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普韦布洛号 中

　　“哗”的一声，一盆凉水被泼到了胡安的头上，胡安的脸抽搐了一下，立刻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姓名？年龄？职务？”胡安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名黄皮肤黑眼睛的军官正冷冰冰的用英语拷问他。
　　“胡安。J。何塞，26岁，普韦布洛号驱逐舰少尉通讯参谋。”胡安呼了口气说。
　　“你船何时进入双垂线范围？”军官双手互相拍了几下，继续问。
　　“我国菲律宾领地与明国的国界线为加里曼丹岛大陆架线……“胡安仍然嘴硬着替他的国家辩护着。
　　“少废话！我问你什么时候进双垂线的？”
　　”不知道！“
　　”带他下去。“军官转过来用汉语说，立刻有两个高大的士兵把他拖进了地下室。
　　“姓名，年龄，职务？”地下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差，胡安在下面仍然能隐约听见那名军官的英语询问声。
　　“把他塞进最里面那个。”一个挂着一杠一星肩章的军人用汉语对士兵说道，由于胡安不懂汉语，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塞进了一个试衣间一样的小隔间里，然后小隔间的木门就被锁上了。
　　这样的小隔间只有一米六的高度，胡安这样一米七多的人连头都抬不起来，可坐在地上则比站起来更加不不现实---脚下的空间不过只有不到半米长宽，胡安如果想坐下去，那么屁股就会卡在墙上。就算是极其不舒服的蜷缩着也求之不得------空间根本不够蹲，胡安整个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密闭的空间里狼狈不堪，原本那点子为国尽忠的小心思正在迅速的被身体的极度不适给驱赶走，脑子里的思维也屡次被腰部的疼痛所打断----墙壁一点儿也不光滑。
　　他的同胞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在十年后提出过人有五个层次的需求，原本胡安还处于第五层的自我实现需求，可这个小小的密室却让他坠落到连第一层生理需求都不如的地步，胡安心中开始隐约的动摇了。
　　胡安不知道在密室里熬了多久，密室上方的隔板上忽然多了一瓶水出来。这瓶水上没有任何包装纸，不过还是给了他莫大的动力，胡安从来没有这样莫名的兴奋过。
　　拧开松松的瓶盖，胡安将瓶子举起来喝水，可水瓶却碰到了隔板，整个儿掉在了地上，胡安一口水也没有喝到，反倒把脚给弄湿了。
　　又不知道在黑暗中过了多久，隔板上又吊来一瓶水，这次胡安吸取了教训，非常小心的一点一点将水送进了嘴里，可即便他在怎么小心翼翼，还是有至少一半的水沿着胸膛滑了下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一瓶毫无味道的水被吊了进来。胡安再次小心翼翼的喝了下去。
　　实际上，不只是胡安遭到了这种奇怪的刑罚，与他一起投降的32名士兵也遭到了这样的刑罚。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几个新兵终于忍受不住。开始对着那可怜的一点儿缝隙嗷嗷的叫着，表示他什么都招认，可是，并没有人回应他们，无论是战友的指责也好，明军的威胁也好，一点儿也没有听到。
　　“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放我出去！”胡安的意志力相对较好，他比大多数人多憋了一个多小时，可在没入小腿的积水中浸泡了一整夜的脚可是真的受不了了。
　　“哗”的一声，这次从上方吊下来的不是水瓶，而是一瓢夹杂着冰块的水，直接从头顶泼了下来。
　　“我什么都招，放……”胡安把泼水的人认为是救命稻草，可他等来的却不是开门，而是又一勺夹杂着冰块的冷水。“咳咳！“胡安显然是被水呛着了。
　　战斗的失败者正在经受着不可名状的煎熬，而战胜者则享受着他们应当获得的荣耀。向小强的大儿子向章郎在一年前被火箭提拔为兰芳公司号的舰长，这样的决定让不少人很不服气，向章郎本身也有点儿心虚。
