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扩张（2）铁路和展销会

　　1891年1月10日，陈克再次坐上了自己的专用四轮马车。沿着笔直的安刘公路来到了位于安塞城外的第三机械厂。
　　卢梭难得穿着干净的西装---平时他总是穿着脏兮兮的沾满油污的蓝色工作服，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口迎接同样满面笑容的陈克。
　　还没等不善言辞的卢梭开口要说什么，陈克倒是先开口了：“卢梭同志，你是党和人民的大功臣啊！”
　　“哪里哪里。。书记谬赞了，这个火车头只是比0号机车要好一点而已啊……。”卢梭当然不敢接这个高帽子，赶忙推辞。
　　0号机车是北清第一个进口英国的火车头。运行于1869年建成的京津铁路上。估计现在还在跑。
　　两人挽着手走进了工厂。陈克和一帮卢梭的徒弟们亲切的握手后，又带着他们走出了工厂，在一段三公里多的1435mm标准轨距的熟铁轨道上，火车试车仪式即将开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陈书记剪彩了。
　　轨道的起点处人头攒动，宛如一片蓝色的海洋。要不是郑律成手下的战士们努力维持着秩序，工人们也知道要站在白线外的道理，陈克真怀疑火车开动的时候会不会吸进去一堆人。
　　十点整到了。
　　“…………开始试车！”陈克脱稿念了一小段官样文章过后，拿起了一把苏区自产的剪刀剪了彩。然后和卢梭以及机械厂的工人们，一些选派来体验的学生和工人，战士们一起涌进了火车。
　　锅炉工铲了几勺煤进锅炉，给锅炉加了牙，火车头就呜呜的开动了。冒出了一股黑烟，拽着后面的河东局弄来的5个车厢在熟铁轨道上飞驰。
　　和英国那个世界上第一次火车开动相同的是，也有1匹骏马跟着火车同时起跑。不过，英国那一次的结果是马胜出。
　　200米处，马和火车头并驾齐驱。
　　400米处，马和火车头仍然并驾齐驱。
　　600米处，马已经稍稍落后了一点。
　　而到了1000米的位置，马却已经在火车的第四个车厢了。
　　火车在3。5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用时242秒。过了50多秒，那匹马儿也跟了上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白气。看上去像要倒毙的样子，骑兵营的战士马上把马牵走了。
　　再次被开挂的陈克心情大好，回到城里就召集了常委会议。马上通过了奕儇申请的一个拍大腿的捞钱计划计划：展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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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深冬时节，西北风夹杂着沙粒子在这座破败的古城肆意的呼啸着，除了值夜的更夫，街面上冷冷清清不见生气。
　　不过，天再冷风沙再大，也大不过官老爷的二寸条子。甘陕总督奕儇十天前给西安府的各家土豪大户打了招呼，请各家来参加什么“展销会”，怕大户们存了别样心思，传话的小厮还特地说了，总督大人并不是要向大户摊派，只是近来陕军出征南方余孽，很是得了笔缴获，故此招标发卖。
　　几个大户们私下串联合议了下，有耳目灵通的证实了陕军大胜的消息。而最让人眼红心热的，是最近挂着甘陕总督旗号的车队串珠般地入城，总督衙门里的货箱都堆到演武场上了。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一开始，传出的风声说这次货值不下三十万清洋，后来越传越大，最新的消息都从一百一十万清洋刷新到一百八十万清洋了。大户们彻底坐不住了，纷纷给各地的亲族密友传消息凑票子，整个陕西除了苏区都轰动了，连河南山西，甚至北南直隶都有大户星夜兼程赶来共襄盛举。
　　到这一日，甘陕总督府门前车水马龙，五丈宽的左街堵了个严严实实。并不是所有大户都有资格进去，甘陕总督府的一张烫金绸面红绫宣纸的邀请函炒到500元清洋依然有价无市。进不去的人看着进去的人，只能恶狠狠的啐一口骂“狗大户”，然后笑着脸凑上去攀交情认亲戚。
　　总督府东跨院，新翻修的房子两丈高五丈宽七丈深，用的竟是西洋的风格，大门廊、落地窗、刷白墙，不见飞檐斗拱、雕梁画柱，门上一块匾上书着龙飞凤舞颇似后世太祖字体的“唐宁白厅”四个字。而里面又搭了一个三尺台，背景拉了一条条的横幅“某某字号热烈祝贺第一届陕西布政使司交易会开幕大吉”的字样-----这个资格也被炒到了两百多清洋，同样有价无市。
