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云冥封印

　　“裂隙？如何形成？”
　　湛卢剑灵再次现身，脸上却略带惊讶。他没想到韩丕会在这里停下，并询问屋顶缝隙的来历。但纵使心有不悦，湛卢还是笑道：
　　“这裂隙自然是当年冥河摆渡人乘捷子封印烛龙时留下的。”
　　“你确定？”
　　韩丕再问。他心中警觉，脸上却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偷取虬柳记忆时，韩丕清楚的看到，这皇宫裂缝乃是血祭之时，烛龙挣脱封印时所留。而且即便之后血祭失败，还是有什么从其中逃出。想到此处，法医也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位伙伴。而湛卢见他不信，也继续补充道：
　　“那摆渡人有把神剑，名曰云冥。便是与我相比，也不遑多让。封印烛龙之时，云冥从天而降，刺破宫阙，钉住了烛龙。但神剑云冥太过锋锐，剑气万年不散。因而也在这屋顶入口，留下了一道通往封印深处的狭窄通道。”
　　剑灵振振有词，韩丕却反问道：
　　“这些你怎么会知道？莫非当时你也在场？”
　　“恩，自然是在的。只是之后蒲牢将我带出，这才让我没与烛龙一同，落入这封印之中。”
　　湛卢的解释，破绽百出，可法医却并未道破。眼见韩丕迟迟不动，剑灵也不免焦急，斥责道：
　　“公子莫非得了好处便要反悔，这样做未免也太过无耻了。”
　　话音落下，韩丕却摇了摇头，道：
　　“我并非想要反悔，只是担心会有危险？”
　　“危险？我看还是公子信不过我吧。”
　　湛卢说罢，竟纵身一跃，跳入洞中。片刻之后，那阴影里便再次传来他的声音，道：
　　“我走前面，公子殿后，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韩丕无奈，只得跟随，但利剑湛卢的本体却被他牢牢抓住。法医心中盘算，只要有所变故，他便先毁了烛龙的这把神剑。
　　进入缝隙，韩丕眼前豁然开朗。从外观察，那屋顶裂隙一片漆黑，可进入其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没有宫室，不见殿宇，寻不着想象中的雕梁画栋，也看不到皇宫应有的金碧辉煌。身处其中，韩丕只觉自己落入了一片宇宙，空旷无垠的虚空里，唯有万点星辰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情况？我们在哪？”
　　法医不禁开口，而他前方，湛卢早已等在那里，道：
　　“这里便是乘捷子留下的云冥封印。”
　　“那烛龙呢？他不是被封印在此吗？”
　　韩丕愈发不解，湛卢却看向四周。他指向那银河中的繁星，随即叹道：
　　“这漫天星辰，都是烛龙。”
　　法医骇然。环顾四周，他果然发现，这环绕宇宙的星河，正是一条巨龙的形状。只是这巨龙，神形委顿，气息枯败，七寸之处，一颗星辰尤其明亮。利剑般的形状，说明那明星，正是湛卢口中云冥。
　　“可沧木与浊清呢？”
　　茫然中，韩丕没有说话，心中却在嘀咕。此时此刻，他能清楚感到沧木母树和疯婆子的气息，可无论哪里，韩丕都寻不到苏浊清的踪迹。
　　“开眼！”
　　情急中，法医心中呼喊。他将力量集于双目之上，瞳孔也随之变成灰白。有了梵冥瞳术，韩丕再次扫视，他这才惊讶地发现，眼前浩瀚的宇宙，竟是徘徊在一片树叶的虚影之上。
　　“难道这就是沧木母树？”
　　韩丕心中震撼无比。脑海中，他虽想象过无数次母树的模样，但还是无法预料此刻所见。茫茫沧木只是虚影，宇宙之中，法医只觉自己仿佛蝼蚁，永远无法看清这棵圣树的全貌。
　　冥冥中，他平心静气，用心寻找苏浊清的气息。当他的目光，顺着感觉不断游移，这才发现，头顶之上，竟还有一片树叶。一座神殿绵延其上，高耸的楼阁气势恢弘。而苏浊清的气息，正隐于那片树叶虚影中的神殿之上。
　　“韩公子，你看到了？”
　　湛卢的声音，打断了法医的思绪。他点了点头，而后答道：“我看到了。想必这片银河便是烛龙所化？”
　　“是的。不过我指的并非这个。”湛卢补充道。他伸出手指，指向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看见了吗？多么宏伟的宇宙。而这整片宇宙便是沧木。只是如今冥界已毁，它也不过道虚影。但即便如此，镇压烛龙也是绰绰有余了。”
　　韩丕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湛卢也能看见自己凭借冥瞳才发现的神树。但仿佛心照不宣，法医没有追究，而是问道：
