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9：莉莉安小姐与迪温的对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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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松林外还有一段距离的森林里，是在森林里前进的“入侵者”。
　　雨势尚没有减弱的趋势，每个人都拖着被水浸湿的装备前行，速度一再受阻。
　　苏铃骑着毛发湿透的狼，跟着人在阴暗的森林里前进。
　　“先休息一下。”
　　走着走着，那头忽然传来了休息的指令，她松了口气，抱怨了一句：“这天气真的是太糟糕了。”
　　说着，她拉了拉身上的斗篷，打量起周围。
　　赛提人没有那么好驱使，性格相当直，只要被抓住，宁可死也不会成为其他民族的奴隶。
　　因此他们和凯特人的关系最不密切，墨瑟王朝统治赫波亚平原时，赛提人就在森林深处小心翼翼的生活，基本上与凯特人是相安无事的。
　　可以说，这是历史上极少的一次，赛提人进入凯特人的森林。
　　巨树的种类与赛提人的森林不一样，参天的巨树见不到顶，只有一片被阴影覆盖的天际。
　　雨水从天空往下打，淅淅沥沥地冲刷着周围的一切。
　　饶是如此，这里还是给她一种安静得过分的感觉。
　　只有雨声，除此外别无一物，没有动物走动、河流流动、风过草叶的声音，死气沉沉。
　　“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她一闲下来就想说话，便抓着不远处的查特问。
　　查特看着她因为仰头而往后撤的兜帽，替她拉了拉，问怎么了。
　　苏铃说了一遍发现。
　　闻言，查特锐利的眼神看向森林，扫过周围甩着毛皮的狼，最后回到苏铃身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
　　苏铃有点气馁。
　　“王说的，是真的吗。”她靠着人想了想，心头仍是不安，索性转移了话题。
　　“你指什么。”
　　“我们要答应和索特人的合作，这样就能找到和平的转机，扭转七十年前的那个错误。”
　　查特顿了顿：“你是能预见未来的女巫，这种事情，你不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
　　苏铃咬了咬牙，烦躁地站起来。
　　她虽然年纪轻轻，却天赋极佳，已经被视为部落未来的主祭，负责与巫神的沟通。
　　但她却看不懂最近的预言。
　　那个名为莉莉安的魔剑法师继承者身上有一团捉摸不透的迷雾。
　　并非无法解读，只是……解读得到的结果是“不定的”。
　　人是神的造物，从出世起就有属于自己的命运。
　　第一次……有一个人的命运不可捉摸。
　　“别走太远。”她思绪重重，接着被查特的声音打断。
　　苏铃这才发现，自己几乎要走到边缘了。
　　“知道了。”她的回答有点无力。
　　说着正要往回退，苏铃无意中的一瞥，视线却被吸引了过去。
　　在黑夜里晕成墨色的树丛，雨点打在树丛里发出点点声响。
　　嗒。嗒嗒。
　　她细细的听，在心底打着节奏，忽然，那节奏……
　　亦是这时，查特高喊她的名字，让她下意识扭头，而一道黑影就从树丛中窜了出来——
　　“敌袭——！”
　　没一会儿，森林上空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所有的寂静。
　　——
　　——
　　莉莉安站在大厅里，看着王座上的女人。
　　迪温的体格哪怕在娇小的凯特人中都属于瘦弱的类型，往常的她也像是一位柔弱无力的女人，而现在……
　　她双眸里头含着温暖的笑，可眼底却是冰的。
　　……透着丝运筹帷幄气息的冰冷。
　　饶是有所准备，莉莉安直面这一切时还是心里一跳。
　　迪温做过很多事情——
　　她知道缇娜的打算，并从很早开始就准备着一个不用自己出手的，最令缇娜痛苦的死法。
　　她对凯特人的现状认识清醒，也知道外族在此中有着怎么样的作用。
　　如果要将这些boss排个序，至少也是个第二。
　　“我想把这些外族清理干净，他们的存在只会让凯特人更加懈怠，但要怎么做……这些外族才会被连根拔起，我的子民才能被剥夺了闲散的生活后不怨恨我呢。”迪温将莉莉安的表情看在眼里，又笑了声。
　　缇娜，坚持着利用外族，而迪温看到了这其中的隐患。
　　把外族连根拔起，不一定意味着要将外族灭绝，那成本太高，这种脏了自己手的事情也只会影响女王的声誉。
　　要怎么做……
　　这个问题尚未获得答案，迪温忽然转移了话题：“我和缇娜说，我要带领士兵，将入侵境内的外族赶出领地……她很开心的答应了。”
　　莉莉安：“……”
　　因此，缇娜让威格给黎明与剑带消息，说是她带领的士兵。
　　按缇娜之前的计划，她相信黎明与剑会兵分两路，少数人进入帝都挟持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迪温，多数人埋伏在前往红松林的军队附近，见机行事。
　　她的计划也简单，缇娜和迪温的角色一旦调换，情况就会完全逆转。
