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终弹

　　“你刚才提起裂鹰了吧？”月光一边靠在柜台上数着钞票一边问道。
　　“月光先生和他很熟吗？”
　　“那倒不至于，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每次来这儿都是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但是身上的气味却一直没变过，虽然外表做过精细的伪装，不过还是逃不过这只鼻子。”月光把钞票收进柜台的抽屉，走向F身旁，“既然你们是他介绍来的，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是格恩图的人咯？”
　　“显而易见吧。”F从货架上取下一把银色的手枪，这把枪的做工很是精致，握持和瞄准的感觉都非常舒适，“月光先生，这把枪多少钱？”
　　月光看了一眼F手里的枪，笑道：“这把枪可不论多少钱卖。”
　　“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是格恩图的人，我就明说好了。”月光拿过手枪，缓缓道：“这把枪有个历史，那是在格恩图刚刚建立的时候了。一名二战退伍的老兵打扫战场时发现的战利品，他发现它的时候，这把枪还不是银色，据说当时的枪身通体呈朱红色，手感也很差，表面全都是铁锈。”
　　“后来老兵把这把枪带了回去，仔细地擦出了原本的颜色，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副样子。二战结束，这把枪被再次遗失于沙场，第二个拥有它的人，名字叫花岛寺冈，也就是现在的格恩图日本分部的部长。”
　　“寺冈师傅吗？那他为什么会把枪放到月光先生这里？”F不解问道。
　　“其实在做这行之前，我也是格恩图的一员，那时的寺冈还不是分部长，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我们两个像你们一样搭档进行暗杀任务，但是由于一次任务的失败，导致我有了退出组织的想法，不过一旦进了格恩图，一辈子就是这里的人了，退出组织就意味着会遭到萨斯的追杀。”
　　“为了让我躲过萨斯小组，寺冈向上级请求了一年的时间才帮我赢来了一个机会，那就是在这里为世界各地的杀手们供应武器或是装备。这把枪是他暂时放在我这里的，说只要有人能够完成我们当年失手的任务，这把枪就归那个人所有了，不过一直以来都没人能够完成它，这把枪也在这里躺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没想到月光之前竟然是花岛寺冈的搭档，这种事情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那个任务是什么？”藤原似乎来了兴趣，问道。
　　“刺杀现任首相，即便是换届也要照常进行，这任务限制的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几乎不可能触碰到的职位。”
　　藤原和F顿时哑口无言，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继寺冈和月光之后不再有人完成这项任务，如果说刺杀贵族和参议员有着天壤之别的话，那么在刺杀参议员和首相之间也会是这种关系。
　　“困难倒不是很困难，只要是杀手几乎都能够做得到，只不过时候要承担的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各路的侦探和警察都会找上门来，即便是抓不住杀手，也会把他们折腾的丢了魂，所以一直都没有人敢接下这任务。”月光叹了口气，好在当年他们的任务也失败了，否则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定的经营着店铺。
　　“喂，看起来你很想要啊。”藤原见F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银色的手枪，心里也明白他的想法，不过比起一把华而不实的枪，还是先专注眼前比较好，“月光先生，你这里有什么好用的枪吗？”
　　“哦？”月光把枪放回了货架，指了指他们后面，“我这里没有劣质货，自己好好选吧，这后面有靶场，你们可以去那里练习，不过练习用的子弹可是要另收钱的。”
　　两人各自挑选了自己看上去比较顺眼的枪械，提着它们去了后方的靶场。
　　大约半小时后，F支付了五十万向月光买了两把枪，刚打算收起来的时候，却突然瞟见了他柜台前的几颗子弹，这些子弹不像是平常见过的子弹，更像是专门定做的一样。
　　“月光先生，这是什么？”
　　月光捏起其中一颗，饶有兴趣地说道：“哦，这个啊，来我这里的杀手们每个人都会要求订做一枚这样的子弹。”
　　“这是为什么？专门花钱订做一颗这样的东西？”藤原拿起其中一颗，发现上面似乎有刻着一个人的名字，“嗯？花岛泷……这不是老大的名字吗？”
　　“你认识他吗？”月光问道。
　　“他是我们的老师。”F说道。
　　“这样啊，那你们把它带回去吧，那家伙去年来我这里订做了这颗子弹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我不喜欢把别人的东西留在这里，其余的我也会尽快处理掉。”
　　“月光先生，这种子弹有什么意义吗？”
