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零、盯～缇欧酱的眼神攻击？

　　“现在就去？”
　　别怪莱维没话找话，不这样的话他就自然不起来。这点比起缇欧他明显差远了，人家一个女孩子刚刚被提了胸部的事，而且还并非好的方面，到头来却弄得男方反而手忙脚乱。没准这就是缇欧一直让自己显得很冷淡的原因？换了其他普通女孩子，刚刚听莱维说完那种事，不面红耳赤怎么可能，没有脑袋上冒烟当机就已经算承受能力超强了好不好！
　　不过实话说，莱维敢发誓自己刚才那不太礼貌的念头绝对不包含半点不好意思在里面，更不可能有诸如猥琐这类思想在内。没错，这一切都是职业习惯作祟，就是所谓的职业病。
　　想想看，他是一个在教师这样伟大的岗位上奋战了多年的人。身处何种地位的人看问题自然首先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莱维作为一名教师，见到年轻人或者孩子，首先关心他们的身心发育与发展难道不是一种十分自然而然的惯性吗？
　　莱维只不过是以一种非常纯洁的心理表达了对一名少女的担忧罢了。生理卫生科上的老师还会经常对女生强调不要穿过紧的内～衣以免影响乳～房发育，莱维这难道不是那节课的一种延伸么？正常把孩子生长发育时刻放在心上的人民教师，见到缇欧这样胸前扣着个一看就又沉又硬的金属铠甲，都会有跟他一样的想法吧？
　　不过看她转身时候那轻巧的动作，那件胸甲好像重量跟普通衣服没差多少？事实上就莱维对缇欧的观察而言，他不认为这名少女的身体强度能达到穿上件中世纪骑士盔甲还能行动自如的水平，那种事儿就交给诸如凉宫春日一类生出来好似就是为了打击男生自信心自尊心的存在就好。这位名叫缇欧的少女，身体的柔弱程度或许就跟她外表表现出来的一样。所以据此分析，能让她天天戴在身上的东西，按理说应该都重不到哪去吧？
　　那到底是何种金属制成的？地球上貌似没有这么轻盈却又足够坚固的材料吧？有机会的话要不要带去给超铃音研究一下……慢着，这话我应该没说出去？莱维在双唇上使劲，从那触感上大概是没动过的样子。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后恐怕有一段时间他想事情的时候都得提着心了。
　　“你今天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一直在我这边浪费时间好吗？”
　　缇欧转身朝公园另一头的出口走去，冰蓝色的长发像某种臆想出来的动物的大尾巴一般在背后扫来扫去。跟伊芙一样，原本身材就比较娇小，因为头发多有长，从背后看过去整个人更家给人一种非常‘迷你’的视觉观感。
　　“要说有事其实也没多少正事，只不过是跟家里人一起逛逛麻帆良的校庆罢了。”
　　到这里来自然不能算浪费时间，尤其这种话由女孩子自己说出来没问题，自己要是跟着接下去那就真成了白痴。莱维可不想再让缇欧回过头来瞪自己，连忙快步跟上，进过灌木丛边的垃圾桶时，顺手把空了的铝罐扔进去。
　　“是吗？”
　　麻帆良这次校庆与以往的不同之处，有心人只要一直暗中关注，必然都能发现一些端倪。缇欧虽然算不上足不出户，却也的确最近很长一段都没离开过学园都市、甚至第十学区都仅仅是大采购的才会离开。可她通过网络搜集资料时，大半注意力都是放在麻帆良学园，以及任何与之相关的情报之上。尽管麻帆良不可能把一些机密事项放到网络上公开，而且由于那所学校并不像学园都市这般现代化科技化，很多东西大概还都是靠手写纸币记录，缇欧即便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查到那些情报。这就跟一名黑客再强也拿没插电源的电脑没办法一样。
　　不过校方没有在网上公开情报，不代表缇欧就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就算麻帆良官方没有用电脑尤其是网络储存资料的习惯，难道学校里的学生就不会跟其他普通学校的孩子一样喜欢上网消遣了？
