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祸害遗千年

　　惨叫声戛然而止。
　　一剑得手，李念立刻飞身而退，一个闪身，又从雷光边上退回清秋院身旁。
　　饶是如此，他也还是被波及。
　　衣服裤子都被烧的破破烂烂，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赤裸身体，皮肤烤的焦黑，处处皮开肉绽，身上多出很多灼伤的痕迹，那个样子可谓狼狈的很。
　　和之前的那一道被提前引发积蓄不足的天雷简直是两个等级，这一道雷光里面蕴含的力量要狂暴和庞大了许多，即使他只在距离雷柱中心范围有些距离的边缘位置站了一秒不到，仍旧受到了相当大的伤害。
　　本人却像没有察觉，李念只管定神看着沃班那边，炎剑依旧紧紧握在手里，他一击得手，可谓致命，但仍旧不放心，维持着戒备。
　　看着沃班张大了嘴巴的脑袋离开身体，掉落地上。
　　喷洒出来的鲜血，瞬间就被高热蒸发。
　　那肉体失去了意识的支配，就连调动神力对雷光进行防御都做不到，即使狼人化之后的肉体变得再坚韧，也禁不住剧烈能量的直接冲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殆尽。
　　直到亲眼目睹沃班的最后的一部分肉体变成灰尘，李念才微微松了口气。
　　应该死透了。
　　李念松开炎剑，燃烧的火焰从尖端开始，化作漫天的光点消散干净。
　　正要去背起昏迷的清秋院，打算离开此地。
　　异变突然发生。
　　周围天地之间的灵气猛地被完全调动起来，如同被什么吸引，向着身后疯狂涌去——那是沃班死亡的地方
　　没有犹豫，李念转身，火光乍现，火焰瞬间已经拉伸成型，被他长枪似得投掷而出。
　　不知何时从灰烬里重生的沃班，第一个动作是想都没想地全力从原来的地方跳开，这使得他以差之毫厘的距离避开了闪光。
　　炎枪插在空处，立刻轰的炸开，炽烈的爆风吞噬了周围的大片空间，但沃班已经落在百米开外，没有被席卷进去。
　　沃班仍然感觉到内心中危机感仍然在高声尖叫，他落到地面便立刻就势下蹲，再次跳开，踩得地面炸裂，借着巨大反作用力，他的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下一刹那，一道落雷从天而降，击打在沃班原来的位置。
　　沃班身在空中，又以几乎违背了物理法则的姿态强行扭转身体。
　　燃烧的剑刃无声无息地从空气中划出，切在他必经之处，本要把他砍成两半，仓促他没完全避开，被削下一条手臂。
　　三道致死的攻击环环相扣，这样还没能留下沃班，李念也不禁“啧”地咂舌一声。
　　看着已经远离到千米之外的沃班，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李念的脸上挂上讽刺的笑容。
　　“真是活得越久越珍惜性命，求生本能不要太强，刃下心也是，你也是，唯独逃跑的时候个个都翻了一倍实力，打架怎么不见你们智商这么高？”
　　从死地复活应该是什么权能，对千奇百怪的各种神明来说不是什么奇怪的特性，也怪李念疏忽大意，没有想到这一步。
　　不过这个权能对沃班应该也是很重的负担，沃班维持着狼人的形态，捂着断臂的地方，粗暴地急剧呼吸着，全身流着汗，神力和神威明显变得微弱，气息掉落到一个低点，脸色看起来非常疲惫。
　　但这样的他却笑着，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被李念讽刺也不生气。
　　“好久没遇见过这么凶险的局面了……到现在，本来就算是神也已经满足不了我，但你不一样，你比那群愚昧的家伙还要高不止一个等级，比起兵器，更强的是握着兵器的人，这才是战士应有的样子，怪不得能退治刃下心那等怪物，是我小觑了你，我也是年老昏聩了，居然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还不能看清楚底细啊，好吧，我就承认你武神之名吧！也承认，这次是我败北了！”
　　“打算跑了？”
　　沃班坦率的点了点头。
　　“这个状况下，继续战斗下去肯定会被你杀掉，我还不想死。”
　　“以为跑得掉吗？”
