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冰雪女神

　　“小师弟其实你跟我和二师兄是不一样的，或许是所处生活环境不同的缘故吧！实话告诉你，你的这种负罪感在为兄看来十分可笑。你所处的那个时代相对和平，以至于你对生活有了一种错误的观念。你觉得自己影响了别人的生活，否则别人可以很幸福了过完一生。很单纯的想法，单纯到为兄都忍不住想要为你惊叹。如果我告诉你，你如果早一步到这里结局只会更遭，你信吗？”一旦有了心结风逸首先想到的倾述对象自然是自家师兄，只是听完他的话李白回了这么一句。
　　“师兄的话，我有些不明白？”风逸总算抬起了头。
　　李白笑了：“不明白就对了，你若明白就该你做师兄了。实力的强大总会带给人一种盲目的自信，他们甚至天真的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改变一切。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相比起周围的一切来说人还是显得过于渺小。人的行为受自己观念的影响，而观念的形成受环境的约束。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妄图改变环境的人不是显得很可笑吗？而你现在，就是这样一个试图改变环境的人。”
　　“你以为造成如今天霜城的一切来自于哪里？人们常说天灾人祸，熟不知天灾也是通过人祸的手段来实现的。行月帝国的优越条件注定它会成为其他帝国的目标，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占据中域跟西竹的要塞，它的是非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正是这优越的地理位置，促使其他人将目光放到这里。今天你能解救他们一时，但无法改变他们的处境。甚至于你的盲目插手反而导致他人变本加厉的伤害，或许这是你愿意看到的？”
　　“既然师兄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何当初——”
　　“为何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原因很简单啊，因为行月帝国的环境造成的影响并不能左右整个西竹的格局。我是西竹的逍遥王，并不只需要对行月一个国家负责。我周围的环境因素可是中域乃至其他三大帝国，因此我的观念也不可能局限于这么一个区区的行月帝国。相反行月帝国的危机反而会促使他更加尽心为西竹效力，他只有通过实现自己价值的途径才能有向我开口获取庇佑的底气。毕竟在他已经做的足够好的情况下，我也没有让其他人取代他的理由。而如今他的现状，告诉我的或许只是他没有之前尽心了！作为逍遥王，这是我应该看到的，而我也只能看到这一点。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成枯，师弟以为成为一个王的代价会比这个来得小吗？”打断了风逸的话，李白很是平静的说道。
　　以往口齿伶俐的风逸今天显得格外的沉默，而李白今天则是有说不完的话：“在你为这些无聊的事情愧疚时，你可曾想过自己本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来拯救这些人吗？拯救他们不过是顺便，你最初的目的不过是获得行月帝国认可而已。而事实上，无论他们能否得到你的拯救都不影响你获得行月认可的结果。身处在这个纷乱四起的大陆，这些人自己尚且不能保证自己有没有明天你又那来的信心去保证？而他们的国家尚且没有因为他们的牺牲采取措施，你自己反倒在这里内疚？师弟作为师兄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常说自己不是圣人，但你却没有发现你一直在以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你看似铁血冷漠的举动，实际上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如果你连自己的心都无法面对，又拿什么去面对这个更加险恶的世界？”
　　面对师兄一个个质问风逸唯有苦笑以对，他知道李白的话虽然残忍却最为符合实际。只不过明白道理跟实际行动完全是两回事，如果道理这么有用世上又哪里来的这么多纷争。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讨厌这种优柔寡断，只不过人并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着。他是洛雪姐妹崇拜的哥哥，他可以不在乎自己是否光明磊落却在乎自己的妹妹因此对自己失望。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是通过这样的途径成长起来。那么即便是自己回到之前的世界，这样的自己还有颜面面对那个心心念念的她吗？这一刻风逸突然意识到，人其实是一种天生就伟大的生物。因为，他们的自律从来都不是为自己！