　　月光从抽屉里夹出一支香烟，只是放在鼻子前嗅着，并没有任何点燃的意图。
　　“杀手们会随身携带这种子弹，但从来不会放进弹匣，当杀手面临弹尽粮绝被敌人发现又无法逃脱的境地时，这颗子弹就是他们用来终结生命的武器，他们叫这种子弹‘终弹’，意思是终末的子弹。”月光反复地摆弄着香烟，随后说道：“杀手这一行每天都行走在刀刃上，杀的人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双手就会终结自己啊。”
　　F陷入了沉思，月光的话说的没错，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退出组织。
　　“月光先生，这种子弹要多少钱才能订做？”许久后，F一本正经地问道。
　　“今天我就不收费了，原本一颗至少要一万块钱的，算你们走运了。”月光从背后翻出一个红色的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子弹，不过都是通用的手枪子弹，只是比平常的多了一些装饰而已。
　　两人各自挑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终弹”，放在月光的手上。
　　“三天以后记得来拿，对了，你们的名字告诉我。”
　　“藤原龙二。”
　　“F。”
　　“只有一个字母当做代号吗？这种找我订做终弹的家伙还真不多，你明天来拿吧，会省去很多制作时间。”月光将打烊的牌子挂在门口，转身进了后屋。
　　“呐，藤原，花岛老师的那颗终弹能给我看一下吗？”回去的路上，F朝着藤原问道。
　　“给你。”
　　子弹倒是平平无奇，上面刻着花岛泷三个字，做工很是精细，似乎能够看到这枚子弹上雕刻着的战争一般。
　　“你觉得我们会用到这颗子弹吗？”藤原犹豫了很久才问出这个问题。
　　F摇头：“不知道，或许，这取决于我们自己。”
　　“我们？”
　　“这个，你去交给花岛老师吧，我还有些事要去裂鹰先生那里。”F在中途便和藤原分开，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去接下那份暗杀首相的任务了。
　　夜晚，垂头丧气的F回到了格恩图的餐厅，这里只有藤原一人，其他的人似乎都不喜欢在这里进餐，只有他们两人每天来这里。
　　“怎么了？任务被其他人抢先了吗？这样也好，那种蠢事还是让他们去做吧。”藤原托着腮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F，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沮丧，那仿佛充斥着迷惘一样。
　　“裂鹰先生没让我接那份工作。”F在藤原的对面坐了下来，轻声说道。
　　“是吗，为什么？”
　　“他说我还没有彻底认清自己，藤原，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你是谁？”
　　“哈？”藤原愣了愣，皱起眉头小心地回答道：“藤原龙二。”
　　“就是这种感觉……”F脸上的迷惘再次变得浓重起来，“当时我也回答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裂鹰先生却否认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这种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吧？”
　　“为什么这么说？”F好气地看向藤原，他那一脸不屑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有认真回答他问出的问题，但不知为何，他好像能从藤原的话里看到些许的答案。
　　“人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机械化的生活和目标就是他们的一切，但是当我们舍弃了这些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不对吗？有目标的我们扮演着藤原和F，没有目标的我们又什么都不是，这种问题在我来看根本就没有答案嘛，因为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这具躯壳到底是谁。”
　　听完藤原的这番话，F宛如陷入了更加浓重的迷雾之中。
　　几番披荆斩棘后，他恍然大悟，猛地站起身子跑出了餐厅。
　　“喂！你不吃饭了啊！”
　　“晚些再说吧！”
　　刚刚跑出餐厅，F便拨通了裂鹰的电话号码。
　　“喂，裂鹰先生吗？”
　　“都说了不到紧要关头不要用电话联系我，算了，有什么事？”
　　“现在能见一面吗？”
　　几分钟后，广场的树林中，F在这里见到了带着鸟面具的裂鹰。
　　“这么说，你想清楚之前的问题了吗？”裂鹰打量着F，浅笑了一声问道：“你是谁？”
　　“我不知道。”F的脸上依旧不再有之前的迷惘，而是破除迷惘后的坚定。
　　“不知道？这种答案可不算……”
　　“但是！”F的后话又引起了裂鹰的兴趣，让他继续听了下去。
　　“现在的我，会以F的身份接下那个任务。”
　　裂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慢慢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