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心魔


小说:修真生存实录  作者:风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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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泽目送江右去往洞穴深处后,他发现洞穴入口处的光亮也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挡。
  然后他看到一个元婴期的巨大雄性妖蛛从入口进来,这些妖蛛显然是感应到了洞穴里有外物闯入,因此离洞穴最近的这只很快就爬了进来。它即将爬过云澜所在的这个空洞。
  周泽看到洞壁上的符咒散发着绯红的光,他知道这是隐蔽气息的阵法。只要里面的人不动,外面不会感知到这里有活物存在。
  妖蛛缓慢的移动,八只生有棕色刚毛的足发出沙沙的声响,尖锐的尖端刺入土中,所过之处,泥土簌簌抖落。
  这时昏睡着的云澜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哭声,仿佛梦见了非常难过的事情。眉头皱着,一滴泪水似落非落。
  这一身突兀的哭声让那个元婴期的妖蛛瞬间停住,八只黝黑的眼珠四处转动,寻找声音的来源。
  周泽紧张极了,他一个闪身出现在云澜身边,下意识想捂住她的嘴,然而自己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脸颊,让他的一切举动都称为徒劳。
  沙沙声越来越近,周泽全身的感官都调至最敏锐,随时准备迎战。因为一旦妖蛛发现这里有人,那道藤蔓的禁制根本挡不住它!
  到那时候,周泽只能拼死一搏了。如今他身为剑灵,护主已成本能。
  终于妖蛛来到了藤蔓禁制面前,一只尖锐的足漫不经心穿过藤蔓,足上的刚毛扫过藤蔓,将叶片切割地纷纷落下。
  好在云澜再也没有发出声音,妖蛛收回了的足,爬远了。
  周泽闪身出现在藤蔓边上,看到妖蛛爬向了洞穴深处。过了一会,门口再次出现一只雄蛛,也同样经过了他们,爬向了最深处。
  那里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口,会将一切擅闯者生吞活剥,一片指甲都不会剩下。
  此时的江右,正躺在雌蛛的网中,任由雌蛛慢慢朝自己爬过来,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那个硕大的有着女人脑袋的雌蛛的腹部,正喷出一股一股的白丝,黏在他的身上,把他牢牢地黏死在地上。
  他也没有费力气去挣扎,只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死死注视着雌蛛。
  还不够。
  还不够……
  他等待着什么。
  终于,雌蛛的腹部涌出一股和之前的稀薄白丝截然不同的紧密丝线,黏在他的脚上,慢慢将他从脚网上,一圈一圈缠绕起来。
  就是这个!
  江右全身虽然都被黏在地上不能动作,然而他的手指却动了动,一点星光瞬间从他指尖弹出,落到了他身上的蛛丝上。
  瞬间,火光乍起,一串火苗顺着江右身上的蛛丝,很快就窜到了雌蛛身上!并顺着那蛛丝一直燃烧进了雌蛛的腹内。
  雌蛛痛地立刻倒退,在身后蛛网上疯狂打滚。
  江右浑身着火,却毫无崩溃迹象,当火苗将身上蛛丝烧完后,他一跃而起,扑到雌蛛身上,摁住雌蛛身上的女人脑袋,手中锋骨扇的扇骨前段跳出锋锐的尖刃,狠狠从那女人脑袋处扎入。
  那张女人的脸发出凄厉尖叫,雌蛛全身剧烈抖动,八只足霍然站起,腹中开始疯狂向外喷洒这蛛丝。
  江右身上脸上再次沾上这种黏度极高的蛛丝,然而他已经没有方才的火源。只能运尽全力将真气灌入自己的右手上,将手中的锋骨扇死死雌蛛身体内扎去。
  锋骨扇很快没了柄。
  江右弃了武器,直接用手从那女人的脑袋处深入雌蛛身体内部掏挖。
  与此同时,两只元婴期的雄蛛已经快速爬到,元婴期的杀意散发出,江右身子沉了沉,喷出一口血,他的神智渐渐模糊,手却依旧死死往里寻找。
  终于,指尖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与此同时,一只雄蛛终于赶到,一只足抬起,瞬间突破江右身上的所有护体禁制,如切豆腐一般,噗地一声,轻松没入江右的身体。
  ——
  云澜再一次孤零零站在漆黑的空间里。
  她抱着肩膀,大口喘着气,激烈的情绪如潮水般渐渐散去,她只觉浑身瘫软,终于体会到了这心魔劫的可怕。在失去六欲后,她堕入了无感的黑暗空间,几次经历的情感上的挨个磋磨。
  最开始,她看到了香娘复活,香娘发现云澜已经进阶金丹后惊喜若狂,拉着云澜回到了位于穗禾镇的周家庄子。这一切无比真实,让失去无感的云澜一度真的沉浸其中。
  香娘安顿好云澜后,提出为她说亲,云澜并不想找道侣,然而香娘执意如此,云澜只有勉强答应,与一个金丹期的世家子交换了庚帖。成亲当天,云澜头挽高髻,明妆红衣,在众人的祝福声来到了男方的门派,那位男修向她伸出了手,含笑邀请新娘和他一起并肩回家。
  云澜伸出手的瞬间,却迟疑了。
  她望着对方,以及对方身后巍峨的山门,只觉一种细微的荒谬在心头不断的蔓延。
  她突然意识到,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应该是怎样呢?
