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深空瘟疫

　　“……”杜罗斯特非常郑重的说出“深空瘟疫”这几个字，确实造成了他所想要的全场沉默的效果，只是……
　　“那是啥呀？”三人组表示并没有听过。
　　“……现在的年轻人啊……”杜罗斯特噎了一下，“算了算了，你们是玩家，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舰长一挥手（他怎么老是挥手），一个带圆框眼镜，穿着海军服的军队科研人员不知道从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冒出来。
　　“那我来介绍一下。”圆框眼镜咳嗽一声，“所谓深空瘟疫，顾名思义，那是一种瘟疫。”
　　“说了等于没说。”偶也会累吐槽。
　　“但它和普通的瘟疫是不一样的。”圆框眼镜没太在意偶也会累的吐槽，“这是一种文明。”
　　“文明？”
　　“是的，瘟疫文明。”圆框眼镜推了推他的圆框眼镜，“你们也许可以想象，宇宙中的文明可并不都是咱们这样，由完整的有机生物个体构成社会结构——事实上这是我们人类的社会构成方式，宇宙中的文明构成方式有很多种，有很多是和跟咱们完全不一样的。比如，星云文明，它们就是巨大的星云生物构成的，在那样的文明中不存在所谓的个体，或者说所有的个体已经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
　　“瘟疫文明也是这样。”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一个带方框眼镜的科研人员，“它也是个体就是整体，整体就是个体，以这样大一统的形式存在。”
　　“那我们再来说瘟疫。”圆框眼镜瞪了一眼方框眼镜，“大规模的疾病爆发就是瘟疫。”
　　“而瘟疫文明里面的瘟疫，非常奇特。”方框眼镜不甘示弱又瞪了回去，“它不是一种物质，比如致病因子，它就是一种概念。”
　　“这样讲也许太抽象了。但是请你们见谅，因为这个货只能做到这种水平。”圆框眼镜毫不掩饰自己对方框眼镜的鄙薄，“不过抽象是正常的，因为组成这个文明的瘟疫就是抽象的概念。”
　　“所以……这个瘟疫文明就是在一定范围内传播的……”偶也会累努力理解。
　　“是的，就是在一定范围内传播的‘瘟疫’这个概念本身。”
　　“我靠，那也太恐怖了！”终于勉强理解了的三人组不禁同时打了个寒噤，“那不是说只要在这个范围内，一旦有人提到这个概念，就相当于传播了瘟疫吗？”
　　“你说的对。”方框眼镜双手抱胸，“而且不只是‘提到’这个概念，甚至只要做出某些行为，使这个概念成立，比如在脑子里想到，在纸上写出来，都是成立的。”
　　“或者比如，在这一瘟疫文明的覆盖范围内，你由于感冒而打了个喷嚏，正好该文明的组成瘟疫也会使人出现打喷嚏这个症状，那也算是承认了部分定义，一样会使它传播。”圆框眼镜补充。
　　“我的天，你能不能不要抢我的话说？搞得好像我不知道一样。”方框眼睛不满地看他。
　　“我靠，这还真是搞笑，到底是谁？莫名其妙的插进来？”
　　“为他们解说本来是我的工作，明明是你趁我不备捷足先登！”
　　“……”
　　两位科研工作者相互分毫不让吵起来了。
　　而三人组正在相互看着，纷纷感到万分棘手。
　　“我感觉这玩意不是咱们能对付的。”胖子首先提出，“这么恐怖，还轮不到咱们对付它？别到时候被它对付了。”
　　“最烦的地方在于，想要对付它，势必要意识到自己在对付它，于是在这一瞬间就被干掉了。”偶也会累给出了这一段逻辑分析。
　　马文不说话，不过他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扯淡呢，趁早放弃任务算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胖子突然一拍头，“这是个误区。谁说咱们要对付瘟疫了？”
　　“……”偶也会累一听到胖子的话，马上开始思考。
　　“转变思维，你忘了？”胖子看向偶也会累，“咱们的任务是什么？是去救援沈归尘，又不是要干掉瘟疫文明！”
　　“你说的有点道理。”偶也会累点头承认，“但是把他们救回来，肯定要和瘟疫文明冲突，而一旦起冲突，肯定要输。”
　　“就算没有什么输赢之分，咱们肯定要感染瘟疫，稳赔不赚。”马文也这么想。
　　“那又怎么样？”胖子一摊手，“这只是个游戏啊！哪怕死掉了又怎么样？”
　　“你说的好有道理。”偶也会累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在之前的所有思考和策划中，一切都是以“我们不能死”为基础的，
　　可是《星界征服》只是个游戏啊！
　　事实上，几乎所有通过新手任务的玩家都死了好几遍，其中巅峰造极者甚至死了100多次。
　　而胖子和偶也会累两个人，由于种种原因，阴差阳错的，一次都没死过。