　　论坛或社交网站一类的地方固然是有名的垃圾消息与谣言填埋场，可只要细心的观察细致的分析，仍旧有可能从各类谣言传闻当中抽丝剥茧精炼出有用的情报。这种工作只能是缇欧这样性子淡淡的女孩子来做。即便玲号称智商无人能敌的全方位天才，要让她跟缇欧换个位子，也许用不了半天，那个还处在贪玩年纪，加上本身性格也喜欢胡闹的孩子就该叫苦连天甚至在地上打滚耍赖了。
　　从各大论坛，尤其是那几个麻帆良本校师生才能登陆的内部论坛中，缇欧提炼出了一些姑且大概值得相信的情报。
　　什么？问她是怎么登陆到麻帆良内部网络里去的？拜托，人家一个顶级黑客这点小事有何难度？要论网络安全性与防卫等级，麻帆良拍马都看不见学园都市的屁股。就这样学园都市还基本上能入侵的都让缇欧给逛了个遍呢。虽然缇欧刚才曾告诉莱维，自己那件胸甲跟猫耳发卡还有魔导仗配合可以施展出一个貌似强的一塌糊涂的防护罩。但实际上缇欧这身装备可远不止一个乌龟壳那么简单，最作弊的东西莱维还没见识到呢。
　　缇欧跟地球上原生的黑客高手有什么区别？大概就相当于在一个游戏上苦练多年、再加上天资优异而达到顶尖水平的职业电子竞技选手，与打开控制台输入几条完全无视公平性的调试代码的作弊玩家的区别。缇欧当然是后者了，甭管你的水平如何高强，大不了她直接在控制台中输入强制对手立即失败的指令，任你有天大的本事，除了气急败坏的摔键盘砸显示器外，还能做点什么呢？
　　所以说，麻帆良内部网络那个还算先进的防火墙，在缇欧面前简直就跟不存在一样，连纸糊的门的级别都达不到。
　　“除了来自外部的威胁，我建议你们多少也该兼顾一下内部。”
　　缇欧这话一时让莱维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并非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刚才缇欧问他今天是否还有别的事时，莱维压根就没往麻帆良的警备那方面联想。说实话，也怪缇欧的语气跟冷淡的表情，乍一听谁不会以为那是约会中的少女吃醋故意说的反话？尤其莱维最近让辉夜逼着观摩她玩了不少美少女游戏，脑子里的思维定式一时间还没那么容易转到正常世界当中来，看见少男少女走在一块儿自然而然的就往恋爱关系方面联想，往往过后连自己也觉得好笑。
　　唉，果然跟玲说的一样，变得不那么正经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缇欧毫不避讳地叹气，尤其突出了那种怒其不争的意味。至于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那自然不会像刚才的莱维一样那么傻顺嘴就往外说。但即便什么也没说，缇欧所要表达的意思也已经清晰的传递到了莱维那，后者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头，大概总算尴尬地发现自己被辉夜荼毒得有多么严重。
　　“那个叫超铃音的女孩，多注意一下她吧。”
　　“超铃音？”
　　自己之前还想起过她，结果突然这会儿被缇欧提起，莱维愣了一下才半信半疑地相信自己方才大概只有有关胸甲跟发育那一段心理活动很不小心得自曝了出来。
　　“大概等你一会儿回去就知道我说的是指什么了。”
　　讲完后不等莱维追问，缇欧就加快脚步走出公园，踏上闪着黄灯的马路上的斑马线。莱维知道这代表缇欧不会再主动透露更多，如此情况下继续追问多数也毫无意义反而浪费时间。幸亏莱维这个人天生属于‘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谚语的反例，压下内心的好奇静待状况的自然发展其实也是一个优秀杀手所应具备的能力之一。想想吧，一个看到点出乎意料情况就好奇心爆棚，碰到点新鲜事儿就在心里想个不停的人，究竟该怎么才能做到潜伏暗杀任务当中的沉着冷静呢？要知道所谓潜伏可不是电影里拍出来的那样，躲在一个拐角等着来人经过立刻冲出去一刀划破对方的咽喉。从情报中分析出目标常去的场所后再筛选出合适的动手地点，接下来在那个地方寻到隐蔽位置后一呆几天都属于相当常见的情况。
　　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能将自己化身为一个固定的摆设融入周遭的环境中，沉静下来静待目标的光临。这一点不光专职SOS团活动室装饰品的长门有希极度擅长，看起来跟他的吸血鬼萝莉小娇妻一般闲不住的莱维，一旦形势需要，也能做到一动不动如石雕般直到时机到来。
