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两颗太阳

　　胖子为韩丕租住的公寓位于长安市中心一个名叫观木居的小区。作为新京最顶级的小区之一，观木居的价格自然不菲，其中的住户也多半是商业政要和演艺明星。
　　然而价格的昂贵，并非因为小区内的公寓有多豪华，或者园区环境有多么精致，只是因为它所处的地段实在太好。
　　在夏城等其他城市，最奢华的住宅往往是湖景房、江景房、海景房之类，可在长安，那些傍水而建的大厦，充其量不过二流，因为这里最好的住宅都是树景房。所谓树景，自然是能够看到树的地方，而这树也非凡树，自然就是城中心那棵遮天蔽日、直冲云霄的参天巨树了。
　　而观木居正好位于巨树之外十公里的地方，虽然距离真正的巨树还有些距离，但已经是商业住宅中，离巨树最近的小区了。观木、观木，也正是因此而得名。
　　当然胖子选在这里租房还有三个原因：
　　其一，这里离他即将工作学习的京华大学很近，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钟。
　　其二，或许是因为居住的政要明星太多，这里物业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也就不必担心身份外泄，被韩母查出。
　　当然最重要的还属第三点，那便是房租由韩丕负担。
　　大约傍晚七点半，观木居7栋A座52层的一所公寓亮起了灯。公寓没有拉窗帘，而公寓客厅的餐桌旁，则有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两人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吃着刚刚煮好的面条。男人的目光不时向女人瞟去，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约莫又过了5分钟，女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抬头看着对面的同伴，表情颇为复杂，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思索，这才严肃地说道：
　　“胖子，哦，不，流川。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这件事或许有些匪夷所思，甚至可能与你的记忆有所出入，但还是请你相信，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话。”
　　胖子有些意外，他并不明白女人是什么意思。但女人的目光，真诚而灼热，再加上那张秀气的小脸和婀娜的身材，这便容不得他怀疑，随即便点头称是。然而女人却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拿起了随身的背包，走进了洗手间。
　　大约又过了10分钟，胖子始终等在桌旁，他很好奇女人究竟要做什么，甚至因为担心女人是去洗澡，而变得有些紧张。
　　“今晚我们只能住在一起，但现在就去洗澡，会不会进展太快了。不行，我不是韩丕，不能做那禽兽不如的事情。”
　　胖子暗自嘀咕，可却并未听到洗手间内有水声传出。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房门终于被打开，可走出来的，却是刚刚变身换好衣服的韩丕。
　　“我去，什么情况！”
　　胖子张大了嘴巴，就连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而接来下公寓内发生的一切，只能用鸡飞狗跳、六畜不安来形容。
　　整整一个小时，韩丕费劲了口舌，可胖子却死活不信，甚至以为活见鬼了，几次三番都要逃出公寓。直至韩丕说出他童年的各种丑事，并多次返回洗手间变身证明后，方才勉强留在了房中。
　　………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韩丕吃喘吁吁地说道，而胖子则是满脸煞白，难以置信。
　　“你是说，死去的宁其峰其实是王晓棠，而真正宁其峰已经被你杀死。你得到了他的天书，所以获得了变身的能力？”胖子问道。
　　“恩，是的。但准确的说，那其实是青木苑的天书。”
　　韩丕继续解释着。
　　“丕子，不是我不信你，可你说我的记忆被人篡改，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就算有记忆篡改这种技术，你怎么知道不是你自己的记忆被篡改了呢？最重要的是，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宁其峰多半是被天书反噬而死，可你现在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啊？恩，除了~~”
　　显然胖子又想到了那个身材丰满的小护士。
　　韩丕没有给他继续胡扯的机会，可胖子指出的问题却也是事实。从苏醒至今，确实有太多事情无法解释了。
