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苏醒之翼

　　“露娜，该下船了。”我顺着声音看去，父亲站在我们身后。
　　“爸爸，为什么我们要回卡嘉莉。”我问道。
　　父亲没有回答我的话，他朝我走过来，递给了我一个挎包。
　　“船长，我们该下船了。”身后的威廉对我们说，“夫人还等着我们呢。”
　　“什么！母亲也来了！’我心想。
　　“那你们先去吧。”父亲说，“我要让货物通过海关，顺便还要打理一下“列克星敦’的燃料问题。”
　　“是，船长。”威廉说完，领着我们下了船。我们沿路离开了海滩，我转过头，看到父亲正目送我们离开，我挥了挥手，高兴地看到他也挥手鬼影。接着父亲转过身，消失在甲板上。
　　我们沿着石阶，朝着主干道走去，威廉决定租马车进城。尽管我听说过乘坐马车前往卡嘉莉的中心市区非常危险：这都是拾荒者和强盗的“功劳”，但我们此行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这里于沃顿特很像：浓重的黑雾悬浮在屋顶前，一旁的连接海的河流中挤满了来往的船只。空气中同样弥漫着刺鼻的烟味、排泄物以及死尸的臭味。
　　威廉带着我们坐进了一辆出租马车，他用本地的语言对车夫说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但很可惜，车夫还是没有听懂，他愣愣
　　地看着我们三个。威廉没再重复那句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车夫，车夫看了以后，恍然大悟，马上爬上了马车。
　　卡嘉莉的马车十分有趣，和其他城市一样，它属于电磁机械驱动的马车，通俗点说，就是马车没有马，至于车夫，他和地铁里乘务员工作性质是一样的。
　　但这还不是神奇之处，马车车厢有前后三个个车室，这项设计很古老，但相比之下，却很人性化。这原本是为了区分皇族、大臣和贵族所设计的，虽然当今社会还是有皇族这些君主制度，但这项设计却因为时代的变迁而淘汰，只有少数国家还在使用。
　　等马车开始行驶以后，爱丽丝和我拉上了窗帘，并把威廉驱赶到了第一个车室，接着我们轮流按住了通话口，开始换衣服。
　　我从挎包深处取出皱巴巴的裙子，这是我去学校收拾的那个包，立刻我后悔自己没有把它叠好。而爱丽丝脱掉了她那身破旧的长袍，换上了我的连衣裙。虽然考虑到过去三天的旅途中沾上了不少尘土，但她换上之后，外表还是没有多少改观，只是显得皮肤更白了些，但也只能这样了。
　　最后，马车停在了贝扎特新区贝克街的巷口，车夫打开车门，吃惊地看到了两个衣服截然不同的女孩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威廉，威廉给了他一枚金币，然后示意他可以走了。
　　接着，我们走到巷子里的一户居民楼门口，我、威廉以及我的侍女站在门口的两条柱廊之间，我深吸了一口气，听着门后传来的脚步声。
　　“露娜！”我愣了一下，有个穿着公主袍的女士开了门，她的身上带着微弱的清洁剂的气味。
　　“卡芙琳！”我一下扑进了她的怀抱里。我的童年除了父母之外，最亲的就是卡芙琳了。卡芙琳陪着我玩，哄着我睡觉，教我礼仪，但到我十二岁，这就是那次袭击以后，她就离开了我，说是寻找什么过去的记忆。我非常喜欢她，作为长辈，其程度不下于我的母亲。
　　“卡芙琳，我想死你了。”我啜泣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卡芙琳拍着我的肩膀，她温柔地说，“我这不是还是回来吗？”她捧住我的脸，她擦拭了我的眼泪，“不要一见面就哭嘛，再会本来就是个欢乐的事情，为什么要以眼泪来说明呢？”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脸，看着那令人怀念的金色披肩头发，看着那双紫水晶般的双瞳，“你的记忆找到了吗？”
　　卡芙琳摇了摇头，看到她犹豫的表情，我没有再问下去。
　　片刻，沉默被爱丽丝打破，她走上前，跟卡芙琳做了自我介绍，卡芙琳点了点头，似乎她认得爱丽丝，她们两互相拥抱了一下，然后卡芙琳领着我们穿过宽阔的会客厅，走上一条铺着地毯的走廊。我们最后来到了似乎是一间屋子的门口。
　　透过半开的门，我看到我的母亲，卡芙琳轻轻敲了下门，便走了进去，然后我听到她说：“艾拉，露娜回来了。”
　　整个房间瞬间沉静下来。我看了下一旁爱丽丝的表情，不由得思索自己的表情是否也同样犹豫。
　　接着卡芙琳走出门，朝我们招了招手，“过来吧。”就这样，我们走进房间。
　　起初，母亲静静地站在窗前，她凝重的目光看着窗外，见我们过来了，她便走了过来，她站在我们面前，半天没有说话。
　　“妈妈……”
　　在我呼唤她的那一刻，我的母亲抱住了我，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住了，隐约中，我听到了她哭泣的声音。