　　“那么湛卢前辈，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做呢？”
　　剑灵看向脚下，法医这才注意道，自己竟踩在一道银辉铺就的光路之上。远远看去，这光路彼此交错，就像破碎玻璃上的裂纹，而湛卢也在这时指向数百米外，一条光路分叉的尽头，道：
　　“韩公子，你只需将我送到那里，并将我的剑身留在这封印之中，我们之间便两讫了。之后我俩互不干涉，你寻你的朋友，我见我的烛龙，你看如何？”
　　韩丕颔首，湛卢也在此刻重回剑身，与法医一同前往。
　　半晌之后，法医、剑灵抵达终点。一路之上，波澜不惊，韩丕却更加紧张。岔路尽头，湛卢再次出现。而当韩丕驻足，他也发现，从此处观察，竟刚好能看清烛龙所化银河的全貌。
　　“韩公子，若非我有主人，还真愿与你成为朋友。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行到此处，你我也终须别过。还请公子将我剑身放下，湛卢感激不尽。”
　　韩丕身前，剑灵躬身行礼，法医立即回礼道：
　　“湛卢前辈传我剑法，助我御敌，该说感谢的，应是我才对。”
　　“韩公子，客气了。”
　　“前辈多礼了。”
　　道路尽头，两人语气谦恭，态度客气。但几番恭维，韩丕却始终未将湛卢剑身放在地上。眼见法医不愿离开，剑灵不怒反乐，笑道：
　　“韩公子，莫非还有话要说？”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前往所寻故人所在之处。”
　　韩丕答到，而湛卢也似明白法医所说，将右手指向另一条光路，说道：
　　“这光路乃是神剑云冥在封印中留下的痕迹。如果公子想去之地，便是青木苑所建的神殿，那么沿此路行走即可。”
　　“你看的见青木苑的神殿？”
　　韩丕诧异，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顺着湛卢所指，看了过去。可就在法医背对剑灵之时，湛卢却突然出手，手掌化为利爪，直奔法医背心。
　　一道金光闪过，湛卢剑身赫然飞出，竟是向着剑灵刺去。只是湛卢剑灵有形无实，剑身直穿剑灵身体，却并未造成伤害。但韩丕也借此避开了剑灵的偷袭。
　　“你早知我要对你动手？”
　　湛卢满脸疑惑，而法医却笑道：“那是自然。”
　　“你是如何发现的？”
　　“湛卢，你可能不知。我有项神通便是窥人记忆。在虬柳的记忆中，屋顶裂隙乃是烛龙血祭之时冲开。我想作为烛龙佩剑，当初你也被一同封印。只是血祭之时，你借机脱困。如今你重回此地，定是要破坏封印，解救烛龙。”
　　韩丕冷冷答道，此刻两人翻脸，湛卢剑身反被法医当成了武器。
　　“精彩，精彩。韩公子，看来我还真小觑你了。你天资聪慧，若非情势不允，我还真想收你为徒。好吧，帮我完成计划的最后一环吧。”
　　话音落下，剑灵再次出手。他料定韩丕无法伤他，竟暴露要害，使出了以伤换伤的招式。只是关键时刻，一位少年飞出，而后便化为流光短剑，落在法医手中。
　　一剑刺出，湛卢胸口洞穿，不得不回退数步。他惊讶地看着韩丕，问道：
　　“这是什么剑，竟能伤及魂魄？”
　　“夕王三灵兵—噬灵，领教前辈高招。”
　　韩丕没有开口，一位少年的声音却从短剑之中传出。
　　“竟然是把拥有剑灵的神器。有趣，有趣。我观韩公子，早有剑灵契约在身，原来就是他。”
　　湛卢笑道，随即便再次扑向韩丕。光路尽头，两人大打出手。
　　一时间，剑气纵横，龙吟阵阵。光路之上，两人蹁跹飞舞，身姿轻灵，虽是生死相搏，动作却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只是十招之后，韩丕便落下风。与噬灵所说一致，湛卢的实力果然远在他与虬柳之上。
　　无奈之下，韩丕再次变身，境界也至小巧高阶，而龙渊剑法也被他舞至最后一篇。八条蓝龙自法医身后飞出，不时向剑灵偷袭。三位鬼兵也忽隐忽现，闪烁于韩丕左右。剑刃轻鸣，脆响之下，法医一分为三，便是虬柳的幻术也被他使出。
　　此时的韩丕无疑已是手段尽出，却依旧无法伤及湛卢分毫。而他的对手，却从容自如，忽然闪至他的身前，一掌劈下。
　　“韩公子，你千变万化，能力诡异。如不用龙渊剑法，或许还真能伤我。只是你为何不明，你的剑法是我所授，就不怕我故意留下破绽？”
　　湛卢说罢，韩丕心头一惊。而未及他做出反应，剑灵这掌果然落在他胸口之下。一声巨响之后，韩丕口吐鲜血，身体也如纸片一般，飞出光路，落在了黑暗的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