　　“唉，不过看起来他们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了。遇到你这种同情心过于泛滥的人，也不知道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李白摇头叹息一声。
　　“师兄觉得我会多管闲事？”风逸有些诧异的说道。
　　“虽说我们师兄弟本质不同，不过有一点却是一样的。我们都追求完美，即便只是内心上的瑕疵也是不被允许的。当你对这种无聊事情上心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而如果一开始你就插手此事，表面上解救了他们即便事后他们再遭遇到什么你也不会有任何负担。比之当前，他们不过牺牲一些人却得到你消除隐患的帮助。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这根本不用去比较。事事因果谁又说的清楚，既然本就不清楚再去纠结当中细节，岂不是自寻麻烦？”李白饮下杯中之酒，不再开口。
　　风逸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光彩：“多谢师兄指教，师弟受教了！此次除了前来请师兄打开心结，也为答谢师兄之前搭救之恩。雪凝霜一事，若非师兄教雪儿应敌之策恐怕我兄妹就危险了！”洛雪之前跟雪凝霜的交战不仅从容，而且还进退有序。若非有人指导，风逸觉得就她那性子遇到雪凝霜要杀自己她不拼命才怪。但她出场感觉完全是为压制雪凝霜而存在，不仅冷静时机或是力量控制都恰到好处。这恐怕已经不是心性问题，还在于对对手的了解。作为血腥女皇的她恐怕也跟雪凝霜没有什么交际，那么唯一可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在凌霄宫中观望着这一切的李白分身了。
　　“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只是我也很意外你现在就遇到她罢了。这女人实力虽然算不得太强，不过身份却非同一般。她有着冰雪女神的称号，实力大概勉强在四级神君左右。不过这并不是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她可是传说中水灵贤者唯一的弟子。就这么个身份存在，这个大陆敢不卖她面子的人就没有几个！”李白坦然的应承下来，但雪凝霜的身份着实让风逸吃惊。
　　“师兄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这女人居然是上古时期的人？”风逸一脸震惊。
　　“这个错不了，因为她可是不止一次跟我们道门打交道。最早可以追溯到神魔时代，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二师兄有着比拟水灵贤者的天赋。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时候跟我们道门杠上了，尤其是二师兄简直被她缠的头疼不已。虽说她名头不小，但实力也就那么一回事！当初她还没有成就神位呢，而二师兄已经是六级神尊境界了。直到我那个时代，她还不停找我道门麻烦。比较悲催的是，当时她已经成就神位而我还在帝阶档次混！惹不起就只能躲了，后来还好——咳咳！反正这女人就是跟我们道门过不去，你遇到她自求多福吧。现在的你比我当初还悲催，凡级就遇到了她！”李白看着风逸一脸幸灾乐祸，他倒是忘记自己当初也未必比风逸好得到哪里去。要不是后来精灵神出手，他怕是要一直藏头露尾的活着。不过现在得知对方跟自己妻子本是一人，这种靠老婆保护才能出头的丑事打死他也没脸告诉风逸。
　　“所以她故意整我，就因为我是这一代道君？”风逸哪里知道道门还有这样一个宿敌，这下他连死的心都有了。合着新手村还没有走出去，大BOOS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这女人对人很有特色。为难你，算是对你身份的认可。而肯对雪丫头开口，是对她力量的认可！一般没有被她认可的人，她都直接无视。”对于雪凝霜李白还是相当了解，虽说现在他真正的实力完全不用畏惧对方了。
