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九章 诺亚方舟

　　香阳古城，晶莹剔透。冰封的湖泊凝结于城市上空，壮丽的神庙就像时间的弃儿，孤单依然，亘古未变。
　　明日祭祀身边，崔柳三人矗立一旁。视线的远端，欧冶子一家正慢慢地消失于城市尽头，而两位少女也在此刻露出了失望之色。
　　“真是无奈！本以为能找到离开时间漩涡的办法，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
　　叶莺唉声叹气，而一边的林佳言刚要接话，却发现身旁的崔柳有些不同。
　　“你~~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
　　看着警官脸上的奇怪符号，林佳言不由问道，而崔柳刚要开口，叶莺却惊讶地叫到：“这~~这是夕王岛的符号。你的额头怎么会突然出现夕王岛的符号？”
　　崔柳耸了耸肩膀，他没有急着回答，却走到了欧冶子所指的舟人将军面前。按照老人的提示，离开时光驻留之术的关键便是悖论之物。那么如果崔柳的悖论之物就是胸前的夏娃之躯，那这舟人将领是否也拥有远古舟人领袖——夏娃身体的一部分呢？
　　想到此处，警官立即忆起了初见舟人将领时，身体的奇怪反应。如果那时的躁动，只是夏娃之躯不同部位彼此相遇时的共鸣，那么一切疑问便自然有了答案。
　　“我明白了，欧冶子说的悖论之物，果然就是这夏娃之躯！”
　　崔柳脱口而出，可两位少女却是一脸茫然。毫不犹豫，警官立即轰出一拳，而当他的拳峰刚与舟人的右臂接触，一股磅礴之力果然如期爆发了出来。
　　浩瀚的力量连绵不绝，崔柳三人就像巨浪中的孤舟，瞬间便被弹了出去。金色光罩倏地浮出，关键时刻崔柳将两位少女护住，直至冲击散去，他们这才发现自己竟脱离了时光驻留术的范围，来到了神庙之前。
　　“什么？我们竟然摆脱了时间漩涡？太不可思议了。崔先生，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见此一幕，叶莺瞠目结舌，而林佳言也在此刻抓住他的胳膊，试探地问道：“你刚刚去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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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之后，崔柳终于将之前的奇遇述说清楚。对于他，红色诺亚中的历险足有半日，而对于林佳言与叶莺却不过短短一瞬。
　　“这么说你真的见到了欧冶子仙人了？”
　　叶莺惊讶地问道，眉宇间写满了不可思议，而崔柳则尴尬地点了点头。想到先前那怪癖急躁的老头儿，竟然就是夕王岛传说中的仙人，警官也不免唏嘘，而叶莺则继续感慨道：
　　“不管怎么说，崔先生你得仙人指点，破解了时光驻留之术，还顺道觉醒了剑灵，这怎么看都是件好事。不像我，按韩公子的说法，我这祈灵也有剑灵。只是时至今日，我都感受不到一丝它的存在。如此说来，我还真羡慕先生呢！”
　　“有啥可羡慕的？”
　　林佳言应道。她瞅了眼崔柳，又拍了拍了叶莺的肩膀，随后竟拔出身后红姬，安慰道：“你瞧，我这长剑也没剑灵，不过照样使得顺手。沙场之上，武器只是工具，关键还得看人。若是高手，飞花落叶亦可伤人，倘是愚夫，纵有神器也毫无作用。叶莺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少女说罢，叶莺也觉有理，不由默默点头。可看到林佳言手中利剑，她又觉得眼熟，只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来历。
　　短暂的休整之后，崔柳三人重新启程，目标正是身后神庙。只是入庙之前，两位少女都建议崔柳将那舟人将领的诺亚之躯取下。不过由于担心节外生枝，再次陷入时间陷阱，崔柳还是作罢。毕竟一旦超过一日之期，小雨就会带队前来。再三权衡之后，崔柳一行还是直接进入了香阳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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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封的神殿高耸入云，错落的楼台虽已历万载，仍显得气势恢宏，不可侵犯。进入其中，明亮的天地骤然变暗，幽暗的大殿却无远弗届。崔柳三人赞叹不已，他们万没想到，这神殿之内，竟比外面看上去还要宏大。
