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章 鬼影出鞘

　　香阳冰城的老城区，房屋鳞次栉比，街道错综复杂。这里曾是昔日城中最繁华的街区，如今却是一片死寂，沦为荒城。
　　低矮的房屋，一栋连着一栋，蛛网般的小巷，彼此交织，宛如迷宫。舟人神使两人一组，分成六队，从各个方向搜寻芈晖三人的踪迹。而就在一间荒废的小店前，其中一组忽然停下了脚步。
　　“发现高等有机生命体，启动扫描程序！”
　　一位神使口中喃喃，片刻之后便有红色的光线自他眼中射出，扫向四面八方。
　　“在那里！”
　　第二位神使手指身侧。一栋低矮房屋的二楼，果然有一人影依稀闪过。密集的火力呼啸而至，仅仅数秒便将小楼打成了筛子。街道恢复宁静，可墙后却并无尸体。两位神使不敢松懈，瞬息之间果然又有一个人影在对面的房屋中闪动。
　　“装神弄鬼！”
　　舟人神使面露厌烦。其中一位持刀暴起，跳入小楼。而另一位则举枪向天，打算向其余同伴发射信号。
　　信号弹冲天而起，很快就要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可就在这时，一片黑暗却忽然从天而降。仿佛墨汁在水中划开，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街巷中央，神使持刀而立。他大声呼喊，却听不见声音。红外射线、电磁波探测，各种手段都被用尽，可黑暗里他却仍像盲人一般。
　　丝丝恐惧在他心头蔓延。自从获得钢铁之躯，这位神使便再未体验过类似的滋味。一道剑芒忽地闪过，舟人下意识避让，可他却突然发现双手双脚竟已无法动弹，只得任由伤痕落在胸口之上。
　　片片火星四散开来，那是利器切割他身体留下的痕迹。预想中刺耳的切割声并未出现。而一位书生却来到了他的面前。
　　“芈晖！”
　　舟人呐喊，却听不见声音，舟人反抗，却使不上力气。他的身体陷入了黑色荆棘，只得任由书生疯狂劈砍。
　　又过片刻，书生似是竭力。舟人神使浑身伤口，却没有一处伤及性命。舟人庆幸，书生却抱怨道：“这上古的舟人，未免也太过坚固了。恐怕若非崔柳的尺墨，普通武器还伤不了他。”
　　又过数秒，书生转身离去，舟人却被困在原地。不久之后，旧城的其他地方也有黑暗散开，相似的一幕很快便上演在其余神使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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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旧城一角，少年芈晖正席地而坐。他的面前，崔柳已被一片巨大的绿叶牢牢裹住。绿叶里火光冲天，似是随时都要喷射出来，而绿叶外，顽童则双腿盘膝、手掐指诀，牢牢地盯住前方。
　　“小鬼，没用的。这种小把戏是挡不住我的！”
　　绿叶中崔柳沉声说道，而芈晖却不屑地应道：“挡不住你？那为何现在外面的是我，而里头的却是你？”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
　　崔柳冷哼一声，鬼眼冥瞳特有的清冷幽光，立即从绿叶的缝隙中溢了出来。光芒绽放，很快却又消失无踪。翡翠绿叶安然无恙，而叶片中的崔柳也不由一愣，叹道：
　　“嗯？有意思。小鬼，看来我确实小看你了。能找到初代青木的叶片来暗算我，你还真是下了血本。”
　　话音落下，顽童眉头一皱，脸色也难看了几分。这片绿叶，乃是他的本命法宝—书客。而书客也确如崔柳所说，乃是用初代青木的叶片锤炼而成。芈晖没有想到，崔柳仅在一瞬，便看出了书客的来历，而他更无信心以此挡住对手。不过饶是如此，顽童还是底气十足地说道：
　　“如果能抓住你这个老妖怪，我倒觉得这血本下的值！”
　　“是吗？哈哈哈哈。只可惜这树叶遮得住我的双眼，却挡不住我的人。要知道，在我巅峰之时，莫说是青木叶片，便是初代青木也拦不住我。小鬼，你终究是见识太少！”
　　崔柳大笑，可顽童依旧针锋相对，讥讽道：“是啊，关于吹牛这个领域我确实见识太少了。老妖怪，你现在肢体不全，三魂破散，牛皮却吹到了天上。你既然那么厉害，为何不出来，让小爷我瞧瞧。”
　　顽童越说越乐，双手指诀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数秒之后，书客中的火光散去，而芈晖也意识到这时的崔柳已不再使用尺墨的力量。
　　神圣的金辉飘荡而出，氤氲的流光就像温暖的泉水在空气中流淌。芈晖心生错觉，竟觉得自己是坐在天谕寺首座—伏羲的面前。