　　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因为被人吊两下胃口就心痒难耐，何况缇欧本身也没有吊他胃口或故弄玄虚的意思。她不过觉得有些事还是亲眼所见比亲耳所闻给人的感受更具体些罢了。何况她告诉莱维的那件事暂时也并没有那么紧急——莱维不慌不忙跟上来的举止，也是缇欧早就预料到的，他从来就是那样一个沉稳的人，即便现在好像变得更外向更开朗了。
　　莱维个子高步子大，就算不跑起来也很快就赶上先行一步的缇欧。待两人肩并肩后，莱维逐渐放慢速度跟着身旁少女的步调。两人穿行在第十学区的街道上，隔着的距离有点微妙，介乎陌生与熟悉之间，颇有些暧昧的味道。可事实上那都是外人看过去的脑补胡思乱想。纵然一男一女相携而行多少有些浪漫，第十学区萧条荒凉的景象也把那点粉红色的迷雾瞬间吹散根本聚不起来。
　　第十学区其实俯瞰下去并不是个未开发的原始地带。毕竟学园都市占地再大也禁不住人多，能利用的地方基本都利用了起来，不可能放着这么大一个学区荒芜下去。可这跟说第十学区‘荒凉’却并没有冲突。
　　尽管建筑林立街道也错综复杂，可由于目所能及的房子几乎全都是缺乏个性的研究所与工厂，顶多区别在于它们的大小规模以及白的黑的灰的几种不同颜色。
　　方方正正的大大小小房子就跟小孩子的积木散了一地似地，明明全是相当规整的造型，凑起来却显得格外杂乱，甚至让人看了就有种不舒服、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感觉。由此可见第十学区有多么的缺乏整体规划，完全是为了方便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先后建起来，一点都不像学生众多的区域那般整齐划一。尽管相当现代，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颓废气息。
　　四周没有一块儿地方不透着冰冷的气息，这让亚热带地区本来比较温和的冬季也变得更配得上那个代表冰雪风霜的名字。这大概就是明明如此人烟稀少，却绝不会有情侣跑来此地偷偷幽会的原因。
　　即便再怎么追求刺激，跑到这种地方来也太变态了些。莱维觉得自己还应该继续抱怨辉夜下去，若非她总当着自己面玩那些小到剧情构思、大到世界观设定都相当不正常的游戏，自己这种时候哪会儿往那方面去联想？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反而会先被当成变态猥琐男吧。
　　没准还会被吓得大叫‘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呢。莱维低垂着眼角悄悄瞥了身边的缇欧一样，那个有着跟此地气氛意外和谐的冰蓝长发的少女一直目视前方迈着不长不短的步子。由此可见莱维先前对这名少女是否掌握了读心术此等神技的担心纯属多余。
　　如果她真能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这会儿恐怕又得停下来扭头对使出她那叫人难以招架的瞪眼攻击了吧？莱维轻轻吐出一口气，由于说到底学园岛地处北半球的南部，刚入冬的天气正常情况下都冷不到哪儿去，他没像某些偶像剧的男主角那样呼出一团浪漫色彩浓厚的白烟。如果那样的话，大概他又该想起自己最近出门越来越常忘记带烟这件事了？
　　虽然看起来跟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莱维却在即非吸血鬼也不像那些有名的长寿种族的前提下早就活了至少上百年，所以他的妻子并没有像别人家老婆那样成天唠叨着为了身体健康让丈夫赶紧戒烟。那这烟是怎么戒的？问问伊芙去吧，梦梦可是早就觉得那位金色之暗小姐越来越有管家婆的味道，只不过她从来没跟莱维说过罢了。
　　“到了。”
　　在莱维大脑飘移了N个来回后，身边的少女忽然停下并开口了。莱维这点反应速度还是没问题的，立刻也跟着停下脚步，并把自己那不知下一秒会飞到哪儿的思维拽回来。
　　“就是前头左边那栋？”
