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体制（4 )

　　“主席，明夜她刚刚去读书会了，外勤的都布置好了。”新来的警卫员说。
　　“我知道了。”正在为裁撤团场的问题而揪心的陈克有点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手一放下，陈克却忽然感觉自己是真的老啦。要是十年前，哪怕五年前，陈克都不会因为警卫打断他的思考而烦心，可陈克自从过了60大寿以后，他就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明夜虽然在前世只读过小学就穿越了，不过给陈克做了半辈子的秘书，自然懂得不少，而这个读书会本身也不是来读书的，倒有点像西方那些官太太的沙龙。太太们在西郊的别墅里品茗，看书，交流读书心得……这特么都是扯淡，放着本书没翻几页，到处串通这种小道消息，托人办事，或者说给孩子相亲才是正经。
　　陈克倒不是不能阻止，陈克只是觉得没必要阻止而已，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欢八卦，而清闲的老女人更是如此，这时代娱乐活动也少，互联网还不存在，电视全国就八个台，后世的淘宝更是不存在，不让她们八卦几句，她们闲疯了还指不定闹出啥事呢。
　　“明夜姐，咱们总是说自己孩子干嘛，你孩子现在在啥地方工作啊，怎么咱们都没见过呢？”韦泽的妻子祁红意问道。
　　“他啊，现在在海军，”明夜扶起眼镜淡淡的说。
　　“在海军哪里啊，”有人继续追问。
　　“说笑了，那我怎么知道？他们当兵的驻地都是保密的。”
　　“明夜姐你才说笑了，就连我老公自己出去，都不一定告诉我去哪儿。”明夜讪笑着说。“就比如说吧，那是1894年的时候，当时他要去南满打仗，第一天晚上还在那准备搬家一样，第二天我醒过来他就不见了。到了下午，火车到了西安，他才发电报给我。零几年去满洲视察也是如此，我都不知道下次停车在哪儿停呢。噢对了，真要讲的话，咱们换个话题吧，大家讲讲自己去过那儿呗。”
　　“明夜姐你去过的地方多，你给我们讲讲呗。”
　　“总是我说，你们个个都不说话，是想套我话不成？你们谁先说一个我再说，”明夜半开玩笑的说道。
　　“姐姐有令我们从命便是，我来说说去年去日本旅游的事情吧。“
　　“个人游还是跟团？”明夜用后世的习惯思维问道。
　　“个人游是什么？旅游不都是跟旅行社去的么？“太太们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明夜。
　　“难不成，明夜姐你弄过私人游？这好事还有么？”
　　“没事没事，我哪儿来的私人游啊，脑子搭错筋儿了。”明夜用一个荒唐的借口糊弄过去，众人也只是开开玩笑，并不打算深究下去。
　　“我是去年12月去的日本，当时在北京坐飞机到开城转机去的，6号晚上就到了成田机场。当晚住在哪个叫什么……嗯对，银座酒店，7号先转了圈东京………………“
　　几个人各说了段旅游经历，分享了一下见闻，话题又重新转回来各种八卦上。由于数千年的惯性，即使是高级干部的妻子，也对政治没有什么兴趣，可今天的话题却越来越偏向政治上来。
　　“我小儿子前几天寄来了封家信，说他在的吉林团场要撤销了，年底就要打转业报告上去。“祁红意有点无奈的说，拿起凉凉的菊花茶喝了一口润润喉咙说。”真是倒死霉，好不容易弄到个去内务军的机会，结果当兵一年就要退役，还没转上等兵呢。“
　　“退役前应该都会升一级的。”明夜安慰她说。
　　“要是晚一年撤销就好，这升一级就是下士了。上等兵的转业待遇太差，唉……”
　　“真不知道这东西撤销干嘛，我男人最近老在抱怨这个事情嘞，这下子可就要出麻烦咯。”
　　“什么麻烦？”有人插嘴问道。
　　“这次一下转业一百多万，移交那么多物资，我看不出点事情才不正常，比如说，某个粮仓又失火了呀……”
