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魔王

　　“啊——”时隔千年，再度重返世间，“人界的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新！”
　　终于不用再困在那个黑暗的边缘地带。在这里，我的双眼能够尽情窥探世界的五彩斑斓；我的耳边萦绕着大地悲鸣的哀嚎声；我的鼻子可以嗅到角落里腐烂的恶臭；我的肢体仿佛触摸到了心脏的跳动。
　　“——是新鲜的味道！”
　　我曾那么憧憬的人界凡尘，原来不过是些肉体和皮囊堆砌而成的假山。我知道的，其实这些我都知道！血液、骸骨、情欲……它们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美味的作料。若不是虚假的神用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我，也不用等上万年才得以完成我的心愿。如果自以为是的王坦然接受我的全部，就不至于困在封印中千年……
　　呵！想到这里，还真是痒啊！我的脖子好像有千万只蠕虫在爬，密密麻麻，密密麻麻。不过抓挠皮肤的感觉还挺刺激，望着手指甲缝里的血迹和脖颈上的血痕，顿时间心中的不悦缓缓平复。
　　但是！我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我最喜爱的天堂。
　　“你为什么还活着？！”
　　“喔？”我欣喜若狂地面向全新的猎物，她看起来非常美味。
　　猎物，或许我应该换个说法，莫蒂娜·凯勒，她眼神中的杀气已然转变为了惶恐和忐忑。我甚至在她的毛孔中嗅到了一丝对死亡的畏惧，这才是猎物应该有的气质。
　　“别过来，别过来！”
　　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地一步步向她走去。你觉得这画面就像是被老虎逼入绝境的兔子？不，应该描述成：在死神镰刀下楚楚可怜的人类。虽然说她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人，但基础的情感都在制作时被添加进了程式里。而我偏偏最享受猎物惴惴不安时的姿态，那神情真是太棒啦！
　　这个世界就像是个巨大的餐桌，上面摆放了无数各式各样的菜肴，对于永垂不朽的我来说，都一辈子吃不完的食物。心情好时，就吃几口，然后把菜品连同盘子都丢到地上，破坏掉！心情坏时，就把它们嚼烂，然后吐掉，再把菜品连同盘子捏的粉碎，彻底破坏掉！尝试了所有我能想到的进餐方式，最后总结出来，还是“破坏”最能让我感到快乐。
　　“接下去，纪念我回到人界的第一道菜，你会是什么味道呢？”
　　“不要——”猎物跪在地上嘶嚎，食物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我认输！我投降！这场比赛我放弃！快救救我，无论是谁都可以，快来救救我！”
　　“真没意思！良好的晚餐氛围都被破坏，那我也只能破坏了！”
　　“终于等到你了，传说中的魔王。”新的猎物出现了，左手上戴着戒指，看上去应该是鲜美多汁的主食。
　　“北斗，这里不如交给我来。”这只猎物身上一股烟味，做成烟熏料理或许凑活能吃。
　　“我就知道近卫军不会平白无故派你来参与这小小的选拔赛，尼古拉上将。但是，无论贵军是出于何种原因，都无权从教会的手中夺取任何素材，这是教皇亲自下达的指令。”
　　“喂，那边的，额……班主任？北斗·幸？”猎人的心得其一，吸引猎物的注意力，“不好意思，就喊喊你而已。”
　　青色的烈焰犹如我最喜爱的玩具，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就能把猎物烤熟。听说烧烤是当今最流行的吃法之一，不知用恶魔之火烤出来的肉，其质感会不会更加柔嫩弹滑呢？
　　“我劝你在战斗中集中注意力，北斗神官。”
　　“挡下来了？面对我的青色火焰？”不得不承认，这只猎物可以晋升到野味的级别，“真想快点吃到啊！我的口水流个不停，牙齿恨不得直接啃下一块生肉！”
　　“不是神官，我乃均衡正统教派四象灵兽之玄武，将替教会以及世界政府审判异端分子。”弱小物种的挣扎，即便她借助戒指的魔力召唤了神兵，仍旧改变不了懦弱的基因，“大海之力，用漩涡席卷一切罪恶吧！”
　　“如果是洗澡，这水的温度未免太低了些。”我用青焰加热了海水，果然滚烫的温度才是最舒服的，“伪造的神兵，粉碎吧！”
　　“怎么可能！”
　　猎物一号的戒指被我可爱的玩具燃烧殆尽，她的反抗之心也随之减少了很多。事态的发展都如我心意，这种一步步削减猎物理智的狩猎方法，就是我自创的猎人心得之其二。
　　猎物二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透过香烟品尝孤独和即将到来的死亡：“小说故事里的勇者最后总能打败魔王的。”
　　“勇者的特征是圣剑，我看你这样子顶多算个法师。”
　　野味的评价可谓名副其实，他的火焰竟能与我的青色之焰不分伯仲。让我仔细想想，这幅躯壳的记忆里，他似乎有个外号叫“神罚之焰”。这火红色的火焰，难道是魔法？还是人类异想天开的超能力？
　　“猎人心得之其三，狩猎时的刀刃必须得好好打磨。”
　　红色火焰的温度同我的玩具一同上升到了地狱的极限。此刻，整个大地都被滚烫的烈焰灼得熔化。原本的露天擂台不复存在，所有的观众都在士兵的指导下撤离。在我耳朵可侦听到的范围以内，除了面前两只猎物的哀鸣外再无其他。就连天空偶尔掠过的飞鸟都不见了，这让一位猎人的心情很不愉快。
　　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必须要有汤、前菜、主食、甜点和饮料。现在只剩主食，晚餐已经索然无味。这种时候就必须破坏，把餐桌掀翻！
　　“Ira-Tenebris-Fumus-Frangit.”
　　“这家伙在念叨什么？”
　　“愤怒？黑暗？烟雾？粉碎？”作为猎物，我不得不称赞她的智慧，竟能听懂恶魔的语言，“尼古拉上将，危险！”
　　永恒的原罪听到古老的语言后被唤醒，地狱的黑烟渗透大地涌向天空。黑烟会倾吐万物的生命力，直至终焉凋零的那一刻。可惜，不能品尝多汁的野味了。但残留的骨头，兴许能熬成一锅滋补的汤。
　　“真不巧，烟对我不起作用。”
　　难以置信！真不愧是猛兽，独特的野性在他的身上一览无遗。先后抵消了青焰和黑烟的力量，那火红色的火焰究竟是……我的手在颤抖，是兴奋的感觉没错！我要撕碎他，撕碎这个世界！然后，把所有的残渣搅拌在一起！鲜血，哈哈哈——鲜血！
　　不是魔法，不是超能力，那是创世留下的力量。只要吞噬他的肉身，我便同样可以得到那份力量。自私的神啊，我要毁灭你，抹杀你！
　　“世界，化为尘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