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宅凶案

　　五十年后，晨洲大陆南端，秦国陪都夏城的一所豪华小区里，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世纪花园小区，十三栋A座的楼下，数俩警车一字排开。白色的急救车前，数十名警察，表情严肃地站在了警戒线的后方。
　　无数群众循声而来，而围观的人群里，一对儿不起眼的老头儿老太太也开始了交谈。
　　“老王头，这大清早的，是出什么大事了？”老太太手提菜篮，神秘兮兮地问道，显是刚刚从菜场买菜回家。
　　“什么事儿？杀人了！”老头儿表情夸张地答道。
　　而那老太婆也被他这句回答勾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道：“哦哟，这可不得了。快说说，是谁家这么倒霉？”
　　“谁家？我也说不准。”老头挠了挠头，而后继续说道：“不过据说命案是发生在13栋A座3304室，死者还是个知识分子！”
　　“3304？就是咱们小区，那个一直卖不出的鬼宅？”
　　老太婆满脸不可思议，而老头儿却无比笃定地答道：“可不是咋地。今早执勤的民警里，有老李家的儿子，他告诉我的。你可别乱传，这是机密！”
　　“我就说那凶宅早该管管了！”老太婆义愤填膺，而后悄声对老头说道：“这凶宅明明没有主人，可每到周日凌晨就会灯火通明，有时还有传来鬼叫声。“
　　“瞎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况且周日凌晨，你个老婆子，早该睡了，哪里知道这么多？可不能传谣啊！”
　　“你个死老头儿，嘴上就没个把风的吗？”听到老头的质问，老太太好不生气，而后振振有词地说道：
　　“别的不说，这世纪花园，二十多栋楼都住了些什么人，我们居委会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为了搞清那鬼宅的真相，上个周日夜里，我还和隔壁于婆婆专门去查看了一番。”
　　“嚯！两个老娘们儿，好大的胆子。快说说，你们都看到啥了？”
　　“啥？见鬼了！”老太婆愈说愈带劲，完全不管她的听众信与不信。
　　“那天夜里，我们就看到一个女鬼，从3304的阳台，飘了下来！那女鬼长发青衣，皮肤白皙，就像电视里的仙女一样，好看的不得了！“
　　“胡说，既是女鬼，哪有好看的！”老头呵斥道，可未及他说完，老太太却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手指前方，而指尖的末端，正是一位刚刚从楼上下来的女警。
　　“不，不可能，这世上哪有和鬼长得一样的人！”
　　说罢，那老太太便手提菜篮跑回了楼门儿，仅留下老头一人一脸茫然。
　　警戒线外吵吵嚷嚷，而警戒线内却同样热闹。
　　就在那老太太慌慌张张地离开之时，警车旁三位年轻刑警也注意到了这幕。而这三人之中，一位清纯可人的女警正是那老太太口中，与女鬼长相一般的少女。
　　“小棠，有人可说你是女鬼呢！”三人中，一位年轻男警察半带调侃地笑道。
　　然而未及那位叫小棠的女警回答，她身边另一位男警察，却一脸花痴地反驳道：
　　“我说老楚，你啥时也跟那些居委会大妈一样神神叨叨了。咱们小棠可是夏城警局难得的警花，就是女鬼，也必定是小倩姑娘那种！”
　　“你们两个少贫！”话到此处，女主角终于开口，可她俊俏的笑脸上却没有一丝怒气，反倒幸灾乐祸地问道：“一会儿崔队可就来了，你们俩的现场勘查报告都做好了没？”
　　话音落下，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便自小区的入口处传来。伴着阵阵浓烟，一辆破旧不堪的黑色轿车，便直接冲破了警方拉起的警戒线，停在了诸多警车的正前方。
　　高楼之下，几位新来的刑警面露不悦，说着便要将那黑色轿车的车主揪住，好好教训一番。可他们刚要迈开步子，便被身边的老刑警抓住，口中还说道：“别瞎张罗，崔阎王来了。”
　　伴随着“呲呀”一声，破车的车门终于被推开。而一个四十来岁，穿着便装，肌肉虬结，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也在这时从驾驶舱里走了出来。
　　那稀疏的胡茬、忧郁的眼神、油腻的乱发，像极了某部老电影里的主角。如果再往他手里递上一杯DRYMARTINI，便与夏城菜市场里杀猪的屠夫一样，气质吻合了。
　　而这个凶神恶煞般的中年男人，正是夏城警局，刑侦大队队长，人称崔阎王的崔柳。
　　崔柳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向13栋A座的正门走去。而他身后，之前还神气活现的三位青年刑警也变得战战兢兢，一声不吭地跟了上来。
　　五分钟后，案发现场3304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一阵刺骨地凉风扑面而来。纵使是三伏夏日，这突如其来的凉意，还是让崔柳不禁打了个寒颤。
　　“谁特么把空调开的这么大，不知道会影响尸温吗？”
　　刑侦队长破口大骂，而屋内几位正在取证的法证人员，连忙跑来解释道：