　　后来，我才听卡芙琳说，母亲在我被抓的这几天，她即不说话，也不吃饭，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
　　虽然此时此刻的我或许不懂，但我有些感觉，我早晚会懂，作为母亲的感受。
　　那一晚，我没有和母亲过多的说话，我和爱丽丝用完晚餐后，便回到屋中睡觉。
　　接下来两天，生活很平静，母亲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经常出现在我身边，不过母亲已经认可我的侍女爱丽丝，这让我非常高兴。
　　就在第三天，在我和爱丽丝准备收拾东西带着“豆豆’出去游玩的时候。
　　房门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我正准备放下东西，去开门的时候，母亲已经把门打开了，她喘着粗气。
　　“艾拉，现在还不要通知……”父亲还没有说完，就被母亲一口打断，“再不做施行那个实验，这孩子的眼睛就会完蛋的！”
　　听到这，我在一次意识到我受伤的右眼，不过这次我学聪明了，我没有手去碰。
　　“可是，艾拉，我们还没有完全了解那种物质，你就不怕后遗症给孩子带来的伤害吗！”
　　“后遗症的预防方案不是已经得出来了！”母亲怒斥道，“总之不能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决不能等他来了再弄吧！”说完，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推开父亲朝屋外走去。
　　母亲带着我迅速下了楼，走进一楼楼道内侧的小房间里，她锁紧了门，然后示意我过来，接着我们把屋子内侧的那个实木书柜推开一条缝，借助瘦小的身材“哧溜”，轻而易举地钻了进去。
　　进去后面对着我们的是一个楼梯，母亲拉了下墙上的假壁灯，实木书柜便关上了，接着她打开了磁悬浮油灯，带着我朝下面走去。
　　楼梯下侧有一道门，母亲把手放在了玄关中间的绿色手掌印，接着门被打开了。
　　这是一间工作室，它并不大，内侧的金属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制作手稿，四周墙壁里的铁橱里放着各种生物的组织器官，我几乎全部认得。
　　在房间中央有一张床，床边架着各式各样的机械臂，有拿着小钻头，有拿着手术刀，除此之外，一个巨大的金属环包裹在床头，样子就像前几个世纪的古董：CT机。
　　母亲指着那个地方，她命令道，“露娜，快，躺上去。”
　　我没有任何迟疑，说句实话，我感觉今天的母亲很恐怖，她违抗了父亲的命令，就像那天训斥主教一样，虽然我不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还是听话地躺了上去。
　　借助余光我看到母亲走到一旁书桌，接着机械手臂活动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那是个控制台。
　　“露娜，或许有些唐突，”母亲说道，“现在我要对你的右眼进行检查，过程也许会有点痛，为了防止你乱动，我会对你实施麻醉和肢体束缚，接下来你估计只会保持意识，你明白了吗？”
　　还没等我说“嗯”，我就感觉我的手臂被扎了一下，接着我的意识变得慢慢模糊。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视觉变成了双目，我赶紧起身，很快我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镜子。
　　面对着镜子，我惊奇地发现我的右眼已经完全恢复了：紫水晶样的虹膜，随着我的惊恐度，它不断地收缩，然后再不断地放大，我的视距也随着它的变化而变化。
　　“很奇怪吧。”顺着声音我回了头，母亲站在我的身后，没等我开口，她便用用手捧住我的头，就像巫师捧住水晶球那样，将我的脑袋面对着镜面。
　　“是不是很漂亮，”母亲笑着说。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微微抬头，透过镜子的反射，看着身后的母亲。
　　母亲很快意识到了我的好奇，她理了理嗓子，然后解释道，“这是一颗义眼，它的主要物质是石墨和紫水晶，它有着人类视距极限，堪比鹰鹫的视距能力，以及猫头鹰一样的夜视能力，除此之外，它还有个最神奇的功能。”
　　说着，母亲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来，我们走到控制台旁边，她按了下面板上的按钮，一张投影构造图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颗眼球外围分布着一些小心微型声纳传感器，它可以通过声纳来识别你周围的人，并进行标记，这就像面具上的全息投影敌我识别一样，它会很好区分你的朋友和敌人，并进行标色，另外在你进行战斗的时候这颗眼球内的微型计算机会进行快速模拟，通过生物电与你的大脑命令一致，然后协助你的战斗，另外，它会标记敌人的弱点传达生物电命令让你进行得体的攻击。”
