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行走于人间（上）

　　布莱恩·韦恩走在冰雪大地上。湛蓝的天空中倒映着巨大浮鲸的影子，自由自在的大湖一如既往地漂浮在天空中，为这片大陆带来无尽的冰雪。极寒与霜冻非但没有摧毁人类的文明，反而以另外一种方式让文明变得更加强大了。
　　只有在逆境中，人的潜力才会被不断激发。就像攀岩的冒险者一样，人类在不断牺牲、失败的过程中越来越强壮。时至今日，布莱恩再也不能将阿比盖尔帝国内的公民视作当年的原始人了。
　　往日的帝国彻底被历史的洪流吞没，如今的帝国却是指的阿比盖尔的国家。或许，未来，除了布莱恩，将再也没有人记得昔日的文明了吧。
　　感慨了一会儿，布莱恩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出脑海。
　　“成为旧神后，看到的东西多了，想法也变得多了起来。”布莱恩将自己悉心保管的魔网法杖插入雪地上。
　　随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声飘荡，巨大的结界也以魔杖为中心建立起来。地面隆起，高山倾塌，地形在布莱恩一念之间改变。只是一小会儿，高大到凡人难以逾越的山峰出现在布莱恩脚下。而魔网权杖，就插在这最高的山峰之上。
　　这座山或许会得到它的名字，但不是现在。现在，这座山只是一座平台。
　　布莱恩将封存在手指上的世界意志按在魔网权杖上。
　　来自另外一个主世界的世界意志被魔网权杖吸收、炼化。复杂的魔法回路再一次展开在布莱恩的视野中。在布莱恩眼中，魔网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一样悬挂在天空之下，芸芸众生就仿佛是网下的蚂蚁一样卑微。
　　上一次见到这个魔网，他还不是一个传奇。当时这个魔法的复杂程度便已经让他赞叹，现在，作为一个旧神，布莱恩看到这魔网，依然觉得其高深莫测。
　　当年创造魔网的艾冬培，究竟是怎样的才华横溢？
　　布莱恩坐在权杖前闭上眼睛，让自己的魔力完全侵入魔网中。随着他魔力的动作，魔网的创建也算是正式开始了。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布莱恩头顶的太阳沉沉升升不知多少次，山下的人类不知迁徙了多少次，溪流枯竭，甚至连大湖也慢慢衰老，以至于永冬之境已经出现了除了冬季之外的第二个季节。
　　春。
　　在远方，阿比盖尔至死也没能解决帝国的内患。她长叹一声，在衰老与失明中撒手人寰。女帝一死，属于逆党的狂欢也乘着春风而来。在危机重重的帝国压力下，继承了女帝意志的萨瓦决定守护这个帝国。
　　当年留在不死族聚落的魔剑，被萨瓦拔了出来。
　　作为布莱恩暗中指定的黑暗守护者，萨瓦接受了魔剑的转化，成为一名强大的黑暗骑士。这种由布莱恩精心设计的死亡生物脱胎于死亡骑士，却拥有更加不可思议的力量。
　　萨诺斯看着黑暗骑士萨瓦，无奈地低下头，终于彻底放手，远离了人类帝国，隐居于不知名的角落了。
　　一场血腥的清洗，由黑暗骑士萨瓦亲自执行，困扰了帝国数十年的叛乱，就由这种残暴的手段结束了。这有悖于阿比盖尔初衷的手段，却恰恰维护了这个帝国，不得不说这便是一种讽刺。
　　新的皇帝被萨瓦推举出来，随后，萨瓦将自己封印在了地下墓穴中，自愿成为阿比盖尔的守墓人。
　　历史不断前进，岁月也不断流逝。
　　后人将阿比盖尔称为古帝国的创造者，将萨瓦称为古帝国真正的奠基人。
　　一百年。
　　两百年。
　　三百年。
　　……
　　也不知过了多久，布莱恩才重新张开眼睛。无形的魔网仿佛展翅的蝴蝶一样舒展开来，将整个永冬之境包裹住了。只要是永冬之境的生灵、死灵，无不被魔网纳入。
　　这种变化是无形的，没有人发现他们已经被魔网控制了。
　　但是，他们会逐渐意识到魔网的存在。到了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反抗布莱恩·韦恩了。
　　魔网里每一个星点都代表着一个生命，那数以亿万计的星点都化作了布莱恩的力量。魔网反哺了布莱恩难以估量的神力。这就是魔网的魅力。
　　“主人，就算是旧神，神力也是有高下之分的。以您现在的神力量，在六阶新神中已经没有敌手了。”洛洛道。
　　“要是和第七阶比呢？”布莱恩心中一动。
　　“还差一点。如果再等五十万年，就能够达到第七阶的高度了。”洛洛道，“只是区区五十万年便能达到第七阶的神力水平，您真的没有让我失望啊。不过茫茫星海，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和您一样强大的第六阶神灵，只希望您平素也要保持谨慎啊。”
　　布莱恩回溯过往，追溯了所有可以追溯的时间线，见到了无数的凡人崛起，他也预知了未来，看到难以计数个未来，却也没有看清楚自己的未来或者……自己潜在的敌人。只有一个信息被他观测到了。
　　“一个叫做莱昂纳多·韦恩的，会终结布莱恩·韦恩。”
　　这是在遥远的未来。
　　布莱恩留了一个心眼，他会不择手段扼杀自己潜在的敌人。这个叫做莱昂纳多·韦恩的家伙，他一定会提前解决的。
　　稍稍留意了一下后，布莱恩才站直身子，身上厚厚的积雪全部落下消融，就连魔网权杖也已经被坚冰凝固了。魔网权杖需要留在这里维系魔网，所以布莱恩再也不能将它带走当作武器了。拿起另外一把音之波动，布莱恩往山脚飞去。
　　“过去了多少年？”布莱恩问身后追随的洛洛。
　　“主人，过去了五百年了。”
　　五百年。
　　布莱恩看向山脚，宏伟又气派的城池不知何时已经建起。穿着精致的人们在楼宇间来回，有一种让布莱恩回到人类时期的错觉。
　　洛洛化作一只灰色小鹰落在布莱恩肩头，布莱恩恢复肉身，落到山脚。怀着莫名的心情，布莱恩走进了城市之中。布莱恩将自己追溯过去、预知未来的神力暂且封印，算是保留一点凡类的好奇心吧。
　　“不远的将来，可怕的魔头将会复苏，我们需要联合起来啊！”刚进入城中，传教士便拦住布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