　　“哦，对不起，崔队，忘跟您汇报了。这屋里没开空调，不过却一直这么冷，我们也不知具体是什么原因。”
　　“废物！”
　　崔柳口中骂骂咧咧，却不再理会。房间里，这位老警官鹰隼般的双眼很快便微微眯起，进入了观察模式。
　　这是一所三居室的公寓，装修豪华，但屋内一片凌乱，似有打斗的痕迹。阳台的前方是一间书房，而一位中年男人正靠在书房红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双眼紧闭，面色痛苦，显是死去多时。
　　“死者是什么人？”崔柳问道。
　　“报告队长。死者系男性，从身体特征判断大约50来岁。死者身上没有证件，目前还不清楚他的身份，不过我们已将死者的照片发往总部，通过户籍计算机排查，下午应该就有结果。”
　　未等其他人回答，一直跟在崔柳身后的警花王晓棠，率先给出了答案，语速均匀，言辞流利。
　　“很好，那么死因和死亡时间呢？”男人微微点头，而后继续问道。
　　话音落下，屋内诸人面面相觑，竟是无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最终还是王晓棠，满脸尴尬地说道：
　　“法医科的李法医之前检查过。他们并未在死者身上发现任何明显伤痕。初步判断有可能是自然死亡！”
　　“真是胡闹！既然是自然死亡，那还浪费这么多警力干嘛？你们闲的没事儿做吗？”崔柳大怒，不由厉声呵斥道，而身后两位男警也在他的咆哮中吓得两腿发软，唯有王晓棠继续答道：
　　“崔队，是这样的！昨天下午六点钟，警局接到报警电话。有一人说自己遇到了危险。但由于报案人口齿含混不清，也未说明地址，因此值班警员只当是恶作剧。然而今天早上，为了防止意外，警局还是追踪了电话的来源，并派人来3304查看。当时屋门反锁，据物业说这房子风水不好，一直没卖出去。后来物业开门，我们就发现死者躺在了这里。而写字台上的电话，正是报警所用的电话，报警时间也与记录的吻合。“
　　话音落下，崔柳却走进了厕所与厨房，并打开冰箱查看了一番。洗手间里，毛巾牙刷一应俱全，冰箱里也装满了食物，更有一个奇怪的容器。
　　刑警队长满脸狐疑，而后竟直勾勾地盯着王晓棠，问道：“不是说这房子没卖出去吗？怎么装修的如此豪华，还有居住的痕迹？”
　　“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了。物业和地产公司我们都查过了，但确实没有查到销售记录。由于附近盛传这3304是鬼宅，会在夜里看到鬼，因此便是来看房的人都没有。”
　　王晓棠继续回答，神情镇定，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崔柳凝视带来的压力。
　　“鬼宅？”房内其余的警员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感叹道：“难怪会这么冷！”
　　崔柳显然对这些议论颇为不悦，他厉声呵斥道：
　　“身为警察，少在这里扯淡!”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而刑侦队长则继续望着女警问道：
　　“小棠，监控录像你们查过了吗？”
　　“查过了。不过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们对监控中出入的人员做了比对。发现死者在昨天下午3点半来到公寓，之后就再也没人进来，也没人出去。”
　　王晓棠一边查看笔记本上的监控视频和报告，一边答道。而后，她却又突然补充道：“不过，晚上7点，有一位外卖小哥来过。见无人开门，便离开了。”
　　“这么说，死者在这之前，点过外卖？”
　　“是的。”崔柳继续发问，而女警则答道：“我们核实过外卖公司，死者应是在下午五点点餐并付款，但却并未签收。”
　　“这么看来死者的时间，应是在5点到7点之间咯？”
　　刑警队长眉头微皱，一边说着，一边踱步，而王晓棠则始终跟在他的身后，有问必答。
　　“这所公寓的用电量查过了吗？”
　　“查过了。电表显示这里，从建成以来，这里就没有任何用电记录。但我们查过屋内的电器，明显电路畅通，有使用的痕迹。初步判断，这所公寓，应是用很高明的手段，黑入了夏城的供电系统。简单的说，这里有人偷电。”
　　“有意思！有意思！”案情愈发离奇，可崔柳反而更加兴奋。他走到阳台之前，却发现阳台门也从内部锁上，不由问道：“这门一直是锁上的吗？”
　　“是的。”女警点头，而崔柳也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这是一桩经典的密室杀人案。”
　　片刻之后，刑侦队长猛然回头，他盯着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死者，而后说道：“小棠，将尸体尽快送往法医实验室，务必让韩丕亲自检查，知道吗？”
　　“您是说韩主任？那个二十出头便医学博士毕业，不到一年便升到科级干部的天才—韩丕？”
　　“是的，就是他！”
　　崔柳面色凝重，不容置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