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 现龙在田

　　“上将先生，还有赫尔梅斯小姐，训练课程真是多谢了。”
　　“这没什么，四个月前皇家海军也是差不多一样的辛劳，毕竟，要以人类的身体进行作战，指挥航空队的差异是最大的，可说是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依然身穿红色晚礼服的竞技神屈膝行礼。
　　基尔港的宴会厅，英国方的乔纳森·乔布斯、竞技神、前卫，德国方的若亨·约安尼斯、萨莉·布拉德娜、海蒂·伯恩斯坦、石勒苏益格-荷斯坦，总计七位在餐桌前落座。
　　除了竞技神自己的舰装就是礼服之外，石勒苏益格-荷斯坦自然不可能穿着纳啐的海军制服，前卫也一样换成了这边英军的制服——包括只是在门外远远旁听的Z1、Z3和俾斯麦，也都换上了联邦海军的军服。
　　“虽然是经过这样的训练，果然，只凭威悉河一个……”若亨·约安尼斯愁眉苦脸。
　　“是这样没错，”竞技神犹豫了片刻说道，“……贵港所拥有的轮式机包括JU87C、JU87D-2、Fi156、Fi167、JU88A、Bf109T-1、Bf110E、Fw190A-8、BV155B这八种。其中，JU87C、Fi167和Fi156可以在威悉河上起飞，而这三种全都没有制空能力；水上机的话，有Bf109W、He115、Ar196的A-1型和A-3型共四种，其中Ar196A-1完全没有制空能力，He115和Ar196A-3虽然有对空火力但机动性能极差完全不适合制空，只有Bf109W，能够发挥出和海飓风大约同等级的战斗力……在深海栖舰只有水上机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和深海栖舰打个有来有回的。”
　　“不用勉强自己找闪光点……”若亨·约安尼斯完全是一副死鱼眼，“……没有Me155A，也没有把齐柏林伯爵的搭载量扩大的方法，联邦海军碰上深海的正规航母就是一个死字，这我是清楚的。所以……”
　　“对、对不起……”虽然这次没有瞪后者，萨莉·布拉德娜还是带着哭腔嘟囔道。
　　看来双方对话的气氛还不错，海蒂·伯恩斯坦站起身来走到门外。
　　“啊，伯恩斯坦先生……”
　　“所以说叫我海蒂就好……”艾黛尔海特虽然表情苦恼但是语气倒是挺受用的，“宴会的气氛应该挺不错的。”
　　“嗯，好像可以松一口气了呢，石勒苏益格前辈的话，没问题的。”虽然身体依然紧绷，但Z1还是露出了微笑。
　　“——所以，要不要进去听听？”海蒂·伯恩斯坦表情如常继续说道。
　　Z1瞬间石化：“……这、这个，我突然进去的话会——”
　　“我知道啦，换了我在妹妹也在同一个场所的情况下也会紧张的。”海蒂·伯恩斯坦苦笑道，“所以我的建议就‘只有你’而已哦。”少年指了指Z1胸前的联邦海军勋章，“只要把这个换掉就可以。”
　　Z1顺着表兄的手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抬起头来看了看表兄，恍然大悟！
　　同样是标准联邦海军冬季少将常服、完全相同的相貌、完全相同的嗓音，除了自己多的一枚联邦海军银边铁十字章之外，就只有身高的差距，只需要换一双内增高鞋就完全一模一样了。
　　“我觉得您应该可以做到的，要不要试试看？”海蒂·伯恩斯坦歪着脑袋问。
　　“嗯，我也相信莱蓓没有问题，怎样？”平日里严肃偏颇的俾斯麦这次不知哪根筋搭错弦了也凑趣地掺和了过来。
　　“我……”
　　*注：赫尔梅斯Hermes，通译竞技神或赫尔墨斯。
　　※※※※※※※※※※※※※※※※※※※※※※※※※※※※※※※
　　“萨莉在日耳曼尼亚船厂这边多承您照顾了。”
　　白金色短发的水兵走回座位的时候，乔纳森·乔布斯又把话题引向了另一边，“虽然这孩子还有各种各样的不成熟之处……”
　　“……毕竟普拉特的事，我们没能保护他，现在也只能尽力弥补而已。”若亨·约安尼斯含糊道，不过这种说法却引起了石勒苏益格和年幼少校的好奇，萨莉·布拉德娜中校此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啊，方便吗？”若亨·约安尼斯正要开口，转念一想还是停住话头，这样问女研究员。
　　“我、我没问题的！”萨莉·布拉德娜一愣之下说道，“您就照实说就好……‘汉诺威级战舰’的事。”
　　“……啊啊。”
　　一切的开端都要从一张图纸说起。时间是1990年，地点是德国，东普鲁士的但泽。
　　属于船王家族约丹诺家族控股的克虏伯日耳曼尼亚船厂的柯尼斯堡分厂研发组组长，阿道夫·普拉特（Adolf Blut）提交了一份惊人的战舰图纸。在当时所有的战列舰主炮都局限于16寸规格的情况下，其希望采用的主炮口径达到了21世纪都没能达到的21寸，而即使是这样依然准备叠放6个连装炮塔。除此之外还有舰首6门、前甲板四连装两座总计14门超空泡鱼雷，不是用来反潜，是真的准备拿来攻击。后来成为桑迪特家族族长的约瑟夫·约翰生对此的评价是：唔，战争并不是比谁的手指多或者谁的拇指比较粗，而是比整个拳头的强度。
