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赤木之书

　　皇城内，韩丕沉默不语、独自向前，径直朝着皇宫走去。而湛卢则紧随其后，喋喋不休，仿佛一位讨价还价的商贩。
　　对于他的提议，法医犹豫不决。作为剑灵，湛卢见主心切，倒也情有可原。但事关烛龙，韩丕便不敢轻易承诺。
　　在自己那段关于明日司的回忆里，法医得知烛龙后裔便是魔族皇室。而今，魔族已成缄默者，韩丕就更不敢掉以轻心。
　　湛卢软磨硬泡，法医却不置可否，两人就这么一路纠缠，直至临近皇宫，韩丕才突然发现自己竟被一股杀意牢牢锁定。
　　“是谁？”
　　韩丕不由开口。他手持利刃，猛然回头，很快便清楚地感到，一位气息强大的高手，正从后方赶来。而九子神殿之外，那数千海妖也似有所感应，齐齐向他奔来。
　　一时之间，韩丕只觉形势危急，毫不犹豫便加快速度，向皇宫跑去，只希望能在追兵赶到之前，进入宫殿。
　　而同一时间，剑灵湛卢也不再开口，二话不说，便化为流光，隐入剑中，说不出地仓皇。
　　韩丕察觉到了异样，他低头看向手中宝剑，沉声问道：“你知道是谁？”
　　“废话？还能有谁，当然是虬柳。”
　　剑灵虽未现身，声音却依旧传到了韩丕脑海之中。
　　“虬柳？”
　　韩丕立即想到了那位手持琵琶，身负重伤的窈窕少女。
　　自打进入皇城，法医先后进入了睚眦和蒲牢的神殿，不光磨蹭极久，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如今看来，那少女定是早已察觉，只是碍于伤势，未能出手。如今她悍然追来，必是旧伤已复，准备周全。
　　想到此处，韩丕也不免自责，后悔自己太过托大。
　　“即是虬柳，那你们必是熟人。要不你与她说说，放我们一马？”
　　关键时刻，韩丕灵机一动，再次琢磨起歪主意，而剑灵却不屑地说道：
　　“你知我为何要藏于剑中吗？就是怕被她看到。你是外族，又是人类，多半还与青木苑和隐阁有关。九子之中，虬柳最为忠诚，也最为固执。她若见我助你，一旦告知烛龙，我就是见到昔日主人，怕也再无翻身之日了。”
　　湛卢唠唠叨叨，说什么也不愿再次现身。韩丕无奈只得再次问道：
　　“那这虬柳实力如何？一旦遭遇，我可有胜算？”
　　“胜算？你小子还真是痴人说梦。”
　　剑灵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里满是轻蔑。
　　“九子之中，虬柳排名第二，境界更在归真巅峰。而试剑之时，我观你剑法精妙，但境界不过通能中阶，低的惊人。你落后她两个境界，胜算？一旦追上，便是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湛卢说罢，法医却是一片迷茫。自打觉醒，他只知若愚、通幽这些境界的存在，而剑灵所说的通能、归真，他却是闻所未闻。
　　“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我的境界，先前是在若愚，如今应是斗力。通能、归真又是什么鬼？”
　　韩丕的疑问让剑灵陷入沉默，直至片刻之后，它才反应了过来，道：
　　“我忘了，你是人类，不是魔族。修炼也应是姜离的那套法门。恩，让我想想。按照魔族功法的分法，通能是第三境界，差不多就是你说的斗力。而归真是第五境界，对应的应是你们的用智境界。”
　　湛卢的回答无疑为韩丕开启了一道崭新的大门。想起青木中层，沐晨曦那诡异的能力，虽然情势危急，法医还是忍不住问道：
　　“湛卢，快跟我说说魔族功法的事情吧。说的好，说不定我就答应带你去见烛龙。”
　　话音落下，剑灵也来了兴致。它虽依旧隐藏剑中，却还是不厌其烦地娓娓道来：
　　“魔族功法，是当年姜离与烛龙所创。这两人才情纵横，当真是万年一出的奇才。而他们创立功法，也是为了替代先前的吞噬之法，让人魔二族不必相互残杀，也能修习对方的能力。”
　　追兵越来越近，韩丕却不再紧张，注意力竟都落在了湛卢的话语之中。而剑灵也解释道：
　　“魔族功法，又叫赤木之书，与人族功法青木之书对应。”
　　说道这里，韩丕忽然想到了父亲留下的羊皮卷轴，而剑灵却没给他提问的机会，继续说道：
　　“按照境界，赤木之书，也有九个境界，分别为：易体、控力、通能、化形、返璞或归真、结丹、换骨、脱胎、归一”
　　“返璞或归真是何意？”
　　韩丕诧异，湛卢则答道：
　　“同样的功法，人族修炼由人化妖，是为返璞。魔族修炼，可化人型，是为归真。这个境界，也是赤木九境的分水岭。一旦跨越，人族亦可化为魔兽，从此不再称为人族，而是妖族。”
　　韩丕恍然大悟，随即继续问道：
　　“那妖魔二族，是不是没有本命星球？”