　　“妈妈，”我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了？”
　　“你说了这么多功能，的确神奇，但是……”
　　“但是？”
　　“为什么现在我一个都没有感受到？”
　　母亲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欣慰，她摸了下我的头，“这就是最严峻的问题，这颗眼球世界上只有十颗，据说是上个人类社会的作品，因此究竟怎么灵活使用它的功能，我们还不知晓，而且我说得这些功能，或许对于它来说，只是冰山一角，我把她赐予你，只是希望你能解开它的真实秘密。”
　　“什么秘密？”
　　“它是我们在血色圣诞夜得到了，它被藏在大陆的下面。”说着，母亲用手指向下方。
　　“下面！莫非！”还没等我吼出来，母亲便立即捂住我的嘴，她轻声说道，“小声点！”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接着她要我发誓，把这些埋在心底，我答应了。
　　唉，有一个秘密……
　　母亲听了我的实验，她松了口气，她接着说，“除此之外，我还在你的身上做了这些措施。”说完，她递给了我个数位朋克。
　　上面写着《露娜的技术改造说明》：
　　1.Carbideceramicossification（碳骨骼纳米陶瓷化技术）
　　改造过程:在骨骼里加入奈米物质。
　　作用：强化骨骼，令其不可能断裂。
　　后遗症：如果材料覆盖面超过3%，就会造成大面积白血球坏疽。
　　发生概率：80％
　　2.Muscularenhancementinjections（肌肉增强注射技术）
　　改造过程:在肌肉里加入特殊蛋白质进行组合，使其纤维紧密。
　　作用：减短疲劳恢复时间。
　　后遗症：心血管疾病。
　　发生概率：60％。
　　3.Catalyticthyroidimplant（催化甲状腺植入技术）
　　改造过程:在甲状腺植入晶体和部分奈米物质。
　　作用：帮助骨骼和肌肉的成长和再生。
　　后遗症：性冷淡、象皮病。
　　发生概率：90％
　　4.OccipitalCapillaryReversal（枕部毛细管逆转技术，针对该生物体左眼）
　　改造过程:加快角膜血管的血液流速。
　　作用：增加视觉感知灵敏度。
　　后遗症：视网膜脱落、永久性失明。
　　发生概率：40％
　　5.Super-conductingfabricationofneuraldendrites（神经树突的超导体设备技术）
　　改造过程：改造加强神经传导电流传导和接收方式。
　　作用：提高300%的反应速度，让人变的更聪明，记忆力更好，同时更有创造力。
　　后遗症：脑软化、其他大脑问题。
　　发生概率：50％。’
　　“这难道是对我身体的强化吗？”我问道。
　　“是的？”
　　“那上面所说的后遗症呢？”
　　母亲沉默了，她低下头没有回答我的话。
　　“会发生吗？”我接着问道，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涌现到我的心头，我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我十分害怕，十分害怕这些倒霉事会发生到我的身上。
　　母亲蹲下身，她把双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她严肃地说道，“我的孩子，请你原谅我，我也不确定这些会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那现在没发生，以后还会发生吗！”
　　“我也不确定这只是现在，”她说，“但是你要知道这些如果真的成功的话，你一定会……”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怎么回事？”我问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露娜，你听着，你给我留在这里，千万别动！”她回过神来，开始一边扣上大衣上的纽扣准备离开，一边说，“但愿不是他。”
　　接着她打上黑色鸭舌帽，朝门口走去，父亲出现在门口，他和母亲轻声对话了几句，接着他对我说道，“呆着不要动！”然后两个人朝着上面跑去，或许只是某个煤气瓶爆了，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只不过不在这个地方罢了。所以我没有放在心上。
　　我转身走向镜子，要想的事情有很多，后遗症和右眼的秘密。
　　面对镜子大概一分钟后，我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急忙朝门外跑去。
　　但此刻的我却无法阻止那一切的发生：袭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