　　“这感觉怎么会如此相似。难道？”
　　顽童面色惊愕，但理智却告诉他，此时已无暇细想，机会更会转瞬即逝。刹那间，芈晖暴起，他冲到书客之前，双手翻飞，十指连点，瞬息便打遍了崔柳周身大穴。
　　警官心有所感，随即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后手？哈哈哈哈，小鬼，枉我之前还夸赞于你，此时却愚蠢至极。你忘了，我的身体全是金属。”
　　“是吗？我怎么记得，崔柳还有一部分属于人类。而其中就包括他握刀的右手。”
　　话音落下，崔柳不屑。可他刚要用力，却发现右手已无法动弹，仿佛从身体剥离了一般。
　　“嗯？好吧，我承认你的把戏很有意思。可这又能如何。实话告诉你，十分钟后，你这绿叶便会化为灰烬。”
　　崔柳所言不虚。金辉之中，翡翠叶片果然不断龟裂，而以此架势，书客恐怕未必能撑足十分钟。但就在这时，芈晖却得意一笑。他右手一抓，正好掐住崔柳手腕的位置。顽童暗劲一使，尺墨赫然脱落，刚好砸在了芈晖脚旁。
　　警官恍然大悟，但他困在叶片之中，一时竟与叶外尺墨失去了联系。而芈晖却趁此机会，大声喊道：“金乌子？你还活着吗？”
　　金色短剑黯淡无光，很快就变成了最初黑色小尺的模样。顽童有些失望，他拾起小尺，口中不禁喃喃道：
　　“原来这就是尺墨本来的模样。果然是刀如其名。”
　　书客的情况继续恶化，一丝忧郁也出现在顽童眉梢。显然他的计划并不顺利，但就在此时，黑色小尺却重新漂浮了起来，于芈晖面前轻轻震动。
　　“金乌子，你还活着？”
　　尺墨上下摆动，以示认可，顽童也继续问道：“你的能量耗尽了，所以无法凝出身形？”
　　尺墨再一次上下震动，显然芈晖又猜中了。
　　“那你还能战斗吗？”
　　尺墨继续表示认可，而芈晖也索性绘出一道魔影，没于小尺之中，以此传递信息。
　　下一刻，尺墨忽地变化。仿佛重燃斗志的武士，又似摆脱束缚的妖魔，它重新化作黑色横刀模样，而后一分十二向不远处黑暗笼罩的地方飞去。
　　半晌之后，书客终于破碎。这枚亿万年前，初代青木叶片炼成的法宝，终于在一片耀眼的金辉中化为了灰烬。崔柳破茧而出，他身披流光金甲，身后还长出了一副黄金羽翼，带着警官飞到了半空。
　　崔柳漠视下方，神情默然。他看向顽童，冷冷说道：“对不起小鬼，我管你在耍什么花招，游戏到此结束了。”
　　“结束就结束了呗，反正我也玩腻了。”
　　顽童面色淡然，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而崔柳也不留情，他抬起右手向下一指，鬼影尺墨立即从远方飞来，重化金色小剑，一击就刺穿了顽童胸膛。
　　“糟老头，面瘫脸，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顽童的身体缓缓融化，很快便化为一缕魂魄，飘向了远方。崔柳也不理会，他厉声喝道：“十二神使，身在何处？”
　　话音落下，旧城却一片安静，没有回音。崔柳再喊，声音也更加威严，但他的部下却依旧没有回应。
　　金色流光从警官身体溢出，瞬息便化为圆形脉冲向四周射去。片刻之后，崔柳终于洞察全局。金色羽翼轻轻一震，警官便飞到了旧城中心。
　　一片黑暗，宛如浓墨将天空遮蔽，但崔柳冥瞳一扫，那里便恢复了原状。街道上空无一人，却仅有一副无头尸体躺在了路面上。
　　见此一幕，崔柳眉头微挑，但很快就露出笑意，举起尺墨问道：“这都是你干的？哈哈哈，小家伙竟还有两下子，不亏是魔方碎片锻造的武器。不过你的帮手呢？本王对他更有兴趣。”
　　崔柳的金光流到了尺墨的剑身之上，金色小剑立即颤抖了起来，仿佛金乌子正在其中哀嚎。警官开始惩罚剑灵，而街面之上也在此时滚出了一颗头颅。
　　无疑，那头颅曾属于十二神使中的一位，而将它丢出的正是芈晖的第二分身，那位风度翩翩的白衣书生。
　　“真正的崔柳绝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战友。”
　　看着尺墨痛苦的颤抖，芈晖沉声喝道，而崔柳却满脸不屑，轻蔑地笑道：
　　“战友？这不过是个奴隶，充其量是个战奴。换在亿万年前，能被我亲手折磨，便算是他无上的荣耀了。况且这魔方碎片，本就是我的东西，我可没同意将别的灵魂注入其中。”
　　崔柳说罢，他周身烈火再次燃烧，而芈晖也立即挥毫，画出了两位战士。这两人，一位面目模糊，却是女子身形，正是之前自我瓦解的沐清子。而另一位则是夏城警局的活阎王，崔柳自己的模样。
　　“好吧，老三都死了，也是该正面较量一番了。”芈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