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首演

　　走在阳光暴晒的公路上，一丝风都无，浑身跟着了火似的热。
　　路两旁的行道树晒得蔫巴巴的，她戴着遮阳帽，不停地拿报纸朝脸扇风。
　　路边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她拿手背擦擦汗，羡慕地看了眼，又认命地朝前走。
　　走到剧院，已是上午九点。
　　身后刹车声急促，她眉头皱起，脚步不停往里走。
　　冷气迎面而来，她肌肤上的灼热才散了去，心静下来思索着晚上的登台表演。
　　“初然，刚刚那人是沈薇薇？”一头爽利短发的女孩儿拿着钥匙从车上下来，目光在那道背影转了转，有些疑惑，“她该不会是还不死心吧？”
　　听了这话，牧初然眉心微蹙，摇头：“没有。”
　　“量她也不敢，好热，我们进去吧！”易岚拉起她的手臂，摸上去透着一股冰凉。
　　她惊呼一声，夸张道：“好冰，好舒服，你就是古人说的那种冰肌玉骨的美人，夏天挨着你空调都不用开。”
　　牧初然抿着红唇，目光直视前方，没理她的话。
　　却也没挣脱她滚烫的手，她眉目清冷，迈着裹在深蓝铅笔裤下的长腿，走进剧院大门。
　　沈薇薇坐在化妆镜前，闭上眼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捣腾，薄薄的粉底晕染开来，肤质细腻得如上好的白玉。
　　等在旁侧的女演员一脸羡慕：
　　“薇薇，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真是嫩的能掐出水。”
　　沈薇薇得意地挑挑眉，笑着调侃：“天生的，谁也羡慕不来！”
　　惹得旁人失笑，相处时日长了，都很熟络，并不在意她这样的玩笑话。
　　“好了，别说笑了。”白素从她专属的化妆间走出来，听见这头传出阵阵笑声，便笑道，“就要登台了，都准备好了没？”
　　闻言，化妆师动作快了几分，“白素姐，就快就好了。”
　　没多久，侯勇敲门走进来，催促她们上台。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沈薇薇站在幕布后，闭上眼，四周漆黑。
　　排练了一整天，对于角色她拿捏娴熟。
　　可从未真正直面观众登台表演，她还是有些紧张。
　　静谧的空气里，她仿佛听见了滕滕的心跳声。
　　她脑海里回想剧中的童菲，一滴一滴汇入她的情感。
　　募的，幕布拉开，灯光照亮舞台。
　　观众席漆黑一片，无形中缓解了她的压力。
　　她无声地笑了，看了眼直播间的弹幕，自信道：“表演开始了。”
　　瞬间直播间弹幕极速滚动，她神色平静地关掉屏幕，沉浸在角色之中。
　　夜晚，国家大剧院观众络绎不绝，剧院大厅挂着巨幅宣传牌，属于《经年旧影》的那张上，沈薇薇占据了小小的角落。
　　沈母挽着沈父的手臂，随着人流走进剧院，一眼瞧见海报上的沈薇薇。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满是骄傲自豪。
　　“没票了吗？”
　　少女的声音有些遗憾，她是住在帝都的大学生，听说话剧《海棠秋》重新搬上舞台，便拉着要好的朋友过来。
　　哪知这场话剧晚间的票全部出售一空，她大概要白跑一趟。
　　“小梦，算了吧。”同来的女生劝她，“看话剧还不如去看电影，陆成宇的新电影《死亡之岛》上映了，我们还没看过。”
　　事实上，年轻人鲜少有人会专门来剧院看话剧，不菲的票价和重复老套的剧情，对于思想日新月异的年轻人来说，有欣赏话剧的时间倒不如进电影院看场电影。
　　“大老远地赶过来，就这么回去，太可惜了。”小梦低声呢喃着，心里懊恼着没有提前在官网上订票。
　　其实她对话剧并不太感兴趣，只不过《海棠秋》实在太出名，她很小的时候就有耳闻，并且对故事深深着迷。
　　她住的地方离这边很远，路上花了两个多小时，连剧院都没进就回去了，实在不甘心。
　　售票窗口的女人见她们纠结，便笑道：“《海棠秋》确实没有余票了，你们可以看看其他的，歌舞剧《经年旧影》今晚首演，适合你们看。”
　　她只是顺嘴一提，并没有刻意推荐，毕竟她只是售票员。
　　“小梦，我们回去吧！”女生本窝在空调房里吃着西瓜看韩剧，却被好友硬拖过来看话剧，没票她反倒松了口气。
　　小梦听了好友的话，低着头，排在后面的人催她快点。
　　她扫了眼旁边的巨幅海报，下定决心似的：
　　“我们就看《经年旧影》，歌舞剧还从来没看过，今天不能白来一趟。”
　　好友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她掏钱买了两张门票。
　　她买到的座位还不错，位置靠前，偌大表演厅稀稀落落坐着不到一半人，正坐她前面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好友翘着嘴，埋怨她：“你想看《海棠秋》，我二话不说陪你来了，歌舞剧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歌舞剧有什么好看的？”
　　胡皓满脸不情不愿，眉头拧成疙瘩，偏头看裴琰。
　　裴琰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斜靠椅背，长腿交叠着，修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他这样子也不像感兴趣的，也不知怎的偏要来看？
　　灯光骤然熄灭，舞台上幕布缓缓揭开，嘈杂的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观众的注意力放回舞台上。
　　舞台旁侧坐着十几人的音乐团队，轻松欢快的音乐凑起，像是夏日湖畔的清风，舒适而令人愉悦。
　　随着音乐奏响，舞台民国学校的布景逐渐呈现出来，西式古典的学院建筑，绿树荫蔽下几个民国学生来回走动。
　　灯光打在那几名学生身上，他们或站或坐，或笑谈或捧书细读，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
　　等这边灯光熄灭时，舞台另一角落灯光亮起来。
　　“童菲，你慢点！”少女的声音轻柔，化在风里更添和煦。
　　一个身姿妙曼的少女出现在观众的视野中，她笑声如银铃，旋转着裙角飞扬，小皮鞋在舞台上噔噔作响。
　　童菲欢快地如同黄鹂鸟，甜美的歌声从她喉咙里溢出，两人的对白以歌唱的方式表演。
　　[萌王星：主播好美，这段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还是觉得主播跳舞好美！]
　　[荒山有狼：主播辛苦练了这么久，总算能上台表演了。]
　　[流氓兔：讲真，主播长得比女主角美，舞跳得比她好，主播为什么不是女主角呢？]
　　[小天使最萌：你不懂啦！主播现在还是新人哦，能有配角的机会都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呢，主播以后肯定能演女主角。]
　　[不吃鱼的猫：楼上正解，主播这么努力，不火天理难容。]
　　直播间观众的你一言我一语，沈薇薇自然看不到，要是往常系统还是不胜其烦地给她播报，不过此时系统也知道《经年旧影》首演的重要性，怕她分神搞砸了演出。
　　此时在她脑海里安静如鸡。
　　观众一脸享受地聆听，看得津津有味。
　　好友看得入神，悄悄小声说：“真漂亮，她是女主角吗？”
　　小梦想起入场时看的海报，摇摇头：“不是。”
　　音乐伴奏一转，童菲无意间撞到沈嘉梦，她手里的书稿四散飞舞着，这一幕在灯光设计下，显得有些唯美，尤其衬着沈嘉梦那张清丽的脸书卷味十足。
　　不仅迷倒了现场观众，同时迷倒了舞台上的两名男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