　　顺着缇欧抬起指着前方的魔导仗看过去，那里有好几栋大小相同外观也一模一样的楼房。统统是方正长条的造型，灰白色的墙面，几栋扎在一块儿看上去就跟一些城市由政府统一兴建的技术开发区一样。由于那些楼长得实在跟多胞胎似地，又挨得太近，就算缇欧用手指远远指着，莱维也不太确定她的目的地究竟是其中哪一栋。
　　“没错。”
　　缇欧点头然后收回魔导仗，拄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听起来倒让人觉得还挺沉重。
　　“根据网上公开的资料，这一带是学园都市兴建初期统一规划的研究所工厂一体化区域。”
　　“难怪楼都一个样，就像第七学区那些学生宿舍。”
　　莱维果然没猜错，听缇欧的说法，这些楼房并不是某个研究所或公司自行购地后盖起来的。
　　“是的，这些厂房的归属权在学园都市官方下属的一家租赁公司手上。需要工厂或研究所又没有实力或不想浪费时间的机构，可以直接申请租用。甚至只要多给一笔钱，学园都市还提供内部改建以方便使用的服务。”
　　“那的确挺方便的，不过听起来这地方好像没什么可疑的。”
　　既然是学园都市兴建并专门用以出租的厂房，那么必然会有校方的人员进行管理以及在承租方使用时予以监督。这就跟自己家多余的房间租出去也会偶尔上门看看有没有人在内部搞破坏弄得太过火一个道理。按照莱维对学园都市的了解，他们不可能把房子租出去给人家当工厂或研究所就置之不理。只要租金一次性支付，那么直到租约期满之前都没人过问这种情况在各方面管理都极其严格的学园都市内，是不大可能出现的。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
　　缇欧望着她一开始指给莱维看的那栋平平无奇的四方形厂房出神，那模样仿佛她在此之前已经进去过一次，并且在里头见到了难以忘怀的东西。
　　“校方的管理人员定期回到那栋楼里查看，确认内部的状况以及对方是否完全依照当初签订租约时的用途使用。除此之外，警备员偶尔也会有定期的特殊行动，专门针对这些出租的工厂和研究所进行彻底清查，以免有人将这些地方用在违法的研究与生产明令禁止的危险品上。”
　　从缇欧的话里莱维可以听出，她对这栋工厂一样的房子关注了绝非一天两天。如果警备员的清查行动她都曾经目睹的话，那大概是初次遇见玲之后没多久的事儿。莱维还记得当时有一次跟黑子通电话时，那个双马尾就跟触手一样变态的百合萝莉曾抱怨过警备员对她们风纪委员不够尊重。好像是说吩咐她们配合行动，结果行动开始之前又临时通知没她们的事儿让大家都解散回去好好学习。那次黑子所说的行动，貌似就是对外展览会前针对研究所跟工厂的排查工作。
　　不过黑子当时的抱怨莱维却觉得没有必要并且好好劝了她一番。毕竟风纪委员的工作虽然说起来包含了维护治安在内，但她们所负责的主要是针对学校系统内的和平与秩序。研究所跟工厂这些地方很明显不在她们的职责范围之内。硬要说的话，莱维觉得一开始警备员居然通知风纪委员准备配合才叫怪事儿，至于后头临时又让她们回去，他认为可以理解为发现哪个笨蛋下错了命令后临时纠正。
　　毕竟学园都市内的研究项目以及生产的东西，有很多属于机密工程。别说都是学生的风纪委员，就连警备员恐怕也并非所有研究所跟工厂都有权利进入调查。如果一切都能明明白白的公开解决，那么这座城市还要麦野跟结标她们这些暗部组织干什么用呢？
　　只不过那些需要暗部介入不能交给警备员的地方，貌似大多都是学园都市统括理事会成员直接统属之外的地盘吧？自己的东西哪用得着让自己的猎犬去破坏。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不合法的研究项目或者生产，而且还是学园都市官方暗中许可的？”
　　“只是我自己比较在意的事。”
　　缇欧摇摇头，合法并不一定就代表合情合理。更何况莱维没忘了这名少女并非地球上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即便在地球上合情合理的事，兴许在她眼中也可能完全无法理解。这一点莱维尽管没玩过次元穿梭旅行，但过去他打上一份工的时候也没少在各个生活着不一样智慧生命的星球间奔波。