　　“诶？你小子知道不少嘛？莫非你早就见过？”
　　“确实见过，但所知不多。我只记得，他们的背后，好似有巨兽虚影存在，并有赤星隐于其中。”
　　法医想起了沐晨曦，但话刚出口，湛卢却停顿了片刻，语气也变得凝重，道：
　　“你见得不是赤木之书，而是吞噬之法。”
　　韩丕骇然，道：“莫非那身后巨兽，便是二者区别。”
　　“非也。修炼赤木之书，无论妖魔，都会觉醒本命魔兽，那便是你所见的虚影。但其中星辰的颜色，却有讲究。赤木之书，妖魔星辰分为六种，依照品级高低，依次为：青、蓝、靛、紫、金、橙，唯独没有红色。”
　　“所以一旦魔星为赤，就是吞噬之法？那赤星是更强还是更弱呢？”
　　韩丕再问，剑灵也立即答道：
　　“赤星确实最强，但以此判断是否为吞噬之法，却也有问题。准确的说，吞噬之法，获得妖星魔星，靠的是吞噬对手。但只有顶级的对手，才会形成赤星，否则还是彩星，外观上与赤木之法修成的星辰并无分别。但即便如此，赤星的存在还是吸引了不少妖魔偷学吞噬之法。”
　　法医见过沐晨曦诡异的能力，对于赤星的真实威力，他也有最直接的体会。回想当初，若非自己在冥界暗算沐晨曦得手，加之花想容的帮助，恐怕真的很难战胜那位狡猾的对手。而想到此处，韩丕也不由叹道：
　　“吞噬之法威力强横，恐怕对某些追求力量之人，真有莫大的吸引力。”
　　“谁说不是呢？其实便是烛龙，当年也动过吞噬之法的心思，好在最终作罢。”
　　“烛龙没有修炼吞噬之法”
　　追兵越来越近，可韩丕浑然不觉，依旧忍不住问道。印象之中，烛龙好杀，湛卢所述，无疑让韩丕感到意外。
　　“当然没有。烛龙是正直之人，若非如此，也不会被姜离爱慕，更不会有九子追随。况且吞噬之法，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缺陷？”
　　“恩。”
　　利剑之中，剑灵仿佛在点头一般，他的声音也变得更为低沉。
　　“吞噬之法，强行夺取对手基因。其最大的缺陷，便是排斥之症。而由于对手力量过于强大，便是赤木也难缓解。除非~~”
　　“除非什么？”韩丕急切地问道。
　　“除非得到天书或神木的力量。”
　　“你是说枫叶天书和虬龙木？”
　　韩丕脱口而出。他立即想到梦境中，明日司通过虬龙木复苏赤木，治愈排斥之症的情形。而联想到沐晨曦的情况，法医也隐隐觉得，自己或许发现了缄默者盗取天书的动机。
　　而当他话音落下，湛卢中，剑灵也不由骂道：
　　“你小子知道这么多，果然是青木苑的探子。”
　　可未及法医解释，皇宫门口，他刚刚抬头，便见无数海妖从四周涌出，三位金甲龙女赫然眼前。
　　韩丕再难前进，不消片刻，虬柳也带兵赶到，将他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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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界龙宫，神圣威严，而皇城之内，虽有数千海妖，却雅雀无声。
　　阴风在宫墙中穿行，当它掠过那些僵尸般海妖的武器与盔甲，就变得更加刺骨与阴寒。
　　众军之前，韩丕长发飞扬，临危不乱，右手却紧紧握住了湛卢。剑灵不再说话，而法医对面，少女虬柳则率先说道：
　　“小子，之前在龙宫外大战之时，我就察觉到你的存在。只是你境界低微，我只当是个杂兵。没想到，你竟敢偷入龙宫。快说你究竟是青木苑的杂碎，还是隐阁的走狗？”
　　法医微微一笑，看不出一丝慌乱。他躬身作揖，彬彬有礼，就像一斯文书生，道：
　　“姑娘，我只是一无关之人。只希望找到沧木，见一友人。对于青木苑、隐阁与龙宫间的恩怨，在下既不关心，也不想插手。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笑话！”
　　此时的虬柳，早已不复先前的狼狈。冥海中，她身披轻纱，手持琵琶，身姿曼妙，美艳动人。但就是这么一位娇俏的美人，却目露凶光、杀气腾腾。而当她视线落在法医手中湛卢之上，更是面色大变，厉声喝道：
　　“这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韩丕一时不知从何解释，只得如实答道：
　　“我在蒲牢殿中找到的。”
　　“那蒲牢呢？”
　　“他死了，不过不是被我杀的~~~”
　　法医生怕对方误会，连忙解释。可虬柳又哪里听得进去。
　　泪水自她眼眶滑落，而下一刻便有一条蟠龙浮于少女身后。
　　而那巨大的龙形虚影之中，五颗魔星赫然其中，颜色非金即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