　　“其实这女人虽然比较遭人讨厌，但也从来不恃强凌弱。她修炼的潮浪气场会带给人一种先天上的压力，一般面对她未战先怯。本就在实力上不占优势，再在气势上弱上一分自然讨不到好。二师兄结合天道之理衍生出一种克制这种气场的秘诀，这个秘诀叫做星海归元。这个秘诀讲究以静制动，更有海纳百川的兼容性。不仅克制雪凝霜的潮浪气场，更是一切气场压迫的克星！”一道白光从李白指尖点向风逸额头，显然这些他早有准备。秘诀只是一种力量的运用方式，并不需要刻意的去修炼。李白相信以风逸的领悟能力，掌握这个窍门不算困难。
　　在周围很多居民的帮助下，叶氏医馆很快就恢复了旧貌。从来到这里开始风逸就一直忙碌，等到他停下来天色都快暗下来了。还没有吃饭，他就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洛雪跟秋亦寒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热情的居民们送走，等到他们闲下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大厅里堆满了每家每户送的礼物，甚至考虑到他们没有吃饭，附近的居民还合伙张罗了一桌丰富的饭菜。只是面对这些两人都没什么心情，他们都在想着风逸的反常之态。
　　一声轻咳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洛雪看到走出来的风逸欢快着跑过去：“哥哥你休息好了啊！”连续治疗这么多人，风逸的消耗的确不小。最后洛雪看不下去也出手帮忙，也是在两人的联手下事情才算勉强圆满结束。
　　“嗯，今天多谢雪儿了。你们怎么不吃饭，不会是在等我吧！”风逸笑着走向一边的饭桌，并随意的用火元力将有些冷却的饭菜加热。秋亦寒跟洛雪也走过来坐下，比较难得的是秋亦寒始终配合着风逸的举动而没有多问。他此刻心中的疑惑怕是比任何人都多，最起码他也想要知道雪凝霜的目的。
　　风逸很平静的吃饭，其他人也都没有提及敏感的话题。看似平静的风逸其实在想着离开前李白的话：“力量的大小跟责任无关，善恶的划分也不取决于你的立场。对于拥有跟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理念的我们来说，不去刻意的制造某种动乱就已经是善了。以前不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对善有着最基本的领悟。但我们的身份也就只能让我们保有这种领悟，而不能真正去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曾经善良过，而现在也不是一个坏人，这就足够了！或许你并不知道，青莲剑典的犀利并非出自我的本意。它是由我所处的环境磨砺出来的，等你的心成长起来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一直传承别人东西的风逸还未曾想过创造属于自己的东西，李白的话让风逸开始有了意动。王勃有属于自己的秋水剑道，万川秋水碧落无尽这是世人对剑神的认知。而李白百炼成仙以犀利无匹的青莲剑道闻名于世，素有逸剑飞仙之美誉。虽说风逸从没想过要跟他们争什么，但作为同门也不能太过逊色吧！
　　带着这样的思绪，风逸心不在焉的吃过了饭。饭后洛雪很自觉的承担起收拾事宜，就在秋亦寒起身之际风逸突然开口道：“小寒我并没有什么可隐瞒你的，因为对你想要知道的我确实一无所知。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在此地早有自己的打算。而她刚好知道了我的打算，至于她想要做什么我还真是一筹莫展！”
　　“我知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跟她相处十三年都不知道她的想法，又如何能苛求你知道。不过我很清楚她给你带来了困扰，对此我很抱歉！”秋亦寒一脸诚恳的看着风逸。
　　“你还真是习惯性替她背锅啊，算了！说不定这次我还该感谢她，早点休息吧。”风逸拍了拍秋亦寒的肩膀，然后越过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时间已经很晚了，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风逸却敞开窗口，似在静静观赏月色。天霜城气候变化正是发生在晚上，不是变低而是温度开始升高。城池周围的寒气明显减少，体质性寒的天霜居民也是在这种异变下产生病症。不过这种变化对老人跟孩子的影响不大，反而是对年轻人影响最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房间里的温度开始降低。风逸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看着天际那轮弯月，终于等到四下寂静无声风逸才发出一声叹息：“看来即便是天霜城的月色也跟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两样，还以为这里的月色会更加清冷一点！”
