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出行（1）

　　　　等今朝从厨房回来，李涟漪便招呼她开始忙碌。
　　　　“今朝，你帮我挑选一下明日的衣物首饰，我先试好！”
　　　　“公主明日想要怎么打扮？”今朝慎重地先问了。
　　　　“盛装吧！”
　　　　“好！”今朝立刻去衣饰柜子里找了。
　　　　从衣服到首饰，今朝先总共分配出了三套打扮，都是富丽华贵风格的，李涟漪让今朝帮着一套套都试过了，最后选定了榴花红织银的一套，首饰搭配的是成套的嵌宝银饰，虽不若金色显富贵，却更贴合李涟漪。
　　　　之后，李涟漪让今朝去把木兰儿等四人叫来了。
　　　　那日被罚跪后，李涟漪从没亲自去看望过这四人，之后也不曾让人召她们伺候，不过罚跪后只隔了一日她们就齐整整地出现在李涟漪面前了，但李涟漪接下来几日一直对几人视若无睹，这次忽然让今朝把人都叫来，四人似都有些忐忑，进门后就跪下低垂着头不曾抬起。
　　　　李涟漪故意拖延了许久才开口道，“明日本宫要与驸马出行，只今朝在身旁应该伺候不过来，所以打算多带两个人，你们四人自己决定一下吧！”
　　　　四人仍低垂着头谁也没出声，又拖延了许久，青霜说到，“此事还是公主决定吧，公主看谁顺意便决定谁。”
　　　　“本宫现在看你们谁都不顺意！”李涟漪言语间毫不客气，“你们自己下去决定，明日一早本宫就要两个人便是了！”说完，李涟漪不许质疑地挥了下手，“都下去吧！”
　　　　“是，婢子告退！”四人只得一齐起身而后依次离开了。
　　　　翌日，李涟漪和今朝及早用过了早饭，也比平日更早些收拾打扮妥了，就只等着季颜青上门。
　　　　季颜青来得出乎李涟漪意料的早，她略推算一下，大约天亮城门开后季颜青就出来了。以李涟漪对季颜青的了解，他会做到这个程度实在有些离奇了。
　　　　李涟漪带着今朝到正门外，见季颜青并非独自前来，而是带了车马，越发狐疑了。
　　　　见她出来了，季颜青才从马上一跃而下，大步跨至李涟漪面前，态度比以往温和了好些道，“公主，久等了。”
　　　　李涟漪幸在此时倒是足够冷静，柔柔一笑道，“辛苦驸马这么早来接才是！且驸马考虑如此周到，一定费心了！”李涟漪说着上前攀住了季颜青的手臂。
　　　　季颜青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李涟漪的举措，似乎想撒开手，但暂且在忍耐着，李涟漪却不躲不避地直望着他一双眼又笑道，“驸马害羞吗？”
　　　　“当然不是。”季颜青略有不自然。
　　　　李涟漪笑出了声，“驸马这模样还挺可爱的！”
　　　　“你……”
　　　　李涟漪撒娇道，“驸马，抱我上车好不好？”
　　　　季颜青看了她半晌，李涟漪用了个眼神让他答应，迟疑了片刻，最终有些不甘愿的季颜青仍点了头，“好！”
　　　　季颜青轻巧地将李涟漪抱起，朝马车走去。
　　　　李涟漪调笑道，“驸马这人就是讷于言又怯于行，这么大人还害羞什么。我们是夫妻，又不怕人笑话！”
　　　　季颜青闷着没说话，直到将李涟漪抱上了马车，李涟漪坐定了却突然身体前倾抱住了季颜青的脖子。
　　　　“公主——”季颜青显然被她这举动惊吓到了，立刻想推开她。
　　　　李涟漪更用力地抱紧了季颜青，贴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道，“既然要演就彻底点！”
　　　　季颜青听了后僵硬了片刻，而后抬起的手绕到了她的后背，轻拍了一下道，“公主不要调皮了！”说话的声音和动作都很轻。
　　　　李涟漪松开了他，而后笑了，心头却反而有些酸。
　　　　季颜青很淡地笑了一下，摸了摸她耳边的发，虽未言，但温柔是真有的，而李涟漪很确定他只是把她看成了别的什么人。
　　　　李涟漪也笑，状似娇羞地微低了头，心头更是难言的滋味。原来季颜青也并非不懂温柔，不过不是对她而已。
　　　　李涟漪让今朝陪自己坐了一辆马车，而四婢中来的两人是木兰儿和桃春秀，一样打扮站起来却是鲜明对比，李涟漪没有多管她们，她们自觉去了后面别院备的马车了。