　　“你追不上我的，我一定能跑掉，我会离开这里，然后当我恢复，我将再次找上你，那时我不再会有一丝轻率，我会准备万全，一雪此次的耻辱。”
　　“……”
　　麻烦，太麻烦了，放虎归山便是养虎为患，应该在这里就把他留下。
　　李念想到此处，心念微动，缭绕剑身的火焰突然消散干净，露出古朴的黑色剑鞘——他把剑意的实体呼唤了出来。
　　李念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搭上了剑柄。
　　他打算剑解。
　　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扩散开，被沃班察觉，他表情立刻僵住，当即死死盯住剑鞘。
　　在他的视野里，和之前燃烧着的剑身不同，那个没有光芒，没有热量，没有气息，可以看到，却仿佛根本不存在，就和本身的黑色一样，一切都被遮挡，被收容，被吞噬，剑锋藏在剑鞘里面，不透出丝毫的锋芒。
　　那是什么？
　　沃班的眼神变得茫然。
　　理智告诉他那是很危险的东西，但本能没有反应，似乎那完全无害。
　　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悄悄的张开了一道隙间，境界的妖怪在那里面观望。
　　八云紫没有错过这一幕。
　　她曾经见过李念剑刃出鞘的情景——准确来说不是见到，在那之前她跑掉了，但还是被那一剑砍中，差点灵格都被劈碎，现在伤还没有完全复原。那个时候的她也像现在的沃班一样，直到中了一剑，本能也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必须在被砍中之前，就察觉到那是很危险的东西——这样还不够，必须在那之前想出应对的方法才行，不然一旦被锁定，那剑会无视空间距离的砍下来，逃到哪里都没有用。
　　但那个人愚蠢的很，还没意识到那把剑有多危险，大概还以为自己能跑掉，剑一旦出鞘，这家伙不会有活路。
　　妖怪贤者并不在乎沃班的死活，她更希望沃班死在这里，引得李念再出一剑。
　　她上次被砍中过一次，未死，可谓亲身感受过，已经隐约的捕捉到那一剑的本质在哪里，这次如果能再见一次，她自信必然能窥其全貌——窥见逆天道的本质所在。
　　然后，就一定能找出应对的手段。
　　李念的视线像不经意间瞥了这边一眼。
　　心知被发现了，八云紫不慌不忙，甚至光明正大的探出身子，趴在隙间边缘，朝李念做了个鬼脸，摆明要看戏的样子。
　　李念一皱眉头，但很快又移开目光，看向天空。
　　不知何时，那里也睁开一只巨大的眼睛。
　　浩大的意志降临身上，“天”的注意力也投向了李念这个渺小的存在。
　　天在观察着他，或者说，观察着他手里的剑。
　　眼睛仿佛活人，正透着一丝疑惑，“天”也看不透那是什么。
　　李念毫不避讳，直视过去，他也在观察着“天”，在想这个集合意识体有多强大，同时心里暗自寻思。
　　——只是把剑意实体化，还未出鞘，就被集合意识体察觉到了吗？
　　他明白，这次没有忍野升起结界来遮蔽“天”的眼睛，现在“天”就直直的看着自己，一旦拔剑，肯定会被“天”发觉到自己特殊之处，然后，“天”肯定会开始肃清他。
　　不划算。
　　权衡利弊之后，李念还是从剑柄上移开了手，松开剑鞘，任由他消散成光点。
　　挥挥手。
　　“都滚吧。”
　　八云紫撇了撇嘴，明白李念不会拔剑，于是缩回隙间里面，隙间合上，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沃班嘿嘿一笑，这样的他哪里还有知性老绅士的模样，更像是个流氓。
　　——“等着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留下反派的经典台词，在刮起的狂风中消失掉了。
　　两个不速之客都走了，但“天”的眼睛仍旧张开着，看着李念，即使李念已经散去了剑意的实体。
　　然后，李念感觉到了敌意。
　　“天”做出判断了。
　　这个个体，有对“世界”产生威胁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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