，引导积极健康的消费方式，军队扩张人数后加强训练和装备，继续不断投资完善基础建设等等。这些都是慢工出细活的事情，很无聊，也很耗时。
　　蒋通关起门来修炼内功了，大汉其他地方的诸侯趁着这个机会迎来了难得的发展期：再不发展，等着别人一纸诏书就叫到雒阳去当寓公么？
　　建安九年（西元204年），被刘备、孙策内外夹攻的刘表因为荆州军屡战屡败而活活气死。刘表集团随即陷入了刘琦和刘琮为继承人位置的争夺。结果刘琮在蔡家、蒯家的支持下获得胜利。刘琦被迫逃亡到黄祖所在的江夏。而这一结果又导致了安陆黄家与蔡家、蒯家的决裂。本来在战场上就挡不住别人了，内部还搞分裂。所以刘表逝世后不到半年刘琮也好、刘琦也罢，就分别被刘备和孙策给消灭了。落到刘备手中的刘琮还好，伪善的玄德公拉着刘琮的手哭了好大一场，最后好酒好肉好宅子的给软禁了起来。而落在孙策手里的刘琦、黄祖，当然被孙家人砍了脑袋祭奠了孙坚。
　　荆州的战事告一段落，刘备得到了完整的南郡、南阳郡的东南部、江夏郡的西北部以及武陵郡和零陵郡。整个治下人口达到一百八十万。
　　和真实的历史不同，这一世诸葛亮并没有拿捏着要刘备三顾茅庐才出山。而是刘备一请即出。而诸葛亮出山后，刘备也非常痛快的将整个民政和部分军政交给了诸葛亮。因为他们都被异常强大的蒋通压迫得喘不过气来，都深刻的感受到了时不我待。
　　拿到大半个荆州后，诸葛亮除了理顺内政外，立即怂恿刘备启动了对益州的攻略。至于借口，很好找：帮助族兄刘璋平定内部叛乱——益州的土著世家们那是经常发动叛乱的。
　　但是这一世的刘备没有带路党，没有先顺利的入川然后再在川内盆地与刘璋作战。而是非常悲催的被严颜挡在了夔门。整整两年不得寸进。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四川盆地的平定，只要盆地内的统治者不是太废，从来都需要中原政权举全国之力多路进攻才有成功的希望。而刘备这时的力量虽然比真实历史上的同期强大了许多，但是要硬推刘璋，还是力有未逮。
　　孙策这边，砍了刘琦和黄祖为自己的老爹出了一口恶气后，手里掌控了大半个江夏郡、完整的豫章郡、长沙郡和桂阳郡。拥有在籍人口一百二十万。而且随着现任扬州刺史刘繇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整个南扬州的主要主政官员基本上被雒阳中央政府的人员把握，其政策越来越向中央政府靠拢的原因，世家大族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吴郡、会稽郡也开始对孙策频送秋波。于是孙策很快制定了从豫章郡南部迂回进攻会稽郡的策略。
　　和刘备比起来，得到世家大族热烈响应的孙策军，其进展速度就要快多了。到了建安十二年（西元207年），孙策已经拿到了完整的会稽郡和大半个吴郡、小半个丹阳郡。雒阳政府对此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只是派出一定的水军和步兵，保护住了丹徒、江乘、秣陵、芜湖等沿长江南岸分布的几个县城。连丹阳郡的郡治宛陵都放弃了。
　　不过孙策虽然有新增了两个多郡的地盘，但手下的人口却只增长了不到10万——这里的世家大族太强大了。性格强硬刚烈的孙策怎么受得了这个：你们这些世家不把人口交出来老爷我去找谁收税？找谁当兵？蒋通南下的时候我怎么抵抗？退一万步说，就算蒋通不来。我手下的元从派和淮泗派跟着我吃苦受累这么多年，你们这些江东土著不吐一点东西出来我怎么封赏？
　　于是，孙策集团和江东世家大族们迅速从盟友走向了仇敌。这样一来，孙策再也无力对外扩张了。
　　荆州一分为二，南扬州内部叛乱、小规模的战斗此起彼伏。而大汉南部三大州剩下的益州相对来说还算太平。对于刘璋来说，除了夔门那边有条叫刘备的癞皮狗在那里乱吠以外，也就是原先投靠自己的法正一声不响跑到雒阳去参加科举考试有点闹心。本来法正在自己手下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没想到去了雒阳居然在一万多人的竞争中考了个探花出来——这是红果果的打脸啊：识人不明的人君，那就是个庸主。要不是蒋通最近这五年都没再开科举，刘璋自己都不知道手下会有多少人又往雒阳跑。
