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梵我同一

　　神庙前，苏浊清双手叉腰，两脚跺地，显是气急败坏、愤怒异常。先前的高冷仙女范儿，更是荡然全无。
　　深呼吸后，苏浊清强装平静。她再次弯腰询问，脸上的笑容却无比僵硬。
　　“小弟弟，你是不是看错了？姐姐这么好看，怎么会是女鬼？快跟姐姐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一柄骨剑和另一个女鬼模样的姐姐。”
　　小仙童不为所动。他将苏浊清轻轻推开，而后竟拔出腰间利刃，正色道：
　　“小姐姐，请不要靠的太近。出家人不打诳语，小道我从不妄言。我观姐姐，肤白似雪，毫无血色，应是死去多时。但你唇色殷红，宛如鲜血，多是惯常吸取男子精血所至。所以按照我们道观的辨妖宝典，姐姐定是冤死的鬼魂修炼成精。今日就让小道，将你度化。但愿姐姐，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如此命短。”
　　仙童说罢，苏浊清勃然大怒，险些呕出一口鲜血。她捂住心口，胸闷气短，看着仙童的眼神也不再客气。
　　少女恶狠狠地说道：“小屁孩，你完全是孤陋寡闻，少见多怪。姐姐我这是肤若凝脂、唇似朱丹，哪里是什么枉死的冤魂。今天姐姐就替你师傅教训教训你这有眼无珠的顽童！”
　　话音落下，庄周刺出。但就是这瞬息之间，苏浊清却将剑刃翻转，用剑柄对准了孩子的屁股，显是只想教训一番，不欲取他性命。
　　然而谁曾想到，那仙童身手敏捷，反应更是无比迅捷。但见他向后一闪，刚好避开了少女的攻击。而于此同时，一枚烟火从天而起，竟是仙童发出的求救信号。
　　“该死！”
　　苏浊清骂道，而韩丕却是捧腹捂嘴，忍俊不禁。
　　“不准笑！”
　　少女愈发生气，但就是片刻之间，百余剑客便御剑而来，将二人团团围住。而人群之中，一位长老，鹤发须眉，竟是老年杨子规的模样。
　　“韩丕，你这个幸灾乐祸的坏蛋！现在怎么办？”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
　　夜幕里，韩丕从容不迫。他心念一动，那漫天剑仙竟同时罢手。他们愣在原地，双眼也失去了神采。
　　见此一幕，苏浊清嗔眉怒目，反而看着韩丕斥道：“是你捣的鬼？”
　　法医耸了耸肩，解释道：
　　“当然不是。不过倒是你，究竟是如何做到与他们对话的？”
　　苏浊清不解其意，道：“难道不是和平常一样？”
　　韩丕却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本命星球。他们应该都是我意识所化，我当然可以控制。只是之前我已尝试多次，却完全无法与他们沟通。反倒是那仙童与你交流之时，竟与常人无二，便是我也不知他下句会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看根本就是你诚心作弄我！”
　　说着，苏浊清便出手要打。而韩丕眼见不妙，立即跳入仙宫，仔细地搜索起骨剑并寻找白瑰的下落。
　　半晌之后，韩丕一无所获，苏浊清也恢复了平静。她再次开口，脸上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关于这本命星球里的生灵，我倒是听师傅说过！”
　　“师傅？他说什么了？”
　　韩丕有些好奇，苏浊清则一面回忆一面说道：
　　“师傅曾说过，极少数觉醒者修炼至一定境界，其本命星球里便会出现生灵。那些生灵与我们一样，经历着生老病死并拥有自我意识。而本命星球里智慧生命的数目则和修行者的精神强度成正比。“
　　苏浊清又走到了先前那位仙童身后。在向他屁股重重地踢上一脚之后，少女方才继续解释道：
　　”也就是说，精神力越强的修行者，本命星球里出现类似他们这样生灵的可能性便越大，而且数量也越多。”
　　韩丕微微颔首，心中更是震惊无比。但短暂地思索后，法医还是问道：
　　“可你还是没解释，我为何不能与他们沟通啊？”
　　“那是因为你势力低微，造化出的生灵精神强度不够。你是他们的本源，因此见到你，他们的自我意识便崩溃了。而我只是旁人，自然不会影响他们。”
　　苏浊清边走边答，说着便要御剑前往别处。韩丕尾随其后，心中却想着少女方才所说。不久之后，两人腾空而起，而韩丕也继续问道：
　　“按你师傅所说，是否有朝一日待我强大之后，这些生灵也将不再受我影响？”
　　“是的。”
　　少女点头，可法医却意犹未尽，继续说道：
　　“浊清，你说那时他们是否就是真正的生命了呢？”
　　话音落下，苏浊清也不由一愣，道：“你说的我还真没想过。或许吧。实际上，远古有门宗教便认为这世界是由一位叫做梵的神灵创造。我们每个人都是他意识的分化。你说这是不是与你现在心中所想很像呢？”