　　“坦率的说，关于天书是否还在我的体内，这点确实存疑。与当时宁其峰的状态不同，我的身体并未出现基因排斥的征兆。起初我还以为偷偷换掉吊针里的依托斯汀，会让天书的后遗症陆续出现，可目前看来，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而且经过多次的实验，我发现自己的变身能力与宁其峰也有很大不同。“
　　韩丕娓娓道来，接着便开始分析起，自己与宁其峰及梦中明日司能力的不同。
　　”宁其峰的变身与其说是一种能力，不如说是一种反应。每当他与别人的身体接触，都会不由自主地发生身体交换的情况，而被交换者也会陷入昏迷或者直接死亡地状态。王晓棠也好，李法医也罢，都是这样丧命的。然而我的变身却没有这些问题，虽然有时它也会失灵，但对于变身时机把握，对象的选择，却是能够控制的。更重要的是，被我窃取基因和记忆的人，都不会出现危险，这点在苏浊清、盲剑客甚至护士小月身上，都得到了应证。所以我现在愈发觉得，自己的特殊能力或许与天书并无关系。“
　　餐桌前的胖子，手托下巴，将信将疑，但对于韩丕荒唐的经历，他倒也不像之前那般排斥了。思索了片刻，胖子还是提出了质疑，继续问道：
　　“从逻辑上看，你的推断却是有些道理。否则那个青木苑，也绝不会放任你带着天书流落在外。但丕子，如果说天书改变了你和宁其峰的基因，进而导致变异的出现，还有些科学道理，可现在你把一切都建立在你自己天赋异禀，与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一样，觉醒了超能力，那便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不是我怀疑你的小身板不行，只是这种概率，恐怕比中六合彩还要小上千万倍啊。”
　　韩丕没有反驳，而是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从父亲书房里发现的木盒。在将羊皮卷轴取去，并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发现暗格并破解木盒秘密的经历后，这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所以我觉得，自己能力的觉醒，恐怕更多与这古卷有关。”
　　“你是说，这古卷就像武侠小说里的秘籍，让你学会了盖世神功？”
　　“你的说法并不准确，但也有那么点儿意思”
　　韩丕继续解释，可胖子却不住摇头，颇为不信。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将目光挪到了卷轴之上，显是要探个究竟。
　　对于胖子的这一举动，韩丕并未阻止，实际上他也很好奇，这卷轴是否也能让流川体会到他曾有过的那种玄妙境界。眼见胖子对于古字一窍不通，法医便将自己的译稿放在了一旁。伴随着轻轻的默念声，胖子也很快进入了冥想，速度甚至比当初韩丕自己更快。
　　时间缓缓流淌，法医也回到了胖子为自己准备的房间之中。显然他并不打算打断胖子目前的状态，甚至连他自己，也做好了再次入定的准备。
　　有了之前的经验，为了防止两人都无法苏醒，法医找来了一个闹钟，将时间设置在了早上7点，并放在了自己的身边。与胖子不同，此时的韩丕早已将卷轴的前半部分铭记于心，所以就如预想的那般，他也很快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恍惚之中，再次化身流星的韩丕依旧遨游在体内虚幻的混沌之中。与上次不同，那团光怪陆离、纠缠环绕的星云，此刻竟似乎变大了少，但也稀薄了很多。无数星辰在云团中孕育，但依然只有两颗恒星，发出了耀眼的光辉。这一次，法医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化身的流星直奔那两颗太阳而去。
　　没过多久，韩丕便来到其中一颗之前。光线愈发刺眼，但并不灼热，反倒隐隐地泛出些蓝色的光芒，让法医感到温暖而舒适。蓝光在他的身体上流淌，不知不觉间竟化为一团光晕将法医包裹其中。一股熟悉的感觉在韩丕的心头升起，而当他继续靠近时，竟在恒星的中央看到了一个蜷缩的女子，仿佛子宫中的婴儿，正在沉睡。
　　韩丕觉得有些紧张，因为那团蓝色光晕给他的感觉实在太熟悉，就和疯婆子在他身边时的感觉一样。当他继续靠近后，果然发现沉睡女子的面目与苏浊清一模一样。
　　“这便是我变身的源头吗？”
　　虚幻中的法医暗自思量。流星在苏浊清的身边徘徊环绕，但最终还是决定到另一个恒星处看个究竟。很快他便来到了那里，与预想中的一般，那颗恒星之中，果然也睡着一位女子，正是护士小月的模样。
　　各种因果在法医的思维中串起，他也大概明白了变身的奥妙。
　　在韩丕看来，这能力确实如他所想，与古卷有关。如果混沌之中仅有两颗恒星，那么这是否代表他只能变成两人呢？
　　回想起来，他先后接触了宁其峰、盲剑客、苏浊清和小月，那么这变身能力便很可能存在一种覆盖机制。如果将两颗太阳当做一种储存装置，那么最后接触的苏浊清和小月，便覆盖了之前的宁其峰和盲剑客，或许也正是因此，他才再也无法变做之前两人的模样。这便是自己身体里的奥妙。
　　混沌中的韩丕恍然大悟，但闹钟刺耳的铃声也随即响彻了整个宇宙。法医知道，早上到了，只是他没想到时间竟过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