　　……理所当然！这样既不切实际又用途混乱的军舰被德国政府立即驳回了。然而，在表情灰败的阿道夫·普拉特的生产线上，是已经生产出了5座10门的53厘米连装炮。
　　这样的炮塔有谁会用啊！胡乱设计加上越权生产，虽然时任日耳曼尼亚船厂总裁的老约安尼斯尽力回护，最终阿道夫·普拉特几乎整个设计组都被开除！随着阿道夫·普拉特身败名裂，最终抑郁而终，萨莉·普拉特的性格也变得极度自卑内向，同时也失去了对武器设计的信心，转而转向精神的慰藉。
　　在此之后，萨莉·菲尼克斯一度舍弃自己的姓氏远行日本，其间经历了深海栖舰之乱开始时的‘大败退’和海域封锁，直到2013年6月，日本海事国防军击败了加斯加达马岛的深海栖舰残部、咖喱洋中部海域至少数个月之内达成了平静，重新改姓布拉德娜的少女才回到德国，并且代日本的小田卷幸成首相带来了关于“舰娘”的消息。
　　然后，然后，这家伙竟然自称自己能够看懂并改进妖精绘制的舰娘及其装备的图纸！当然，德国总理博隆多先生可不敢放心让这个乃父有过前科的女人去直接插手关系海防未来的舰娘事务，但在若亨·约安尼斯、汉斯·施魏因奥格等阿道夫·普拉特的旧相识/上司的子嗣的强力作保下还是姑且让她试着做了。
　　结果非常理想，2cm四连装FlaK38直接就进入了量产，随后，原本没人可以开发的JU87C和Fi167也得以进入了量产线。包括后来舍尔海军上将的改二图纸，那个长11寸炮就是萨莉·布拉德娜调整的。
　　……但是她啥时候打算做哪个就纯看她自己心情了，而且还对“保持原风味”有着超乎寻常的坚持，甚至不愿意多配置防空炮——虽然有所节制，但是若亨·约安尼斯还是话里带刺。
　　“……嘛，当初那段时间也是让人捏一把汗就是了。”若亨·约安尼斯耸耸肩，如是结束了话题。
　　“这样，真是辛苦您了……”不止年轻少校，包括石勒苏益格和前卫都对萨莉·布拉德娜带着某种敬意低下了头。
　　“辛苦什么的，因为是在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业所以完全谈不上啦。”萨莉·布拉德娜有点脸红，“毕竟！我在日本的时候就已经从镇守府那边听说了，那个世界的德国是如此的强大！领先世界至少一个世纪的科技！拥有独斗英法美俄四国实力的装甲战车、打遍欧洲大陆全无敌手的陆军！拥有全世界最优秀的战斗机和最早的喷气机、随便拉出一个就是别国击坠王两倍以上战绩的空军！拥有领跑全世界的潜艇部队和例无虚发的水面舰部队、压制得英国全然不敢……呃……”看着竞技神关爱的笑容萨莉·布拉德娜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前卫只是微笑地在一旁听着，这个一脸虚脱的小女孩唯独在谈到第三帝国武器的时候眉飞色舞的神情让她瞬间回想起了力排众议使自己得以作为最后下水的战斗舰而诞生的、那位支撑整个不列颠取得世界大战最终胜利的前海军大臣——虽然这种大力吹之下所隐含的深层目的是完全相反的吧。
　　“除了另有问题的俾斯麦级以外，不是航速太慢就是续航太差，有那么几个还兼任适航性太渣——”
　　……当然也是大英帝国的海军在一战后设计方面的创新能力急剧萎缩的罪魁祸首，不过至少在航空母舰的时代的开创上，那位首相先生功不可没：“那么，用曼恩柴油引擎会如何呢？”
　　意外专业的发言让萨莉·布拉德娜立即终止了话头，而且明显一愣：“这，确实是有这样的锅炉。”她承认道，“但是柴油引擎的推进力衰减得太快了，用在Z舰和轻巡洋舰上还能凑合，重巡的话就已经让德意志级装甲舰掉下了30节，何况俾斯麦级这种超级战舰——”
　　“当然我指的也仅是巡洋舰们的改装方案啊。”前卫不禁会心一笑，“俾斯麦级战斗舰的话，动力本身也不是什么问题——倒不如说，德意志级和希佩尔上将级巡洋舰也还是使用改良后的瓦格纳锅炉，边际效益会更高，而驱逐舰的话不妨就用1936型的本家瓦格纳锅炉即可。”
　　实在不行的话还是进口吧——前卫当然不会说出这么失礼的话，“但是大型舰的话，重点在于发动机——12乘3可是小于10乘4的。”
　　啊——萨莉·布拉德娜又是一愣：“但是更换动力舱布局的话，动力舱段的面积……”
　　“虽然我并没有对俾斯麦级战斗舰的动力舱结构进行过太深的研究，不过就算真的塞不下，就整体撤掉穹甲吧。”
　　“诶——”前卫的突然暴论顿时让萨莉·布拉德娜目瞪口呆，“那怎么行！撤掉穹甲的话不就等于果奔了——”
　　“当然是重新设计装甲结构了。”前卫轻松笑笑，“动力舱段和整个装甲带完全重新布局，增设一个舵机，而且炮塔的布局方面……”
　　结果两人讨论得一时兴起完全把两位长官抛在了一边。对于她们谈论的东西其实知之甚深但唯独只是缺乏想象力的英国绅士朝主方提督耸耸肩，示意先不打扰这两个技术宅了，咱们五个先出去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