　　少女说罢，法医也不由震惊。但细想之后，他还是觉得无比荒唐，随即笑道：“疯婆子，没想到你的脑洞比我还大。你莫不是想说，我们和那童子一样，都是宇宙中某位大神想象出来的”
　　“谁说不是呢？”
　　飞剑上，两人一言一语，不知不觉便飞到了一片沧海之上。
　　数小时后，苏浊清和韩丕又先后去往了本命星球里的龙宫与冥界。
　　龙宫里，雕梁画栋、瑰丽恢弘，竟与幽冥残界里的海中宫殿如出一辙。只是那殿中龙王，不再如烛龙一般狰狞，反倒是位犹抱琵琶，欲拒还迎的娇羞少女，而她的长相也与九子中的虬柳一模一样。
　　至于这虚拟盖亚中的冥界，当然便是叶蓁的天下。只是无论苏浊清与韩丕搜索的如何仔细，最终也没有发现白瑰和骨剑的下落。
　　时间缓缓流逝，法医也不免焦躁。飞剑之上，他两手抱着苏浊清的腰肢，可表情却像个生气的小媳妇。
　　“我说疯婆子，你的感觉会不会有错？”
　　抱怨之下，少女也有些急躁，不悦地说道：
　　“不可能。就是现在我也能强烈地感到那骨剑的凶戾之气。倒是你韩丕，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你忘记说了？”
　　“那要不我们去宇宙中看看。那里有几颗恒星，也很特别。”
　　韩丕提议，而苏浊清也不犹豫。庄周之上，她手指轻点，不消片刻便带着韩丕飞出了盖亚，来到了二十片银河中最明亮的一片。
　　四颗恒星熠熠生辉，仿佛黑暗中的宝石将星空点亮。虚空里，两人依次检查，却仍无收获。只是在来到代表苏浊清的那颗太阳之前，少女来了兴致，而法医也发现了异状。
　　“这就是你能够变成我模样的秘密所在？”
　　看着恒星中沉眠的自己，苏浊清心中异样，满眼好奇，而韩丕却不解地说道：
　　“是倒是，只是这星辰中的你，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两人望去，但见那温暖的星核，就像一枚快孵化的鸡蛋，将一位俊俏的少女包裹其中。少女蜷缩一团，就像母体中的婴儿。只是此时此刻，那星辰里的苏浊清，双腿却消失不见，整个身体也变成了半人半蛇的神祗模样。
　　“你的腿哪去呢？”
　　韩丕满脸疑惑，而苏浊清则纠正道：“是她的腿。这都是你弄出的幺蛾子，与我何干！”
　　“好吧！那她的腿呢？”
　　“你就是为这个奇怪？”
　　法医再问，可少女却满脸不屑。她飞到恒星一旁，简单地观察了一番，方才说道：“这是明日族灵蛇形态的最终样貌。便是你，有朝一日或许也是这幅模样，没什么好奇怪的。”
　　苏浊清的回答让韩丕想到了梦中的明日司。记忆里赤木中的关键一战，那位缄默者的创始者便是这幅形态。法医恍然大悟，可不及开口，苏浊清却转移了话题，问道：
　　“韩丕，这四颗太阳是不是在你吸收枫叶天书并获得变身能力之后出现的？”
　　“是的。”
　　法医点头道：“刚开始只有两颗，不过随着我境界的提高，就变成了四颗。我想将来还会更多。”
　　“那么那些呢？”
　　说到这里，苏浊清忽然指向了另一片银河。虚空之中，幽深诡异，而那方黯淡的星海里，四颗凭空出现的黑洞，正疯狂地吞噬着一切。
　　韩丕脑中茫然，显然在此之前，他并未见过这四个不速之客。当然龙宫一战，他曾多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本命宇宙里蠢蠢欲动，呼之欲出。但亲眼看见这些怪物般的黑色洞口，法医还是吃了一惊。
　　“恩，他们应该是最近出现的。”韩丕说道。
　　苏浊清左手托住下巴，右手则放在了法医胸口。青色的能量自少女指尖溢出，而苏浊清则在感知韩丕身体中异状的同时，推理道：
　　“如果你身体中的太阳，代表着变身的能力。那么这四个黑洞，是否也代表着某种新力量在你体内的觉醒呢？”
　　“有可能。但新力量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韩丕也陷入思索。可不及他找到答案，苏浊清却继续说道：
　　“你的新技能是什么不重要。我想表达的是，如果变身的能力由枫叶天书激发而来，那么你的新力量无论是什么，是不是也与某样东西有关呢？”
　　“某种东西？”
　　韩丕愈发疑惑，他细细回想，忽然恍然大悟。法医兴奋地看着少女，激动地说道：
　　“浊清，你是指白瑰的骨剑，让我的体内出现了这些黑洞？”
　　苏浊清点头，韩丕也在这时想到，之前数次，他确实都在获得骨剑的同时感到了体内力量的异动。
　　而与此同时，苏浊清也飞到了黑洞之前，逆向感知起那黑洞与骨剑之间可能存在的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