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浊清印记

　　趁着摄像头被挡，法医连忙赶了上来。可当这对儿临时搭档，费尽周章地来到目的地时，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除了一所废弃的银行，那里别无它物。韩丕与苏浊清仔细地搜索着，可等待他们的当然不是黄金与钞票，而是满地的灰尘和蛛网。
　　“你会不会弄错了？我们不可能在这里久留，一旦信息素失效，我们可就暴露了。”少女问道。
　　韩丕没有回答，他走到一部自动提款机前，思考了片刻，说道：“我觉得可能是这里。如果输入正确的密码，或许就有入口出现。”
　　苏浊清凑了过来，看着那废弃多年的机器，连连摇头道：“可没有密码还是白搭啊。”
　　“也不是没有办法。”法医再次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微型手电筒。他打开手电，用蓝色的光束向提款机键盘照去，六枚指纹出现在了数字按键之上。
　　“0、1、3、4、7、9，六个数字，初步观察没有重复的指纹。”韩丕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向身后的苏浊清说道。
　　“从目前的情况推测，密码是六位数，由这六个数字组成，且不重复。这样排列组合的可能性便大大减少。让我算算，六乘五乘四乘三乘二，大致是多少来着？”说着法医便拿笔算了起来。
　　“不用算了，是720。也就是说我们要试720次。我说韩法医，你是不是傻了，一般的密码锁最多让我们试三次。三次之后可能就是警报。”苏浊清没好气地说道，眼神中却似有些许欣赏之色。
　　韩丕皱了皱眉，索性靠在墙上，道：“是啊，这可怎么办呢？”
　　苏浊清站在一边没有搭话，法医却没注意到，少女的瞳孔竟突然快速抖动起来，她身上的蓝色纹身似乎又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你试试739410！”片刻之后，苏浊清突然开口。韩丕没有多问，立刻按下，可机器却没有反应。
　　“再试试347901！”
　　法医再次按动数字键盘，依旧没有反应。
　　他叹了口气，说道：“至少没有发出警报。接下来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
　　苏浊清没有理会，她的声音无比冷静，继续说道：“930417”
　　法医再次按下，一阵隆隆的噪音忽然自银行内墙传来，一道暗门应声而开。
　　韩丕两眼圆瞪，惊讶无比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真是运气好到爆？”
　　少女似乎毫不在意，她将法医留在身后，自己则径直走进暗门。几秒后，门里才传来苏浊清的声音。她得意的说道：
　　“我根据人类的语言、行为及思维习惯，计算出了可能性排名前三的组合。不过我的运气确实不错，第三个竟然就对了。”
　　门外的韩丕瞠目结舌，他尝试着构建少女所说的那个数学模型，却完全不知从何下手。那浩如烟海的计算量，更是无法企及。在法医看来，前方的那个女子即便不是天上的神仙，也相去不远了。
　　暗门的背后是一道仅可两人通过的黑暗隧道。苏浊清在前，韩丕随后，他们走了五分多钟，隐隐感觉道路是向下延伸，却依然无法走到尽头。
　　然而此刻法医的注意力却全不在此，他缠着前面的少女，不停地问道：
　　“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你刚刚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说我听听吧！“
　　“拜托，韩法医，我可比你年轻多了，你可不能乱叫。”苏浊清语气似有嗔意，可脸上却满是喜悦之情。
　　黑暗中的韩丕当然看不到少女的表情，他仍旧不停地絮絮叨叨：
　　“小姐姐，你看我已喝下你藏好的毒，你不能伤害了我，便一笑而过吧。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你的部下，秘密也该共享了吧。”
　　”小哥哥，那毒药是你自愿喝下的，我可没藏哦，即便你死了，也算自杀。不过你要是愿意，签约成为我的仆人，我倒是可以考虑告诉你一两个秘密。“苏浊清笑道。
　　韩丕连连摆手，道：“部下可以考虑，仆人绝对不行。我们应该是合作关系。”
　　然而未及法医推脱，苏浊清便用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枚绿色符文划破黑暗，落于韩丕眉心之间，如古代犯人脸上的刺青，深深烙印在皮肤之中。
　　黑暗中，少女的笑声如风铃摇曳、清脆悦耳，可在韩丕听来却似阎罗丧钟，无比可恶。他大声呵斥：
　　“苏浊清，你这个疯婆子，又给我下了什么蛊，挖了什么坑，快说清楚！”
　　少女却毫不生气，笑道：”契约已成。韩丕，从此你便是我的奴仆，听我差遣。你可愿意？“
　　“不愿！”
　　“呵呵，无知世人，竟不知其间好处。看你懵懂愚钝，暂且赦你无罪。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少女步伐轻快，身后的韩丕却是苦不堪言。在他看来，眼前的毒妇，他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过，可恨至极但也无可奈何。
　　然而转念想想，法医觉得自己早已喝下毒药，这奇怪的契约签与不签，亦无分别，便随即问道：
　　“那就说说你刚刚是怎么算出密码的？”