　　叶莺频频低头，不断对照手中地图，而崔柳则拔出尺墨，神色警惕。三人之中，林佳言视力最佳，此刻她目露竖瞳，黑暗的空间立刻变得分毫毕现。
　　少女环顾周遭，很快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见此一幕，警官不由警惕，他连忙询问，林佳言则疑惑地答道：
　　“这神殿未免也太大了吧。我看了一下，周围全是独立的房间，每间都仿佛一个世界。”
　　“一个世界？”
　　崔柳不解，叶莺也有些茫然。她举起祈灵法杖，散出阵阵蓝光。而当大厅重获光明，崔柳这才发现，廊道两旁竟全是一片又一片死寂的荒漠。
　　不同的世界，被一层层无形的隔膜分开。它们就像透明的房子，却看不到墙壁的边界。房子彼此间隔，其中的景象却大同小异。
　　狂风卷积着乌云，阴霾的天空下，没有海洋，只有沙漠。数十个世界一片死寂，滚滚沙海里，不见生机，唯有枯骨散落各处。天空中，没有星辰，更不见日月。呼呼风声，就像困兽的呼喊，看上去竟比地狱还要荒凉。
　　“这难道是折叠空间？我在长安的翠荫乡见过！只是不像这般凄惨！”
　　“折叠空间是啥？”
　　林佳言随口问道，而叶莺则简单描述了一番。少女前方，崔柳已唤出尺墨。他躬身靠近，并举起右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方探去。
　　透明的屏障宛如流水，警官手臂穿越，竟没有遇到一丝抵抗。可刚入其中，崔柳便感到刺骨的寒冷。仅仅一瞬，他的手掌便被冰封，而当他将手收回，整条胳膊都冻成了冰雕。
　　见此异状，林佳言立即跑了过来。她将崔柳扶住，而叶莺则在此刻施展法术，抽离崔柳手臂中的冰霜之力。
　　叶莺满脸愕然，林佳言则紧张地问道：“崔柳，你怎么样？没事吧！”
　　警官微微摇头，似是毫不在意，笑着说道：“没事！你知道我这胳膊不是真的，这种低温，还伤不到我。不过说来奇怪，那里面怎么会如此之冷？”
　　崔柳说罢，林佳言也看向了叶莺，顺势问道：“叶姑娘，我见你用的也是冰霜法术，那里面会不会提前被人设下了陷阱？”
　　“不会！”
　　叶莺面色凝重，语气却颇为肯定。片刻之后，崔柳的手臂恢复如常，而少女则解释道：
　　“我检查过，崔先生的伤势并非法术所至，而是纯粹的低温。依我判断，方才那层薄膜，看似纤细，却彻底阻挡了空间内外的能量流动。或许那里的低温，仅是因为日月湮灭，时间久远所至。要知道，太空之中，许多远离恒星的行星，便是如此这般。”
　　少女的解释，合情合理，崔柳也不由频频点头。片刻之后，三人重新开拔，他们继续向深处探索，心中也多出了一分警惕。
　　大约二十分钟，漫长的廊道仍未见底，但两侧的空间却出现了变化。荒芜的沙漠依然死寂，但暗淡的天空却出现了星辰。又过百米，黑夜变成了黄昏，一颗颗残阳也出现在之后世界的天穹。而看着眼前一幕，林佳言竟率先开口说道：
　　“我大概明白了！”
　　“林姑娘，你发现什么了？不妨说来听听。”
　　叶莺心生好奇，林佳言则娓娓说道：“和你们这些修行者不同，我更喜欢研究机器。如果如你先前所说，其中的寒冷只是因为缺乏能量。那么这一个个空间，会不会是一间间用于存放物品的仓库。只是靠外的仓库，能量已然耗尽，而靠里的仓库还有能量残余，所以天空才有了星辰和太阳。”
　　“有道理！”
　　叶莺微微颔首，可又随即问道：“不过，如是仓库，它们又是用来存放什么的呢？”
　　“存放生命！”
　　崔柳淡淡答道。他的回答，让两位少女不寒而栗，可细细思索却又合情合理。而警官也在此时补充道：“我曾听人说过，上古时代有个叫做诺亚方舟的传说。据说那时的盖亚爆发了一场灭世的洪水，而一位叫做诺亚的男人，为了保存物种，便制造了一艘方舟。”
　　“崔先生，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这里也是一艘诺亚方舟？”
　　叶莺恍然大悟，而林佳言也补充道：“这就说得通了。为了保存生态链，那些古人制造了这里。每个世界，都是一个完整的生态链。只是方舟的能量终会耗尽，所以外侧空间便先于内侧，陷入了死寂。”
　　“那这么说，再往里走，我或许会遇到还未彻底死亡的世界，或者说是生态圈咯？”
　　叶莺又问，林佳言则附和道：“我觉得多半能遇到。或许那里我们还能碰到幸存的古人！”
　　说到这里，两位少女不约而同地兴奋起来，唯有崔柳面色依旧。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廊道的顶头也越发明亮。可不知为何，崔柳却更加警惕。他转身回望，当视线越过林佳言和叶莺，一丝忧虑也渐渐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