  她苦苦思索,男修等了许久没见她的动静,倾身执住她的手:“走吧。”
  指尖肌肤的接触让云澜瞬间感觉被烫了一下,她倏然收回了手。
  “我不认识你。”云澜说。
  不对,不对,不对。
  我拼死挣扎,努力修行,进阶金丹……
  绝对,绝对不是只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好嫁给一个更匹配的陌生人!
  那我是为了什么?
  仿佛黑暗中突然有了一点光。
  云澜突然醍醐灌顶,清醒了过来,她转身就跑。跑着跑着,周围的场景如同布景一般被撤下,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云澜意识到,刚才自己是经历了,关于“喜”的心魔。
  再接着,她经历了与宗星野一起浪迹江湖,一路上她与宗星野斗智斗勇,最后却面对了赵臣的追捕,她被宗星野背叛,在愤怒中她对宗星野出了手,但最后一刻却停了下来,由此清醒。
  ——这是“怒”。
  她看到香娘、周鸿影、周泽,甚至江右都相继在自己面前死去,所有人都在指着她的不详。
  ——这是“哀”。
  她经历了自己失去了修为,聚灵体身份被暴露,被人卖到红袖坊,在那些恩客如狼一般的目光下,她背红袖坊一楼大厅那个花蕊少女的雕像凝视着,恐惧地不断后退。
  ——这是“惧”。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被一个肥硕的身子压在身下,对方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腥臭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上。
  ——这是“恶”。
  她还看到自己进阶了出窍,带着猰貐与周泽并肩杀到琉璃城,赵臣跪服在自己面前。
  ——这是“欲”
  最后一次,她出现在一处演武场的高处练剑,一遍又一遍。
  微风拂过她的发丝,惬意又舒适。
  她感觉自己身姿轻盈,每一招使出都是那么酣畅淋漓。
  有一个声音在她脑中不断说着,就一直这样吧。
  “这丫头是个做剑士的好料子,悟性很高。”罗蕴洲站在离她不远处,对旁边的程彦说。
  程彦点了点头:“她应该加入真武山庄。”
  “丫头,你杂念太多,你这样在剑道一脉是走不长远的。”罗蕴洲放声对她说。
  云澜收了剑,站定,看着手中的天问剑,眼神变幻。
  剑道。
  她想到程彦在太衍湖的小船上为她讲述的那个名为剑道的世界,只是掀开了一角,却已让她新奇不已。
  它代表强悍的优雅,纯粹的力量,无限的可能。
  罗蕴洲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来我们真武山庄吧。一生只为‘拔剑’而字,简单,干净,多好!”
  “做你喜欢的事情,别被其他事情所羁绊。”程彦也走了过来,沉声说。
  云澜抬眼看着他们,抬头的瞬间,眼神中迷惘神色已全部散去,她展颜一笑,收了剑。
  “我不会去的。”
  ——喜怒哀惧恶欲爱,我的人生早已浸透了这所有的情绪,但没有一种会让我彻底的迷失自己。
  不被喜迷惑,不被怒蒙蔽,不被哀击垮,不被惧影响,不被恶战胜,不被欲操控……也不会被爱所牵绊。
  “还有吗?接着来。”云澜对着天空大喝一声。
  周围的场景倏然变幻,又变成了失去六感的漆黑世界。
  这一次不同的事,
  她突然听到了一阵凄厉的不似人类的叫声。
  昏睡着的云澜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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