　　“这个简单啊。只要对近些年来，人们设置的密码进行大数据分析，统计出规律，再将大家的行为习惯、特点等因子设为参数，构建一个数学模型，即可算出。”
　　苏浊清淡淡地说道，仿佛是在教导一位小学生解答数学题。
　　“可这中间涉及海量的运算，而且人们行为的大数据你又从何而来？”韩丕继续追问。
　　“我有宝贝啊，下次心情好时，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韩奴仆，你还有问题吗？我的好心情可快要结束了。”
　　韩丕没有讨价还价，他知道这段答疑时间何时结束，完全取决于前面疯婆娘的心情，于是急忙问道：
　　“你的剑呢？怎会如此厉害，有什么科学根据吗？你真的不是神仙？”
　　苏浊清抬起右手，那枚晶莹剔透的绿色水晶再次从少女掌心浮出。莹莹青光四散开来，两人身边的黑暗地道也被点亮，显得更加清幽神秘。
　　她看着手中的翡翠星辰，说道：
　　“此剑名曰庄周，但称其为剑却又并不准确。它实质上是一块儿稀有的水晶，能将无形无质的能量化为有形有质的武器，比如这样。”
　　说罢一柄古朴优雅的长剑便出现在少女手中，剑身之中似有青光流动。
　　“当然也可以变得无形而有质。”
　　霎那间青光消失，苏浊清手中长剑竟化为透明琉璃，隐于黑暗。她挥剑而舞，阵阵剑芒随风而起，再次将漆黑的隧道点亮。
　　韩丕目瞪口呆，看着黑暗中婆娑而动的少女，心里暗自感慨：
　　“不知何时，我也能拥有此等利器。如此便不必受这疯婆娘挟持了。”
　　苏浊清仿佛能听见法医心中所想，她回眸一笑，略带戏虐的说道：
　　“当然此剑亦有一个缺陷，那便是对使用者的精神力要求极高，而它的外形亦由持剑者的意念、心境所定。对于普通人，这块水晶形同顽石，而若用蛮力催动，则会被反噬所伤。”
　　韩丕叹了口气，道：
　　“这哪里是什么缺陷，分明是防止武器被别人滥用的优点嘛！”
　　少女盈盈笑道：
　　“也可以这么理解。小丕子，你若好生效忠于我，改日我带你去遗迹游历一番，说不定也能找到把趁手的神兵哦？”
　　韩丕没有理会这疯疯癫癫的女子。他绕到少女身后，竟走到了两人前面，头也不回地向着黑暗而去。
　　大约一刻钟后，一抹幽暗的灯光自隧道尽头传来。法医用手挡在额前，长久不见光亮，让他的双目不免有些刺疼。
　　“终于到了！”韩丕松了口气，没过多久两人便走进了一所十米见方的密室之中。
　　密室内空无一物，仅有三面泛着银光的金属门嵌在正对隧道的墙壁之上。每扇金属门的右手边都有一个小巧的数字键盘，显然又是密码装置。
　　看着眼前的阵势，苏浊清乐不可支。她对着身边的法医说道：
　　“看来这群家伙不光打架不行，设置的密道也是毫无创意可言啊。小丕子，看来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对于耳边的调侃，法医置若罔闻。可与少女不同，面对如此怪异的布置，韩丕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再次拿出包里的蓝光手电向数字键盘照去，可无论是左边、右边还是中间，三幅键盘上竟无一枚指纹残留。
　　法医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一旁的苏浊清不禁问道：
　　“怎么了？难道一贯精于溜门撬锁、窃玉偷香的韩法医也有打不开的门？”
　　韩丕摇了摇头，比起疯婆娘的调侃，眼前的难题着实让他陷入了困境。
　　他缓缓的说道：”没有指纹，三幅密码锁上一枚指纹也没有。“
　　”不会吧，这就意味着我们不光不知道哪扇门才是入口，而且也不知道正确密码的长度。加之每个数字都有可能重复出现，理论上就有无数种可能。难道那群坏蛋学聪明了？”这次轮到苏浊清为难了。
　　“应该不会。没理由第一道关卡留有指纹，第二道却被擦拭干净。”
　　韩丕端着下巴在密室里走来走去。忽然他把目光从金属门挪到了四周的墙面之上，自言自语的说道：
　　”没有指纹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这些密码锁根本没人使用过。对手应该并不知道我的手段，那么这就说明这三道门很可能都是陷阱。“
　　“你是说还有第四道门？”苏浊清紧张地问道。
　　“是的。”韩丕点了点头，他用蓝光手电不断的在墙面上扫射，不一会竟真在左边的墙壁中央发现了一枚掌纹。
　　韩丕举起右手正打算摁下去，却被苏浊清拦住，她示意法医退后，自己却伸出手掌。一瞬之间，少女周身蓝色纹身再次浮现，一层蓝色光罩将两人护住。
　　片刻后，在苏浊清手掌的按压下，左边墙面的一角竟缓缓打开，一面显示屏和一个单孔望远镜似的装置出现在墙面之上。
　　“这是什么？”少女问道。
　　韩丕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应该是个指纹锁，和一个眼膜识别装置。没想到这撮尔小镇，竟是如此的戒备森严。”
　　苏浊清面色微沉，不知何时利剑庄周竟又握在她的手中。
　　“看来只能用蛮力了。”少女正欲挥剑劈下，却被韩丕挡在了身后。法医微微一笑，将身后的背包放于身前，说道：”我早说迟早会派上用场的嘛！“
　　法医从包里取出两个小瓶，正是之前变异战士的眼球和手指。片刻之后，指纹锁与眼膜锁双双告破，石墙缓缓打开，一片满是玻璃容器的巨大仓库出现在两人眼前。
　　法医走上前去，可瞬间便退了回来。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无尽的玻璃容器里，浸泡的尽是动物和人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