　　别说不同种的智慧生命由于起源跟进化过程的差异而产生的思想认识上的区别。就地球上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还有不同的生活习惯文化风俗呢。说不定在莱维眼中自然而然根本连关注念头都提不起的小事小细节，在这位异世界的来客眼里却是惊世骇俗般的难以理解，这种可能性绝非不存在，而且还挺大。
　　只不过缇欧给莱维的感觉，她所指自己的在意的事情，大概不是什么随地扔垃圾而为何不分门别类放到垃圾桶这样的小事。
　　“好吧，反正来都来了，我的工资也不是学园都市给发的，就算被发现也没人能扣我奖金跟福利。被你这么一说弄得我也有点感兴趣那个工厂一样的房子里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就陪你走一趟吧。”
　　说得好像他原本还打算过来看看发觉情况不对头掉转身就走似地，只要稍微对莱维有过一些调查研究，大约就能总结出这家伙的各种弱点与特点。比如只要年纪比较轻的人开口拜托就多数不会拒绝。谁让他愿不愿意都在讲台上站了那么多年？碰到跟自己学生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莱维是最没办法狠下心的了。
　　更何况事实的确如他所说，考虑自己饭碗的话，莱维需要小心谨慎的只有坐在二中校长办公室里的那位紫衣女子。学园都市高兴不高兴管他什么事？会让学园都市某些人不高兴的事儿，以往莱维早就做过数不清多少件，也没见有谁真用手上的权力把他怎么样。说到底，学园都市即便统括理事会圆桌上的那些人，他们的权力与影响力也基本只能在这个圆形的牢笼当中得到体现。除了那个曾经叫做爱德华－亚历山大的前魔法师外，统括理事会其他理事恐怕也不会傻呼呼的以为自己除了学园都市的高墙后还有那么多人把自己当一回事儿。
　　对莱维这种移动基本靠空间跳跃的天生好盗贼，那帮家伙是最头疼最没办法的。人家来去自如你却追不出去，这活让谁干谁都得罢工啊。所以要不为什么明明都知道自己的地盘经常有这么一个外人进进出出，却都当没看见一样，甚至偶尔还会有委托送到莱维手上？
　　所以莱维敢肯定，只要自己一天没惹到亚雷斯塔头上，自己在学园都市就不会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那个前魔法师用学园都市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莱维并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但至少这样区区一个不起眼的工厂还是研究所，自己进去看看大概那位不会在意。
　　否则，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还能跟缇欧一块儿在这儿悠闲地站着看着评论那建筑物的呆板土气。偌大的学园都市有几件事不是在那位理事长眼皮子底下的？既然能顺利到了这门口，那就代表人家无所谓根本懒得理嘛。
　　“多谢。”
　　好像缇欧也看出了点儿什么，她对莱维这句道谢远没有字面上那么诚挚。虽然低头了虽然弯腰了虽然鞠躬了，但那点头一样的敷衍动作还有更只是稍稍倾斜了一下的上身如果能叫鞠躬，这世界上大概就没有被人诟病不礼貌的人存在了。
　　“呵呵，那咱们该从哪进去？”
　　莱维扭过头去不看缇欧，右手托着下巴仿佛在研究那栋建筑物究竟哪个位置更适合出其不意地强行突破而哪个位置又最适合掩人耳目的秘密潜入。其实光看这一面能看出什么？他又不是拥有透视能力光站在这儿就能将整栋建筑物看透的超能力者，即便业务能力再强过去的经验也没落下，好歹起码得给他一份建筑设计图才能发挥长处嘛。更何况莱维的长处根本就不在这方面，以前他跟伊芙还是同行的那会儿，几乎每次潜入别人的据点，都是根据同伴事先分析好的路线行进。那感觉就跟备好了地图再带上智能导航系统一般，莱维需要做的仅仅是按照别人设定好的路线在规定的时间内准确无误的通过罢了——当然，重点在于时机的把握与对突发状况的随机应变，这方面才是莱维真正体现本事的地方。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缇欧能在进去之前给他提供点最低限度的情报，按照他对这名少女的判断，这些事应该是她擅长的才对。