　　几乎都忘记游戏是可以死人的。
　　“我勒个去——”偶也会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声长叹。
　　“但是最好还是别死的好。”圆框眼镜和方框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争吵了，“和普通的瘟疫文明不同，这可是深空瘟疫。”
　　“深空瘟疫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延续性。”
　　“什么意思？”偶也会累问。
　　“就是延续啊！”圆框眼镜说，“你们是玩家对不啦？这个深空瘟疫的debuff将会永远留在你的账号上，而不是把你弄死就算了。”
　　“也就是说，只要你的账号还在，你将永远受到它的侵扰。”方框眼镜做了补充。
　　“我靠！”三人组刚刚起来一点信心，现在又被打击了，“那打个锤子啊！”
　　“那你们知道这个debuff的效果是什么吗？”偶也会累问眼镜二人组。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debuff，未必不可以扛一扛。
　　“挺恐怖的。”圆框眼镜和方框眼镜同时推了一下自己的圆框眼镜和方框眼镜，“首先在临床症状上，你会感到恶心，时不时上吐下泻，长期而猛烈的头晕眼花，方向感错乱，产生幻觉……”圆框眼镜一下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这怎么听起来像嗑药了？”偶也会累觉得很耳熟，听起来像居委会禁毒广告。
　　“你能想到这个就接近事实真相了。”方框眼镜点头，“深空瘟疫文明，其实是另外一个文明，在文明内部出现的普及到每一个体的致幻药物流行。”
　　“以上这些症状都是这种致幻药物的副作用。”圆框眼镜说，“当然，这些成瘾性致幻药物通常让人感到安定放松，或者high起来。不过深空瘟疫文明只继承了那些不良症状，所以一旦感染深空瘟疫，连最后那点小福利都没了。”
　　虽然三人组都不认为致幻药物带来的那种安定或紧张感是什么“小福利”，而是预支来的快乐，而这种预支比信用卡刷爆可糟糕多了。
　　无论是在他们的认识上还是实际上都是如此。
　　“如果要在以后的游戏生涯都扛着这种状态，我看还是删号重练算了。”偶也会累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
　　“那可不行。”胖子这个账号在游戏开始就有各种先手优势，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在这些令人不开心的临床症状之外，还有大约每秒80点的持续伤害。”方框眼镜补充。
　　“妈吔，这还抗个吊。”胖子放弃了最后的希望，“老子一共都没有80滴血，岂不是会被秒杀？”
　　“我也就只能扛一秒。”偶也会累说，“不过这个倒还好，可以用药物效果来抵抗。”
　　“说的轻巧。”胖子翻了个白眼，“药剂是什么价格你不知道？这钱是你出还是我出？”
　　开玩笑，现在游戏内的药剂是什么价格，他们两个再清楚不过。想单纯用药剂来抵抗不良效果，这是一般的氪金大佬都做不到的。一分钟几百这谁扛得住啊？
　　“这么一来，就连救援任务本身都很难完成了。”偶也会累叹口气，“你知不知道要救的那个人多少级有几点血啊？别到时候一秒都扛不住，咱们干什么全脊魃白瞎。”
　　“不清楚。”胖子也不知道沈归尘能撑几秒。
　　“我觉得咱们返航算了。”
　　“我也是。”
　　马文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在这种情况下不说话就是表明态度。
　　怎么办？眼前摆着个触发任务，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但让他们完成任务显然也是不太可能的。
　　“我觉得……有办法。”马文突然开口了，“但这只是个想法……你知道，不一定真靠得住。”
　　“什么办法，先说说看。”偶也会累抱着“总比没有好”的想法。
　　“刚才这两位大哥说了，瘟疫文明的本质不是一种病原体，或者什么会导致不良反应的物质，而是瘟疫的概念本身。”
　　“对啊，然后呢？”
　　“而且我们一旦接触到这个概念，就会被他影响，然后一秒全完蛋。”
　　“所以呢？”
　　“那我们创造一个相反的概念，或者也许并不需要创造，只要找出来就行了。”马文说，“然后确定这个相反的概念对我们的影响大于等于瘟疫这个概念的影响即可。”
　　“我懆，有道理啊！”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瘫倒在床上的胖子和偶也会累一下子坐了起来，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