　　并没有人回应风逸的话，直到他转过身房间角落里那道黑色影子才证明他并不是在自言自语。没有人知道雪凝霜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的冷漠并不能掩盖风逸的热情：“弟妹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却跑来我这里，也不怕小寒胡思乱想？”
　　突然一股无形的压抑让风逸完全透不过气来，仅仅只是片刻惊讶随即风逸开始按照星海归元的方法运行周身真气。果然这股压抑逐渐变小，直到周身真气开始通畅无阻的运行起来这股压抑也荡然无存。老实说风逸非常不喜欢雪凝霜这种傲慢的态度，一个四级神君还真当自己无法无天了。别说水灵贤者已经死了，就是他还活着恐怕也未必是自己二师兄王勃的对手！泥人还有三分火气，雪凝霜接二连三的举动已经让风逸有些怒了。表面上他依旧保持不适的样子，就在雪凝霜放松警惕是他突然动了。
　　“呛！”宛若龙吟的剑鸣突然响起，同样的青丝盘龙剑荡起的却不是熟悉的青莲剑气。湛蓝色的光芒萦绕剑身，明明还算平静的四周突然卷起层层涟漪。逝水无波，秋水凝碧！伴随一声轻啸，一道湛蓝色的剑痕在雪凝霜身边一闪而逝。风逸还剑归鞘，雪凝霜依旧保持呆滞的模样。即便是不动用星海归元周围也不见半分压抑，雪凝霜的潮浪气场已经在方才那一斩之中支离破碎。
　　“你这是——”看着风逸，第一次雪凝霜主动开了口。
　　“秋水碧泓！看来二师兄这一招给你的印象很深刻啊，这么久了你还没有遗忘。”风逸笑了，此刻他想起了凌霄宫中跟李白的对话：“既然师兄说星海归元是二师兄为破雪凝霜的气场研究出来的，那么在他研究出来以前他怎么破对方气场”
　　“你似乎忘记了，你二师兄的剑道造诣也很高。他的秋水剑诀有一招就能克制潮浪气场，而且他只需要用一次对方也就不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了！怎么，难道你对这个有兴趣？”李白的轻笑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你比李莲青有魄力，看来道门这一代倒是人才辈出。今天你的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还算一个有良知的人。否则即便你是道君，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这一路上对你的诸多照顾，正是源自你视人命如儿戏的代价！”雪凝霜突然说了一句连风逸都惊讶的话，这家伙的意思好像是说自己很仁慈似得。
　　风逸又笑了，他可以承认自己的失误甚至可以让自己指责自己。但是换作别人就另当别论了，就算是自己的错也由不得别人来说。他笑容渐敛，很是讽刺的说道：“你把我三师兄对你的忍让当作懦弱，这本身就是件很可笑的事。道门发展至今虽说不足以问鼎四大帝国，但相信对付你一个名不副实的冰雪女神还是不在话下。别以为有水灵贤者这块招牌谁都会卖你面子，至少我就不吃这一套。别说拯救这个世界的不是他水灵贤者一个人，就算是他一个人救的哪又关我什么事？没有他，我道门依旧可以屹立不倒。在我面前耍大牌，你算那棵葱？你似乎忘记了，七贤者就算绑一起也不过跟我大师兄齐名。论起辈分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我的晚辈，你这个晚辈的晚辈还义正言辞来指责我的过错。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啊？”
　　“你放肆！”雪凝霜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对水灵贤者的诋毁，风逸的话让她完全丧失了分寸。不过就在她想要对风逸出手时，一股莫大的威压自风逸身上传来。即便是强大如雪凝霜也被压制的几乎晕厥过去，原本在她神威下昏倒的风逸瞳孔突然张开。一丝讽刺的笑意在嘴角勾起，风逸的嘴唇开启传出来的却是一个充满邪气的张狂声音：“在这片大陆上，还没有谁敢动我独孤无心的孙儿！或许你该庆幸寒陌秋死的早，不然今天他说不得还要再死一次。”风逸的额头上黑白两个纹印不断转换，最后终于还是黑色的纹印占据了上风。
　　加玛帝国那名神秘的蕴神强者之所以会如此维护风逸，那是因为他清楚神诫之印绝非只是警告。一旦警告起不到作用，那么这道纹印就会成为施加者形态的具现化。虽然只有简单的一瞬间，然而这个大陆上有谁能让暗渊圣神用到超过片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