　　“你的移动距离最大能达到多少？”
　　突然听到缇欧这样问自己，莱维毫不犹豫地回答‘从这里到那扇门后头三四米的位置大约就是极限’，没有半点认为这是自己能力的最大秘密必须保护起来不让人知道，缇欧听了后也仅仅‘哦’的应了一声然后低头思索对策似地。见到这情景谁能相信不久之前莱维还跟这名少女的同伴‘斗智斗勇’折腾了一个上午？他们两人的心思都在那栋屹立前方的建筑上，并没有注意到彼此的小小默契。
　　“跟我来。”
　　低着头琢磨什么的缇欧突然抬起头，对莱维轻轻喊了一句就朝左侧的大路上跑了过去。那是一条毗邻双向六车道宽阔马路的人行道，道旁稀稀拉拉的隔了老远才种一颗小树，与其说是市容美化工程，更让人觉得仅仅是那种‘好歹也得有点植物’的思维下敷衍的结果。
　　人行道的右手边是一圈跟道旁树一样敷衍了事的铁丝网围栏。这种细细的铁丝网要说是用作保护机密研究设施或生产重要设备的工厂，恐怕问一百个人也没两个相信。既没有通上让人一碰就变成炭尸的电流，高度虽然是正常人跳不过去的那种，可强度却顶多比棒球场那防止球飞出去打到路人的铁丝网稍微强一点，最多不至于被强风吹倒——反而还更方便让人攀爬。
　　“若要说那里头的工厂是隐藏着大秘密的重要设施，那这一带的防卫措施也未免太松懈了。别说什么秘密研究基地，就连大多数学校的围墙都比这铁丝网让人看着更有信心吧？”
　　莱维把手指插入铁丝网的窟窿眼然后往回一拉。就这么轻轻一下就把附近一大片铁丝网拉得摇摇晃晃嘎吱嘎吱直响。同时他也再次确认那上头没奢侈的通着能把人电成焦炭的电。一提到电网，莱维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出一长串铁丝网的最远端某个房间里坐着一名比放电老鼠还方便好用的哔哩哔哩短发少女。如果以后哪天美琴零花钱不够用了，没准这也是个不错的兼职打工出路？用她怎么也比买上一大坨发电机组还得往里头倒柴油便宜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里头哪间厂房真藏了什么秘密，恐怕就这跟没有差不多的防护，就很难让人起疑心。得到情报大老远从外头千辛万苦潜入学园都市，然后偷偷摸摸溜过来发现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如果是我的话，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把传递情报的人臭骂一通，第二件事则是回去后找机会把搜集情报的家伙狠狠揍一顿。”
　　莱维把手从铁丝网上收回来，握着拳头比划了两下。缇欧看着他耍宝仍然面无表情，也不知是莱维的演技跟梗的选择都不行，还是她在笑话方面的审美比较特殊……想必，是前者吧。在讲台上一个冷笑话让下头几十个学生立刻静下来是莱维的拿手本领，像其他一些老师那种搞不定嗡嗡跟苍蝇窝一样班级的事儿，在莱维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
　　“没错，你说的那种可能性很高。根本用不着费工夫就能进去的地方实则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因为太平凡反而让人视而不见，这种巧妙利用别人心理的手段相当高明。”
　　缇欧很认真地点头同意莱维的猜测，给人感觉她和有希一样不懂得什么叫开玩笑。可事实上有希不懂开玩笑这儿早就是老黄历了，尽管比莱维的冷笑话还冷，有希现在偶尔也会冒出一两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只不过那种方式还是过于刻意，给人一种正努力学习人类的行为习惯般的感觉。
　　“可是啊，”
　　莱维转了个身，眼睛无聊地眺望着马路对面那栋黑漆漆的圆筒形怪建筑，背靠在铁丝网上一晃一晃的仿佛盛夏沙滩上躺在吊床里午睡的树懒。他低头见缇欧抬头盯着自己，才继续说：“心理战什么的听起来挺厉害，大隐隐于市之类的说法好像也非常有道理。但事实上真的会按照这些所谓出其不意手法行事的人并没有多少。至少我在上一份工作时姑且也算见多识广，却也没发现有超过五个人或者组织把自己的机密仓库设在商店街服装卖场里的。”