　　　　车马启行，今朝偎在李涟漪身边，终于没忍住问了。
　　　　“公主，你和驸马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李涟漪敲了下今朝的头，“傻丫头，不明白也好，以后你就明白了！”李涟漪担心今朝傻里傻气地回让那四个身份存疑的人套了话，所以她不明白李涟漪就宁愿她就这样不明白下去。
　　　　“哦！”今朝讷讷地点了点头，“只要公主开心就好！”
　　　　“今朝对我真好！”李涟漪用头钻进今朝怀里。
　　　　“可是驸马对公主好了，公主怎么反而不大开心的样子？”今朝嘀咕道。
　　　　李涟漪扭头朝着今朝咧开一个笑，“我怎么不开心了？”
　　　　“虽然公主你在笑，但我觉得看起来不是高兴的笑！公主和严公子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更开心些！”
　　　　李涟漪揉揉今朝的头，“我的今朝怎么这么机灵了？”
　　　　今朝瘪嘴道，“今朝一直都很机灵！”
　　　　“对对对！天下间最懂我的就是今朝了！”
　　　　“当然了，今朝一直陪着公主嘛！”今朝有几分得意。
　　　　李涟漪笑着不说话了，因为今朝已经被她成功引开关注点了。
　　　　马车驶入长安，街头的喧闹声传入车内，李涟漪半掀开了车帘往外望，看到川流不息的人流和琳琅满目的店铺。
　　　　她在宫里从不凑热闹，但其实她并非那么不喜欢热闹，不过是因为宫里那些热闹引不起她的兴趣，而且才想起自己到这么大还从没好好逛过长安街，李涟漪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今朝，去叫车夫停车！”
　　　　“好！”今朝也没问，急忙爬出车去叫了车夫。
　　　　马车停了下来，季颜青见状下了马，折返到车旁朝里面问，“公主有什么事吗？”
　　　　“我想下来逛逛，应该没关系吧！”李涟漪问。
　　　　季颜青略迟了一下，点头，“没关系！”
　　　　李涟漪立刻和今朝从车里出来，下了车，李涟漪放开了一贯的今朝的扶持，去拉住了季颜青。
　　　　“驸马，我长这么大都没逛过这些铺子，所以你今天要好好陪我！”
　　　　季颜青闷不做声地点头。
　　　　李涟漪立刻拉着他朝最近的一家名为云锦霞绣的衣铺进去了，今朝随后跟了过来。
　　　　李涟漪和季颜青一进门，柜台后的掌柜立刻满面红光地迎了上来，“夫人和公子需要什么？本店绫罗绸缎应有尽有，您要织金绣银的都不缺，今年长安最受欢迎的款式花样本店也都齐全，本店出品的一切物件手工质地都是全长安数一数二的……”
　　　　李涟漪也懒得听掌柜连篇吹嘘，径直道，“把店里最好的最新的都拿来我看看！女款男款都要！”
　　　　“好，夫人稍等！”掌柜立刻吩咐人去了。
　　　　季颜青低声对李涟漪道，“我并不需要添置衣服！”
　　　　李涟漪白了他一眼道，“我是你的夫人，我说了算！”
　　　　“你……”季颜青有些按捺不住地显出了不耐烦。
　　　　李涟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明面上却抱住季颜青的手臂轻摇，用撒娇的语气说到，“夫君真是的，你心疼涟漪不让人家做针线，但人家也疼夫君啊。虽然不能亲手替夫君缝制衣衫，但替夫君挑选衣物总是妻子该做的！虽然家训是勤俭持家，但府上也不缺这点钱，夫君从来宠着人家，今天特地来陪我来选衣服首饰，可是常言说夫妻要举案齐眉，夫君不穿新衣，妻子又怎么敢穿？”
　　　　季颜青被李涟漪弄得几乎发愣，最终只能点头，“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李涟漪从掌柜推荐的衣服里挑了两样，说要试试，掌柜就让一名妇人带她去了内间。
　　　　进去后，李涟漪打量了一下这件房，是隔出来的小隔间，应该是专门给顾客试衣的，约莫能容三人，只有一个入口。李涟漪问了妇人的名字，妇人自称叫云娘。在云娘的伺候下李涟漪换上了一身后，口要让夫婿帮忙品鉴就让云娘叫季颜青来。