　　“下面播送一组简讯……”明夜拿茶壶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收音机的开关，此时正好是新闻联播的时间，收音机里便传来了春姬大妈的声音。“大清人民内务军黑龙江农垦军第6大联合团场粮仓发生火灾……”
　　“祁妹妹真是个大预言家，你说火灾这粮仓就真火灾了。”
　　“……目前据不完全统计，粮仓里的12万吨满洲大米，5万吨满洲大豆已经全部烧焦，不可使用，造成国家经济损失达到4亿元，有关部门正在全力调查火灾原因。”
　　“可惜了，这么多粮食，这都够我全家老小吃一辈子了。”有人没话找话。
　　“十辈子也吃不完，”
　　“对了明夜姐，你儿子找到对象没？他现在多大？”圆桌上的女人最少也有两个孩子，最多则有五个孩子，子女的婚姻问题自然是当妈的最为关心的。
　　“没啊，现在啊，虚岁27，周岁26，“
　　”要不我给你儿子介绍个女孩？北京本地的，现在在外交部工作。”
　　“等他回来吧，他现在还没放假。有照片吗？艺术照就免了。”
　　“有的有的，”祁红意从包里掏出一张彩色六寸照来。“看，她身高一米七五，在北京这样的女孩可不多见。”
　　明夜点了点头，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起来。照片上的女孩是国人最常见，也是最耐看的鹅蛋脸，皮肤不算特别白皙，不过画点儿淡妆就非常不错了，倚靠着桥的黑长直妹子一袭黑色连衣裙下的长腿更让人浮想联翩，就连明夜这个老女人也不例外。
　　“这女孩家里出身如何？”女孩身上与现代一般无二的衣装让明夜差点忘记了现在是1933年，一个非常看重出身的年代。
　　“她爸是首钢的技术员，她妈是石景山区的一个小干部。父亲那边的家庭背景是中农，母亲的家庭是产业工人。。”这样的成分非常不错，明夜的脸上都泛出了一点儿笑容来。
　　“那等他休假的时候，我和他说说。”
　　这次的”读书会“持续的比平时要久很多，直到晚上十点，这些女人才一一离开祁红意家的别墅。当明夜回到家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已经站在陈克面前了。
　　“怎么就回来了，也不事先和妈说一声。”
　　“我是被海军的飞机直接从大阪送到北京的，根本来不及打电话。”两年没见，自己的儿子肩膀上又多了一颗星。不过明夜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倒是开始打量起孩子的肤色来。
　　“你们先说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干。”陈克决定给他们母子两个一点说话的时间，从明夜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她她心里肯定张罗着给孩子找对象的事情了。
　　“去吧，”目送走了丈夫的背影，明夜伸手把儿子拉了过来。丈夫和儿子怎么说也不同，丈夫的感情再好，那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儿子就不一样了。
　　“儿子啊，你都快二十七了，在部队上有什么喜欢的女孩子没？”
　　“妈你别开玩笑了，红军就是个和尚庙，海军更是，也就潜艇兵有点女兵，可那女兵个个膀大腰圆，也就那些小地方出身的战友才看的入眼，当兵小半年，母猪都看的眉清目秀的！”
　　“那你自己没选择，妈给你张罗几个吧。坐下来，看看这三张照片，你觉得哪个看的最顺眼？”明夜拉了拉儿子的衣袖。
　　“嗯……这三个都挺漂亮的。可是，长得好看和结婚有什么关系，妈，你是在给我选妃子么？我不想结婚，我还要和我爸一样建功立业呢。”
　　“说什么混账话呢？我又不是让你转业，你爸现在还有军籍，还是大元帅呢，他个大元帅连老婆都有了，你个小小的大校还不找个对象么？而且，我让你挑三个了？选什么妃子。”
　　“真没意思，我真不想结婚，结了婚她平时也见不到我，害人家女孩子守活寡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