　　听见他这么说，缇欧不禁疑惑地歪着脑袋，那双猫科动物般漂亮的金色眼眸睁得更大，好像还希望通过读唇语确认自己没听错莱维说了什么似地。
　　“说到底，一个组织庞大到能拥有研究所跟工厂的程度，那么机动性跟灵活性就成了必须考虑的大问题。类似大隐隐于市之类的说法，如果只是个独行侠还好办，一旦发现行踪有曝露的迹象，提前逃跑就好了。那时候还会因为闹市区人多路杂，即便有追击者也很难确定他的路线而安全性更高。可如果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呢？用不着那种成员成千上万的黑社会，就几十个人的犯罪集团，如果是在人口稠密的地方，就算一早知道藏匿地点被人发现，想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莱维在学校里教的是语言，但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无不是以往杀手生涯中靠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经验。即便没有犯罪心理学或社会学的教师执照，他来给缇欧上这一趟的资格也绝对绰绰有余。
　　甚至可以自大一点宣称这地球上也没几个人比得上他亦无不可。毕竟人类有寿命这一道枷锁，在经验这方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其他拥有漫长生命的种族相提并论。除非那些长寿的种族各个都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呆在自己的小窝里一梦千年什么的——不知正坐在宽敞办公室里审阅教学改革方案的某个‘年轻’女校长，会否因今天气温略冷而感冒打喷嚏？
　　“因为人员数量太多过于引人注目吗？”
　　被莱维那么一点，缇欧也大致上明了了其中的道理，她低下头边思索边继续说到：“还有撤离时必须带走的东西，包括钱跟财物还有别的重要物品。而且人数一多，即便分散逃离，之后也必须约定汇合的地点。再汇合之前很可能还得相互通信交换情报跟确定彼此的安全。这么一想，的确被发现跟被追上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缇欧重新抬起头的表情就跟坐在讲台下第一排最认真听讲的学生一样，莱维不由得欣慰颔首，随即才想起这可不是在教室里黑板前，眼下还是赶紧把答应这个女孩子的事儿办好了再说。时间拖长了谁知道待会儿麻帆良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缇欧刚才透露的消息提醒了莱维，麻帆良那地方的学生可是颇有一部分不安分爱捣乱而且还相当有能力捣乱的家伙。把目光都集中在外部的入侵者身上而忽略了他们，有个万一也能闹出不小的动静啊。
　　“是啊，光人多了要跑都那么麻烦，更何况研究所或者工厂？总不能真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据点一被发现就干脆用事先埋好的炸药来个毁尸灭迹吧？对那些铤而走险的人来说，研究所跟工厂里的东西没准比他们自己的命还重要呢，可不能拿一般人的标准来对他们做衡量。不光是这一件事，任何其他情况下也是相同的。所谓换位思考也得是双方思维方式行为习惯对等的情况下才有用，你说一个人要是站在野猪的角度思考，难道就能搞清楚它为什么无端端的要去挑衅肚子还饿着的老虎了？”
　　盯~
　　“莱维先生，有时候举例子之前，请先考虑一下好吗，在女孩子面前说那样的话很失礼的。”
　　“抱歉，哈哈。”
　　尽管莱维在脑袋里倒带一遍也没觉得自己那番话有哪部分失礼。但好歹他还知道跟女人一起时但凡有状况都必须先道歉这个原则性的常识。
　　结果莱维那敷衍了事的把戏也无意外地被缇欧看穿，所幸她扭头嘟囔了一句‘真没诚意’后也没再在这无意义的小事儿上纠缠。
　　缇欧从兜里掏出个东西，莱维还以为会是跟导力器一样的异世界新奇道具，结果探过头去却发现是地球上的土特产——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