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七、画符不知窍

　　顺子敲开水无敌的宿舍门，客厅里那张桌子依旧摆在正中，上面摆着碗碗碟碟，碗碗碟碟里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筷篓依旧挂在那墙角，馒头筐依旧放在高凳子上，一锅米粥依旧摆在高凳下面。
　　顺子二话没说，抽出筷子，掀开笼布，拿一个馒头，拎一把凳子坐在饭桌旁加入了抢食大战。
　　兴许饭菜太有吸引力，三人谁都没说话，客厅里只有筷子敲击的声音。
　　今天同样是三个小菜，一个拍黄瓜，黄瓜味道极其纯正，每一丝黄瓜味都那么厚实，黄瓜汁水流淌在舌尖，汁液仿佛浓缩了千百倍。对于顺子这种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而言，只要吃一口，就知道这黄瓜是村里土生土长的，而且是日照充足那种。
　　仅仅这黄瓜便能算上一绝，可给它调味的料汁更是刺激顺子的鼻尖和味蕾，鼻子能问到一股持续的芝麻油香味，舌头能体味到酸酸甜甜，嘴巴里油葱香味四溢，各种味觉混合在一起，让他吃了这一口，只能想着下一口。
　　一个青椒炒腐竹，腐竹段段完整，每片腐竹自个儿都没有粘连，不仅能说明这是好腐竹，而且说明这腐竹处理得当。顺子夹一片腐竹入口，咬一下，滑滑软软，却不失劲道，从腐竹里挤出的菜汁顺着牙齿流到牙龈，然后包裹舌根，口齿留香。
　　再夹一片青椒，青椒辣味适中，硬度恰当，采摘的正是时候，多长一分则老，少长一分则嫩，老辣椒有些过硬，特别是外表皮会有薄塑料一样的薄膜，口感极差，嫩辣椒，则辣度不够，其中水分过多，吃起来不仅不够辣味，而且还满嘴水气，破坏整道菜的味道和口感。
　　而顺子面前这盘辣椒炒腐竹，从口感，味道，形状，各个方面来看，都是上上之品。
　　最后一盘是红烧茄子，茄子是四四方方的小丁，辅料配了一个辣椒，里面有大量的蒜末提味。对于这道菜顺子一点都不陌生，因为他娘经常给他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家常的味道。
　　他夹了一块茄丁放入口中，咬一口，不是茄子的味道，却是茄子的口感，松松软软，一触舌头便像流食一样随着舌头四下流动，其间的蒜香味随着茄子纤维的带动，慢慢充斥整个口腔。味觉触感一起发力，让顺子差点呻吟出来。
　　这茄子不是那种长条茄子，而是长足了时间的厚实大紫色圆茄子，它的果肉饱满富有弹性，吸油性很强，才能将果肉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替换成菜汁的味道，处理方法也很老道，快速而完全的削皮，然后淹没在干净的水里，这样边缘才不会被氧化，不然氧化的部分口感便会松松垮垮。
　　恰当的时宜，迅速捞出削皮的茄子，刀工要极快，在它氧化之前将它切成丁，下锅过油，翻炒，下配料，火候适当，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茄子才能如现在这样好吃。
　　饭后，水老头仿佛才看到顺子，伸手在身上摸索一阵，将一块玉佩抛给顺子，说道：“你走吧！拿着你的东西，咱们各不相欠。”
　　顺子也不跟他客气，将玉佩塞进口袋，坐在凳子上依然没动，只吐出四个字。
　　“你发过誓！”
　　闻言，水无敌立刻变得怒发冲冠，对顺子大声嚷道：“我都把东西还给你了，你还想咋样？让我继续教你，没门！”
　　“你发过誓！”
　　顺子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嘴里冒出的依旧是这四个字。他脸上没有丝毫无赖神色，可这无赖劲儿十足，以顺子为中心充斥着整个宿舍，整个宿舍都快要盛不下他的无赖。
　　“我不教你了，你听不懂么？东西给你了，这誓言自然不作数！”
　　水无敌语速放慢，仿佛是在对自己学生讲解什么深奥的道理一样。
　　“你发过誓！”
　　闻言，水无敌把手高高举起，那妖孽般漂亮的手掌在空中颤抖几下，无力放下，喟然一叹，拿顺子真的没有丝毫办法，说道：“你到底要怎么办？我可以给你几张灵符护身！”
　　“你发过誓！”
　　顺子来的时候，早就想好了对策，那就是说什么都不松口。只要他不妥协，这誓言便能绑的水无敌死死的。
　　这誓言对于他们这些术士而言，是心灵的羁绊。顺子尽管不明白这其中深奥道理，但却知道这誓言的威力，因为就连他娘这个假神婆都对誓言避讳的很，几乎不发誓。
　　“给我起来，赶紧起来学，早点学完，早点滚蛋！”
　　水无敌活了这么久从没遇到过这样难缠的对手，仿佛是一只老虎能咬死羚羊，敢战群狼，却唯独对长满尖刺的豪猪没有丝毫办法。而此时的顺子便给他这种感觉，真特么没处下嘴。
　　他现在想要把该教的东西赶紧教给这个兔崽子，履行誓言后，让顺子能滚多远便滚多远。
　　顺子面上依旧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掏出玉佩抛给水无敌，可心里着实捏了一把冷汗，心说：“总算糊弄过去了！”
　　顺子既然打算用耍赖手段留下来，便做好了学习准备，匆忙跑出门，穿过宿舍楼道，越过刚下早自习的同学，来到学校门口，快速拉开车门，拎出早已准备好的包，又匆匆返回。
　　见顺子这架势，水无敌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输得不冤，这顺子看似不着调，每走一步都做好了充足准备，虽然看起来有些小家子气，但成功铁定是偏向他的，就像古时候的刘邦。”
　　顺子帮忙收拾了碗筷，然后把画符用的东西，规规整整在桌子上摆放好，昨天那股嚣张劲儿丁点全无，摆出一幅乖宝宝模样，站在一旁。
　　“师傅，我的符为啥不管用？”
　　顺子话音一落，水无敌便来了气，伸手便在他后脑上狠狠来了一巴掌，心说：“真特么的解气！”
　　顺子鲜少的没有还手，也没还嘴，而是摆出一副聆听姿态，准备听听水无敌怎么解释？
　　小出一口气，水无敌心情也好了些，把双手背在身后，把多年当老师的姿态摆了出来，用教训的口吻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以为你那叫符么？你以为画符就是照着样本临摹，再念几句咒语就行了？要是那样，那些假和尚，假道士，不全成真的了？”
　　自知理亏，顺子闭口不言。
　　“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你那一点窍都没有，不被小鬼笑死才怪！！！”
　　闻言，顺子心道：“哦，原来如此。自个儿压根就没学到画符的本事儿！”想及此，他张口问道：“师傅，画符咋知窍？”
　　“想知窍？现在想都甭想，先跟师傅学会怎么画符再说吧！”
　　顺子知道水无敌接下来所说便是画符的关键，竖起耳朵，打起精神，仔细倾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