　　台下梅花错落般摆着数十张圆桌面，黄铜涮锅肥羊肉，豆腐白菜水萝卜。席间有数十人穿梭招待，稀奇的是那招待穿的不是长衫短褂，白色衬衣外套黑色尖领马甲，下穿黑色裤子黑皮鞋，裤子烫的线条笔直，鞋子擦得蹭明挂亮，别说是个招待，就说是西洋来的大户少爷估计都有些土老帽信。
　　眼见日落西沉，屋子里水陆道场似的响了起来，“duangduangduang”，有没见识的老财还道是要开戏，却见招待们把屋里各处用红布盖住的物件展了出来，原来是数十架的西洋落地自鸣钟，有珐琅鎏金的，有走马转台的，有西洋美人捧心，有东方圣人作法，有鸟鸣信哨，有黄钟大吕。一时间堂上不闻人声，只有一群土豪被亮瞎了钛合金眼花缭乱。哪怕是在老成持重的人都乱了方寸。
　　等到诸般响动消停，有人传号“军机大臣、总督陕甘地方兼巡抚事、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肃亲王殿下驾临”。话语间，台上左右分入十几个穿着华丽的八旗军服，挂满勋章的戈什哈，背枪挎刀、挺胸叠肚，唬得众多土豪连忙跪倒俯首。
　　过了半响，台上方有人说话：“诸位免礼，起来说话”。诸位土豪方才谢恩起身，见台上正中站着一人，红宝顶子十颗大东珠、双眼花翎、明黄团龙补服，四五十岁的年纪，正是奕儇。
　　“今日，本王幸与各位陕西名流荟萃一堂，不胜感慨。咱们这西安府，承平日久、繁华锦盛，着实太平安乐，这都是诸位与官府同心戮力、善治地方的结果啊，本王与诸位共饮一杯，为太后老佛爷贺，为圣天子贺。”说着，从边上戈什哈的托盘中取过酒盏，向下面遥贺了一圈。土豪大户们早有招待们把酒杯分到手上，朝着台上一拜便饮。陕西人善饮，这一杯下去便咂摸出味道了，不禁暗道“好酒”。应当是南边的茅台酒吧？
　　台上奕儇又道：”见着这西安城四民安居乐业的，本王也有些感慨。前几日，本王奉旨南猎，与那前朝余孽会战了一场，想必各位有所耳闻。南朝故往烟花繁华所在，今日只有千里白骨，百业凋零，虽然是伪朝治下，也是我大清子民，怎不让本王悲情怜悯呐。”
　　奕儇在台上声情并茂，台下有机灵的却已经听出意思了。什么“故往繁华、今日白骨”，不就是你的军队把地方上都杀光、烧光、强光了呗，乖乖，听说江南物实繁华，这缴获估摸着怕是两三百万元都是轻的。狗大户们的眼神越发灼热起来。
　　“本王是个爱人善心的，见不得江南人受苦，请了老佛爷懿旨，牵头办了个慈善救济局。如今这救济局收了不少物件，却终归还是要变成银子米粮才是，因此本王才做了这一场交易会，请各位陕西名流共襄盛举。在此，我与各位再贺”。说完，又是一杯酒。
　　“本王如今提督甘陕，自然要造福一方。这唐宁白厅日后就是我陕西名流协助本王理政之所。乡梓民事诸位尽可上书提案、痛陈利弊，本王与诸位定期会议协商，就叫政治协商会议。各位乡亲父老，今后就是各位议员了，本王与各位议员再贺一杯”。
　　三杯酒下去，奕儇下后台休息不提，台上换上助手文德四继续主持。
　　当奕儇把开展销会的意愿上报中央以后，陈克力排众议，无论前世今生第一次来到了这座十三朝古都……
　　台后，奕儇、陈克以及一帮商业、工业口的穿越众围坐一圈。
　　“党首，你不会真的要统战这帮家伙吧，这帮人可都是死硬的地主阶级呢？”
　　陈克坚定的说，挥着有力的大手：“红色革命必定要流尽旧阶级血，这点我们从来不会动摇。旧阶级不愿意换剥削奴役他人的思想，就只有换个脑袋。我们会让旧阶级看到人间平等后生产力爆发的波澜壮阔，那时他们要么把肮脏的旧血换掉加入我们，要么在绝望中抱着殊死一搏的悲哀和我们作战，无论如何他们的结局只有被消灭。这点，我想大家没人会怀疑吧。”
　　“那干嘛还弄个政协出来呢，这帮人日后是什么嘴脸大家都知道。”有人插嘴。
　　奕儇微微一笑，接话道“：与其我们一个一个去找，不如让他们都跳出来，这议会一开，全陕西的狗大户都集中在这里了，到了应景的时候，来个普莱斯的旧事”。
　　交易会开了三天圆满落幕。其实，除了第一天是南下战役的缴获品外，后面的都是根据地的出产，桌椅家具、碗盏杯盘、服装鞋靴、头巾手帕、香皂香水、油灯火柴、卷烟白酒。除了商品外，根据地的几个建筑队伍也接到了不少订单，宽敞明亮的三层别墅在西安城里多了起来。
　　小童的顺口溜也有了“身穿富贵鸟，腰系金利来，脚上有登云，嘴里大前门，白天小白楼，晚上香奈儿”的新词。
　　西安，洛阳，渭南，宝鸡乃至太原，几个消费城市就这样进入了劳动党的贸易范围。十三朝的古都终于开始出现了一点新的风景了，地主士绅们的脸上几乎人人带着喜色，身上穿的衣服也洋气了起来。
　　不过，幕后有那么穿着中山装的两位数的人明白，这样的风景，没有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