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暴雨前夕

　　镇长的那些士兵可能不是璃雅的对手，可要是璃雅的身份暴露，那她就再也无法在这个镇子里生活下去了。
　　“克里斯，你先去跟着人群去看看什么情况，我一会儿就到。”
　　“好。”
　　达维安不是没有想过硬碰硬，他的灵魂是龙，别说这种血族眷属，就是一代吸血鬼到了他面前也只能磕头求饶。
　　但那样真的有用吗？
　　力量能让人臣服，但换不来本心，即便他在这里化身为龙，让所有镇上的居民都接纳璃雅，只怕他们也只会阴奉阳违，明面上遵从，背地里仍旧排斥她。
　　做人，比达维安想象中要难，他不禁开始想象，璃雅是怎么样才在贫民区立足下来的。
　　他想找到证据，证明璃雅的清白，揪出幕后真凶。
　　其实达维安没有意识到，尽管他的推测到后来验证大多都是真的，但他在看到璃雅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往她那边倾斜了，说是偏袒也不为过。
　　他还记得在山洞里的那个雨夜，两个不被世人接受的边缘者在燃烧的巨木旁促膝长谈。
　　孤独者之间能够相互吸引的。
　　不久之后，当命运女神和他再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对方坏笑着指出他其实只是一个伪善者。
　　屠杀也好，放任也罢，丝菲尔指着达维安心脏的位置，平淡地说：“即便已经生活了快二十年，你也从来没有把人类这一种族放在心上啊。”
　　无论是几百，亦或是数万，达维安根本不在乎旁人是否能够活命，他所关心的只有他在意的那些人罢了。
　　这样的说法看似与达维安平时的那些热心行为相违背，但其实这里头的道理很简单就能看出来。
　　试想，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轻易舍弃的上古巨龙，又怎么可能有那样慈悲济世的心怀？
　　……
　　医院里的好多医师都去看热闹去了，停尸房那边也没人看守，达维安很轻松地就走了进去。
　　里头的样子还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之前在璃雅家里看到的那个用来装血的小瓶和柜子上有些空瓶子是一样的。
　　柜子上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最下边那层不少都跟吸血鬼有关，达维安随便抽取了两本，发现里头很多页都有人为的批注。
　　当他抽取完最下边那本的时候突然有了意外收获——这些书的下边有隐藏空间，只不过上头还有一把小锁。
　　这种低级的阻碍也只能防一防普通人了，不过医院里的人都各司其职，平时也没有谁会闲的来停尸房翻箱倒柜。
　　轻松地拆掉锁头，达维安取出了里头的东西，那是一个笔记本，里头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关于吸血鬼的事情。
　　“她是在做研究……？”
　　达维安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在看到被圈住的那行小字的时候手头的动作戛然而止。
　　“血族眷属吞食吸血鬼……是否能获得吸血鬼的力量……？”
　　之前纠结在达维安头顶上的疑云，瞬间豁然开朗。
　　虽然血族眷属也能有用永恒的寿命和超强的身体素质，但只要给她喝下自身血液的那个吸血鬼还存活着，那她就永远听命于他人。
　　“这么说……璃雅就是她的主人？”
　　如果是这样，那塞拉的动机就说得通了，她不愿意自己露面就是怕暴露她眷属的身份，不管是对一般民众还是对璃雅。
　　而璃雅之前说塞拉给她送人血是为了报恩，很有可能当时塞拉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威胁到生命，于是璃雅为了让她活下去才给了她自己的血。
　　“所以她为了摆脱束缚才……”想到这里，达维安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璃雅是那种会强迫他人做事的人吗？”
　　思考了片刻，达维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先把这些带上吧，也算是罪证了。”他把那个笔记本揣到了怀里，之后朝着人流涌动的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城西。
　　今日的贫民区有些喧嚣，那些原本只有流浪汉愿意涉足的泥路上正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行进着。
　　人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站立在道路两旁看热闹，男女老少都议论着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
　　镇长本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走路的样子非常精神，步伐甚至要比他身后那些比他年轻了几十岁的年轻人更加稳健。
　　士兵们行径的过程中也在私下里议论，他们接到的任务说是要去捉拿一个吸血鬼。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在开玩笑，但是镇长那严肃的表情让他们眉头一皱，之后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那个叫璃雅的丫头真的是吸血鬼吗？应该不可能吧……”镇长心里想着。
　　别人可能不知道吸血鬼的可怕，但镇长是懂的，这些不老不死的怪物能够在一瞬之间抹杀掉这一整支队伍。
　　但那个眼睛泛着红光的男人曾经明明确确告诉过他：“这座城市里，有且只有我一个吸血鬼，你的服从对象也只能是我。”
　　没错，早在二十年前，他就被迫喝下了那杯鲜血，从此之后他就成了对方的一枚棋子，任凭其摆布。
　　那个男人自称是布拉德伯爵，即使在高阶吸血鬼当中也是长老级别的存在，镇长光是与他对视就已经颤栗地不能自已了。
　　镇长不知道布拉德有什么目的，只管听他吩咐做事，这些年一来他已经不知道利用镇长的职位做过多少肮脏的勾当。
　　所以这封举报信，镇长其实根本没当真。
　　他是血族眷属，所以他清楚吸血鬼的杀人方式，那些死相极惨的尸体一看就不是吸血鬼所为。
　　所以他只当这又是哪个失了智的变态杀人狂干的好事，虽然他也不知道璃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既然有人举报，那就意味着有嫌疑，走这一遭总是不会错的。
　　杀人案已经发生好几天了，镇子里一直人心惶惶的，他身为镇长，也需要给居民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