　　　　云娘走后，李涟漪掀开隔帘，看到今朝一人在守着，别的人没跟进来，就叮嘱今朝道，“过会儿我和驸马有话说，你就在这儿看着，别让人靠近，明白吗？”
　　　　今朝笑着点头，“明白！今朝不会让人打扰公主和少将军的！”
　　　　李涟漪放心地回去了，没多久，季颜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主，有事吗？”
　　　　“你进来！”
　　　　季颜青迟疑了好片刻，“方便吗？”
　　　　“没有不方便！”李涟漪明白他在忌讳什么。
　　　　季颜青终于掀帘进了，仍有疑惑，“公主——”
　　　　李涟漪笑着张开双臂，展示新衣服给他瞧，“驸马，好看吗？”
　　　　季颜青看了她两眼，“你就为了这件事叫我来吗？”
　　　　“你只说好看吗？”李涟漪压根没理季颜青有些不耐的神色，反而更靠近了她逼问。
　　　　季颜青上下略看了一回，“你昨日那样好看些！”
　　　　“夫君是夸我平日好看吗？”李涟漪的回应让季颜青一愣，而趁着这瞬间，李涟漪终于逼至季颜青身前，季颜青发觉后登时要往后退，李涟漪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低声说到，“我有话说！”
　　　　“你说！”季颜青忍耐着说到，目光抬高，完全高过了李涟漪。
　　　　李涟漪也不在意，继续说到，“我也更喜欢我昨日的打扮，但若如昨日那般出来，别人会怎么说？堂堂少将军的妻子竟连首饰华服都配不起，可想而知他们夫妻的关系了！”
　　　　“那么你穿那么朴素去见大哥，是为了告诉他我对你不好？”
　　　　“那倒没有！”突然提到季颜白，李涟漪不自禁松开了抓住季颜青衣襟的手。
　　　　“那么为何你在大哥面前和在我面前是两个样子？”
　　　　“你想知道吗？”李涟漪故意有些挑衅地反问。
　　　　季颜青张口却又闭嘴吞了话，没有说出来。
　　　　李涟漪唇角微扬道，“你在我面前与在桑姑娘面前一样吗？”
　　　　“你……”季颜青又一次欲言又止。
　　　　“我和你一样，因为人不同而已！”她在季颜青面前和在季颜白面前不一样，是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人，对她有不同的意味，同时也因为他们待她并不一样，她的回报也自然不一样。
　　　　季颜青缄默了好半晌，又问，“你要说的就这些吗？如果没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来这一趟，但既然你都来了，做样子就要做得像些。”李涟漪语气不由得严厉了几分，“恩爱夫妻是什么样子，你没做过也该见过吧！你可以不把我当我，把我当成你喜欢的那个人也行，但我们既然都出来了，你不要浪费你的功夫，也别浪费我的时间！”
　　　　“你——”
　　　　“你早上做的挺好的，提早来，安排了车马这点是值得肯定，后面的如果你不会，你就只要附和我就成了！”
　　　　季颜青沉默了良久，终于显得十分忍耐地答应了，“好！”
　　　　李涟漪看着季颜青拧在一起的眉头笑了，终于放大了声音，“夫君真觉得我现在这身好看吗？还是那一身好？或者两个都好？”
　　　　“都好！你喜欢就都买吧！”季颜青根本看都没看道。
　　　　“谢谢夫君！夫君对我真好！”
　　　　李涟漪转过身去，挥了挥手让季颜青走了，再唤今朝进来帮她换回自己的衣服。
　　　　李涟漪定下了那两身衣服后，又替季颜青挑选了两身，之后店家替两人量的尺寸存单，季颜青付了定金，而后李涟漪故意留下了将军府的名号，让店里尽快做好了送府上去。
　　　　出了衣铺，李涟漪又拉着季颜青去了好些店，首饰、脂粉以及文房四宝之类的店铺都转了一圈，买了一堆需要或者不需要的东西堆上马车，之后才又回了马车继续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