　　不过还好，虽然大家对雒阳朝廷心怀畏惧，以后真要是蒋通打过来了大家的态度如何很难保证。但至少在面对刘备的入侵时，东州派、益州派难得的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团结。
　　而在大汉的西北，从建安八年（西元203年）曹操出任京兆尹以来。马腾、韩遂之流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被赶出了司隶校尉部。现在曹操的兵锋已经深入凉州。安定郡、北地郡、汉阳郡、陇西郡、武都郡全部沦陷。韩遂盘踞在金城郡、马腾盘踞在武威郡苟延残喘。
　　时间终于来到建安十三年（西元208年）。
　　在元旦这一天，雒阳中央政府发布了一连串的人事更迭命令。
　　免去原骠骑将军、益州牧刘璋的职务。改任命其为鸿胪寺丞（外交部副部长），命其立即启程到雒阳政府报到。
　　免去曹操的京兆尹职务。改任命为凉州牧，拜为骠骑将军，封魏候。全权负责凉州攻伐。
　　除河内郡划给并州管理外，司隶校尉部的其他部分改称雍州。郭嘉出任雍州刺史，挂征西将军头衔。驻地在长安。右将军太史慈、镇西将军张郃、安西将军徐晃等在雍州刺史府下听命。整个长安前后涌入中央军10万。
　　免去刘备的安南将军、南郡太守职务，任命其为卫尉。命其立即到中央政府报到。
　　任命周瑜为荆州刺史，挂征南将军头衔。驻地在宛城。前将军黄忠、左将军赵云、中军将军典韦、楼船将军黄叙、奋威将军徐盛等在其麾下听命。宛城驻军15万。
　　鉴于扬州刺史刘繇年事已高，准予乞骸骨。征召孙策、孙权等人入朝为议郎。
　　任命鲁肃为扬州刺史，挂征东将军头衔，驻地在寿春。后将军甘宁、镇南将军周泰、镇北将军高顺、建义将军蒋钦等在其麾下听命。寿春驻军15万。
　　这些任命和军事调动一发布出来，全天下的人都清楚了一件事情：蛰伏了整整五年的雒阳政府，终于要开始进行统一天下的最后战争了——而且不是分批次动手，而是西、南、东三个方向同时动手！
　　……
　　建安十三年一月十八日，扶风郡，雩县县城外南十里。一队身着制式板甲的大汉军队正在朝着南方艰难前行。
　　“唔，阿淮，我们已经在大山之中行进了整整十天了吧？”
　　“嗯，准确的说是十天零七个时辰。”
　　“天哪，从长安出来整整十天，才走了这么点路程。好像一进入终南山，就没有看到过一块平地。唔，我是不辛苦哪，我大汉的儿郎们也不怕辛苦。只是一想到万一战事久拖不决，这十万人的人吃马嚼，这后勤粮饷的供应，这得多大的人力和物力来支撑啊？”
　　“鹏举所言，亦是淮所深虑的。所以，我军这一次一定要速战速决。”
　　“啊？哈哈哈哈，伯济啊，不用这样。我们只是正副先锋官，如何作战，自有征西将军去头疼。真是的，我拿的俸禄还不到征西将军的五分之一，为啥要去操那份心。”
　　“嘁，果然还是我认识的蒋远志啊。好逸恶劳本性不改！这可是丞相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战啊！丞相自中平年间起兵，到现在整整二十五年了，眼看收功就在今朝。你就不能把你那懒样儿给收起来点？”
　　“额，这不是习惯了么？好吧，阿淮，你真想余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储君的威严来么？”
　　“报~~~大公子，安西将军在后方传来指令：我军前期维修的栈道质量可靠，载重五石的独轮车在栈道上行驶平稳。安西将军甚感安慰，特令嘉奖。另，安西将军命令，先锋部队抵达子午谷谷口后，兵分两路。一路夯实谷内道路。一路化整为零，沿子午谷两侧山崖前进，务必要保证我军在谷内不会遭到突袭。”
　　“回禀安西将军，先锋队领命。额，季才啊，汝不是传令兵吧？为何要来做这事。另外，军旅之中只有公职，本将现在是先登校尉。不是什么大公子……最后，让孝直来见我。”