　　帝都里的人会被她率领的法师埋伏，而黎明与剑很可能抓住军队里的迪温——
　　迪温如果死了，她可以将“凶手”示众，顺理成章地继位，而迪温侥幸活着，那么她仍旧能踩迪温一脚。
　　……确实是一箭双雕的计划。
　　可惜。
　　“但那些入侵者……算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迪温轻描淡写，手撑着脸，“准备好了么，我的女儿。”
　　莉莉安眯起眼睛，明知故问：“准备什么。”
　　“我以为你那么聪明，已经猜到了……我为什么要找到你。”
　　“我觉得你挺想自己说的。”
　　迪温哈哈地笑了两声：“你很有趣……我真的很喜欢你，像喜欢路德一样喜欢你。”
　　莉莉安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是啊，你喜欢路德……然后把他杀了。
　　“你知道么，其实……你杀死缇娜的过程，已经通过希尔娅传给薇薇安尔塞的所有人了。”迪温收敛了半层笑意，说，“他们现在一定很害怕，觉得你要带来可怕的毁灭。”
　　“但是，那些外族一定很兴奋……”
　　“黎明与剑，在遇到路德前，只想挣脱凯特人，想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故土……却没想到，他们复归故土的路，已经被长墙拦住了。”
　　“而制造长墙的，就是他们的王。”
　　到这时，莉莉安终于露出了一丝讶异：“长墙不是凯特人造的么——”
　　“不是哦，当初，那些索特人害怕曦·墨瑟卷土重来，因此建造了那座长墙……”迪温笑了笑，“不过，现在那道长墙已经不存在了。”
　　“你到底……”
　　“那些被控制很长时间，对一切感到恐惧的外族……期待着你将他们带回故土。”
　　莉莉安没有思考多久，话出口带着丝肃意，“凯特人领地内的索特人，对索特人而言也是入侵者。”
　　迪温借她的手“解放”了外族，并让她这个英雄的后代带领他们离开牛头海湾。
　　这想法还真是……
　　莉莉安思考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形容词。
　　大胆。
　　迪温计算了几十年，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计划。
　　让一位英雄，带领着外族离开牛头海湾。而失去了外族奴隶的凯特人没有走出缇娜被外族杀死的阴影，等她把人带走，迪温再适时出现……
　　“所以，你选择了路德……”莉莉安缓缓眯起眼睛。
　　“本来，我是真的想和他合作……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处处受限的公主，只要他愿意和我里应外合，我就能让他成为汀恩王国最有权势的人，但他拒绝了我。”
　　莉莉安想起了汀恩王国的那位叛徒，心思一动。
　　“说不定是你的借口太挫劣了——”
　　“哈。”迪温倏然一笑。
　　这一笑和刚才的任何一个笑都没有区别，却叫莉莉安莫名的心里一慌。
　　“赫波亚平原的危机，从很早就开始了，那不是我的管辖范畴，我只做对我想做的事情有利的那一个。”迪温说，“我当初只有那个筹码，而那也是真的，你们的王国里，有以为很可怕的叛徒……”
　　“你选择了和那位叛徒合作，对吗。”说到这儿，莉莉安反倒平静了下来。
　　这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结局只会给汀恩王国带来可怕的灾难。
　　时隔千年，大批的外族奴隶涌入王国，他们会被当地人视为什么角色不得而知，可谁知道……王国内还有什么安排呢？
　　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就是她的同意。
　　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带领那群人回到王国会预见什么，可这确确实实，是迪温想做的事情。
　　迪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变得无比漫长。
　　最后，莉莉安抿了抿唇：“我不同意。”
　　但她也旋即一笑：“我同不同意没什么用，因为这就是一个陷阱，哪怕我不同意，你也会想办法控制我。”
　　“为什么不愿意呢。”迪温这次却叹了一口气，“我很少……遇到像你这样的人，这样可以豁达面对一切，又聪明的人。”
　　“像路德一样，不管是哪一个，要我下手，我都于心不忍。”
　　莉莉安哼笑了一声：“是啊……但你也杀了他。”
　　“我是女王，我要为他们带来希望……你是我的女儿，我很爱你，可你从出生开始，就服务于这一切。”迪温微笑着说。
　　逻辑也算清晰吧。
　　莉莉安没了说话的兴致，给她鼓了鼓掌：“既然把话说到这了，是不是该让我的侍卫出场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大厅角落的阴影中，少年踏着黑雾而来。
　　他安静地看着她，连那温和的笑容都和之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