　　可是今天打的这一仗，彻底让他扬眉吐气了，原本每次出现在文莱的海军司令部的时候，这位少校的姿态都有点儿畏缩，生怕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不过这次在海军司令部举行的庆功宴会上，他再也不会回避那些老军官的目光了，反倒从脚底下隐约升腾起一股自负之感。
　　“向大哥，这次你打败了美国佬，给大家唱首歌，表达下自己的喜悦心情好不？”向章郎的狐朋狗友凑上来讨好说，
　　“好啊，来，我来唱。”向章郎刚刚顶住了一大波军官的敬酒，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胸前佩戴着勋章，战友们齐聚一堂，传承那战胜的喜悦，战友们齐聚一堂…………”向章郎或许因为有点儿喝醉了，唱了几句才发现自己唱的是父亲私下唱的歌。不过不管唱的好不好，自己的那帮狐朋狗友肯定会喝彩，所以向章郎也就这样继续唱了下去。
　　“工人以及勤务员，和曾经的士兵一起……”向章郎的声音越来越大，引起了其他桌上人的注意，附近几桌人的眉头有点微微皱了起来。
　　“今天都身穿军装，齐聚在这里……七二七，我们的七二七，胜利的七二七~战友啊让我们一起唱响，那年的歌谣把。”
　　“向章郎你个破喉咙什么意思？”邻桌的安之涣跳了起来。“什么叫曾经的士兵？那年的歌谣？以为自己打赢了就怎么了？六条船弄，弄一条船，你算个吊啊，还好意思带两毛一？把勋章给老子摘下来！”安之涣明显也喝醉了。
　　“安之涣你以为自己有个首相爹就好吊啊？要不是我爹支持你你以为他们会一个个坐飞机回南宁？你是来吃老子的庆功酒的不是来瞎BB的，不服你去找美国驱逐舰打一次？”向章郎强忍着情绪回骂。
　　“向章郎少校！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你TM不是少校……”向章郎刚要争辩，安之涣就一拳打了过来，因为是醉拳，所以力气没有平时大，连向章郎的椅子都没有打翻。
　　“妈了个巴子的。”向章郎腾的一股火起，原地转身一百八十度站了起来，朝着安之涣的胸膛就是一拳。安之涣当兵几年，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击倒，也一拳打将过去，可这一拳却打在了向章郎军服上的几枚勋章上，金属片的棱角撞的骨头生疼，反应速度也随之降低。
　　“你们几个别动！”向章郎相对清醒些，一面对几个狐朋狗友说，一面顺势直接给了安之涣一个过肩摔，可过肩摔到一半，向章郎的手却不知怎么突然没了力气，无力的又把安之涣放了下来，安之涣那肯放过这样的机会，竟然对着向章郎的脖子来了个锁喉。可就在安之涣打算按照平时的训练向后拖的时候，向章郎猛地对着他的腹部来了两个肘击。随后，大厅里就响起了纠察的哨子声。
　　“把他们拉开！”接下来的事情，两个人就都不太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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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年龄？职务？”两天过去，拷问胡安的仍然是那名熟悉的军官。
　　“胡安。J。何塞，26岁，普韦布洛号驱逐舰少尉通讯参谋。”胡子拉碴的胡安低着头回答。
　　“何时进入双垂线？”
　　“12月1日下午……”
　　“你舰倾入明国领海的目的？”
　　“巡逻。”
　　“巡逻？”军官揪住胡安的衣领。“下一个问题。”
　　“你舰为何要挑衅我海军？”
　　“走火……”
　　不知道问了多少个看上去毫无关系的问题后，问题又重新倒了回来。
　　“你舰为何要入侵明国领海？”
　　“巡逻。”胡安还是这样回答。
　　“你继续问，只要他不改口就一直重复问，我就不信了还。”有点儿困倦的军官同另一个人交接了工作。
　　“你舰为何要挑衅我海军？”
　　“走火……”
　　漫长的审问仍然在持续着，对于胡安等人来说，这样无穷无尽的问题相比密室里的折磨而言要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