　　这就是郭嘉统帅的征伐益州的部队了。按照郭嘉的部署，整个十万大军兵分两路，郭嘉的本队七万人走陈仓，出散关。预计拿下下辩后，走箕谷，越过定军山，从西面进入汉中盆地。而安西将军徐晃率领的三万偏师，则是从长安直插子午谷，从东面进入汉中盆地。而徐晃这一支偏师的先锋官，就是蒋通的长子蒋鲲和他多年的玩伴郭淮。
　　蒋鲲在建安八年到十二年，花了整整四年时间完成了亚洲——美洲的一个来回航行。一路上碰到无数险情，多次近乎全军覆没。但是毕竟是主角的儿子，有着大气运在身。总算是一路有惊无险的回来了。随其一路回来的，还有蒋通朝思暮想了多年的辣椒，以及玉米、土豆、红薯、橡胶、西红柿、烟草、罂粟多种美洲原产植物种子。
　　这一趟的美洲之行，其意义怎么强调都不够，其功勋也大到极点。但是可惜，除了蒋通这个穿越者，其他人看不出多大的意义。不过蒋通相信，随着各种美洲原产物在中原的落叶生根，大汉的人们会越来越认识到这一次远航的意义。
　　之后的蒋鲲和郭淮就被安排进大汉军队中历练，当然了，毕竟是高干子弟，学历能力什么的也是杠杠的。视野和胸怀更是除了穿越者本身之外的当世第一。所以他们的晋升还是很快的。一年之内就火箭般的蹿升到了校尉的位置上。在本次大汉的最终统一之战中，被委以开路先锋的重任。
　　做父亲的，虽然很少嘴上表达，但内心其实都是深爱自己子女的。蒋鲲回来后，除了郭淮继续在其身边外。蒋通还先后把庞淯、司马朗、杨俊、法正等大汉科举的杰出者安排到其身边。蒋鲲自己在长安地界又在司闻曹的帮助下——其实是在蒋通的指点下招募到了王双、韩德等关西豪杰。这个嫡长子的小幕府也算是文武人才济济了。
　　这一次进攻益州，蒋鲲手里直属的先锋军，有步兵三千，弩兵五百，骑兵三百，工兵一千二百人。还有整整五千民夫随军。是一支上万人的大部队。承担的任务也相当沉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要保障徐晃的后续大部队能够顺利前进，要保障后面整整五万民夫能够顺利搬运粮草。可以说，蒋鲲和郭淮的初阵一点都不轻松。
　　在21世纪，重庆到西安（重庆、达州、安康、西安）、CD到西安（CD广元、汉中、西安）已经实现了全程高速通行。蒋通穿越前也曾多次驾车往返。以重庆到西安的高速来说，全程大约700公里。从重庆到四川的万源路途大约350公里，耗时大约4个小时。而从万源出去进入陕西，从陕西的镇巴开始一直到西安，全程也是350公里，但是大约要耗时6到7个小时。之所以路程一样而耗时加倍，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从镇巴到西安的高速，主要就是穿越各种隧道，前后长短不一的隧道将近百个。而隧道里是绝对限速的（尤其是长达18公里的终南山隧道，限速60，那是一丁点都不能超速的，不然会死的很惨）。而这大大小小一百多个隧道的头上，就是中国西部南北的分界线——秦岭。
　　这还是现代，可以穿隧洞。而在古代，就只有不停的上一座山的山顶，下到山谷，再上另一座山的山顶，再下山谷。如此反复反复再反复的前行。所以唐代的李白才会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四川盆地内的道路并不难，是进入四川的道路太难。
　　对于历代中原政权来说，征伐四川盆地里的割据政权，最痛苦的不是盆地里的割据政权武力是否强大，而是如何在崇山峻岭里保障自己军队的后勤——就算是独轮车这种非常适应山地运输的交通工具，顶天也就能运输五石军粮。够三个士兵和一个民夫吃一个月。若是再加上马匹什么，就只能是一个士兵加一个民夫加一匹马吃一个月。而秦岭这样的大山，又岂是一个月就能完全顺利穿过的呢？（一个人没问题，一支上万的军队则不可能。）
　　还好，在茫茫千里的秦岭之中，还有一块较大面积平地——汉中盆地。
　　不管是四川的割据政权想要北进中原，还是中原的政权要进入四川。最大的困难就是穿越秦岭。而秦岭之中唯一的较大的平地——汉中盆地，就是至关重要的转运和链接中枢。
　　而现在，盘踞在汉中盆地里的，就是五斗米教的教祖——张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