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月之泪

　　诺达希尔衍六嗣，其一为战争古树瑟拉，战争之裔庇各族。
　　——精灵古树
　　通灵战歌的“荒野召唤”效果，本质是让比蒙祭祀与魔兽在心灵上交流，坦诚地交流，此后是萍水相逢，还是郎情妾意，双方都同意签订“心灵契约”，魔兽才会成为祭祀的魔宠，祭祀才能通过心灵交流指挥魔兽。
　　当欧冶掌握心灵交流的话语权时，平等的交流，就变成了一场无法说谎的审讯，欧冶并不觉得金背猿能够做到连自己的心灵都欺骗，怎么说，也只是一头高阶魔兽罢了。
　　就连白蜘蛛赫兰特，欧冶也挥出一道通灵光环，只可惜，战神坎帕斯并不将骷髅定为魔兽，即使它是蜘蛛形态。
　　赫兰特也没有反抗，欧冶最终也只能证实它……他与盖拉德上的鮟鱇骷髅、海里的箭鱼骷髅有关，是一伙的，却无法确定赫兰特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骷髅之间会签订“骨魂契约”来形成上下级关系，但阻止不了下级骷髅的私心。欧冶无法断定，赫兰特在接受庇护勒苟拉瑟的任务之下，会不会搞些小动作。
　　无法确定，却又无可奈何。
　　更可惜的是，让金刚暴猿跑了，不然多方面印证，能够更全面掌握捕奴者的目的与行动。
　　白嬷嬷仍等在原地，拉兰迪雅抚摸着它的耳朵，却是在安慰旁边的胖子，“你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没有你，克洛里斯已经被野猪驱逐着离开家园，从此居无定所，更别说能够了解到真相，你还揭示了所有捕奴者的阴谋，他们实在是太可怕了，非常感谢你，路凯！感谢艾露恩让你出现在我身边，带领我见证这一切！你不仅让我重新恢复自由，还守护了我的家园，可惜我无法代表勒苟拉瑟感激你！”
　　欧冶靠在白嬷嬷身上，这头大白猪的卷毛柔软蓬松，温暖的身躯简直就像母亲的怀抱，给人温暖与慰藉，难怪连金刚暴猿都靠上去揩油。
　　经历狂化，以怒气激发身体潜能，又发了一通脾气，欧冶确实感到疲惫，更让他心累的，是捕奴者的谋划，人类实在是太可怕了，娜迦的暗度陈仓与之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属于多洛特公国佣兵家族的红石碑捕奴团，一手策划了这次野猪攻城。红石碑是从百越森林中骑在羚羊背上狩猎的虾夷人口中得知山祟的事情。一头野猪山祟袭击了虾夷人的村落，村中勇敢的小伙击杀了山祟，因为不是丛林游侠而受到诅咒，为解除诅咒独自游历，最终遇上佣兵家族的佣兵。
　　同属一个势力的红石碑捕奴者，根据一个土著村落的劫难，在另一个部族中重现并制造更大的苦难，以此从中牟利。
　　这便是特兰！
　　翡冷翠捕奴团，同样出自多洛特，不过属于商业家族，也只有掌控一国商业的家族，能够从小培养一头高阶魔兽，并且有足够缜密的头脑，让这头魔兽回到森林里，死心塌地继续为家族服务，将森林精灵的情报一点点送出去，使得森林精灵的力量体系、防御体系，在翡冷翠面前几乎是透明！一旦时机成熟，被摘了果子的森林精灵，会剩下什么？悲痛！被人卖了孩子还举杯感谢凶手的悲痛！
　　这也是特兰人类！
　　同样来自多洛特的夏尔巴捕奴团，是欧冶最早接触到的，挖掘地洞躲藏，以驯养的猛兽伪装，守株待兔地捕抓落单的森林精灵。比起别的捕奴团算不得大手笔，却是对森林精灵伤害最深的一个捕奴团，因为夏尔巴一直都有收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当年拉兰迪雅的母亲，还是少女的梅洛尔，就是被夏尔巴捕奴团抓走的！
　　这还是特兰人类！
　　最后一个采石场捕奴团，则来自一个更强大的势力，宝象帝国！具体主持人是谁，连捕奴者都不清楚。可怕的是，采石场捕奴团中存在矮人的身影，而矮人向来与精灵不对付，且矮人还贡献了一条欧冶一直担心的计策，地道战！
　　这更是特兰人类！
　　值得庆幸的是，特兰依然是特兰，几个捕奴者团伙并不团结，各有各的手段，又各自认为自己的是最好的，若让他们联手起来，单单一点，就能让森林精灵全军覆没！
　　野猪围城，金背猿小明将森林精灵带入地道！
　　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欧冶真的很佩服精灵背后的亡灵法师的先见之明，盖拉德上是能上天能入海的鮟鱇骷髅乌比娜，外带四只能够吸血快速成长的骷髅，勒苟拉瑟则是善于捕捉动静的蜘蛛骷髅赫兰特！
　　不过，再聪明的先见之明，也抵不过敌在暗我在明，也顾全不了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计算分明。
　　精灵，还是得靠自己，走上自强不息的道路啊！
　　两人一番交谈后，欧冶拍拍白嬷嬷的肚子，“走吧，走吧！回去安心做你的山大王，别再用猪脑袋想事情了！”
　　拉兰迪雅忍不住笑了起来，“去见大祭司？”
　　欧冶目送白嬷嬷离开，“去找他算账！”
　　----
　　再次见到森林精灵的大祭司，依旧是在他的住所，古树苍虬，再见这株战争原树，欧冶觉得它有些不一样了，仿佛是从叹秋风清秋月明的闲适，变成了黄沙百战死而不得遥怨。
　　伊凡达尔也有些不一样了，一个“凝神术”退却万千野猪的壮举，定然载入森林精灵史册，垂垂老矣，一辈子感叹修为不足，掌握的月术不强，懂得的炼金术不多，临老扭转乾坤，伊凡达尔身上似乎多了一种“看今朝”的英雄气概。
　　沉醉于自身壮举，更多是自恋！
　　欧冶踏入门时，老人正临窗静立，大概是被打断了自我讴歌，伊凡达尔脸色不渝。
　　“若你来是要说，你为克洛里斯做了哪些事情，而加入你的计划后，能够避免这些，我倒要先问你一些问题。”
　　欧冶一窒，目光扫过房间，看到了木架旁坐着的少女，捧着本书，无声无息，欧冶连忙行礼，“见过薇诺娜殿下！”
　　薇女王合上书，点了点头，“我只是旁听的，你应付完老头子就行。”
　　欧冶没有客气，“克洛里斯的未来，不是掌握在殿下手中吗？”
　　薇女王没好气道，“所以老头子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把一个烂摊子交到我手上，你觉得说服我，就能左右克洛里斯的未来，只是在浪费现在的机会。”
　　欧冶歉意道：“当然！殿下与冕下都是同心为克洛里斯，我也展现了我的价值，我们联手，能让克洛里斯从现在开始，开创美好的未来。”
　　薇女王把书抱在胸前，看着欧冶，不再说话。
　　欧冶心里叹了口气，果真如猜测，薇女王与大祭司之间，并没有因权力而产生任何矛盾，两个领导者之间的不和，仅仅是少女的叛逆，对长辈的叛逆！
　　欧冶背后，伊凡达尔无声笑了笑，开声解开女王的困境，“路凯阁下，现在才说出计划，有点迟了，你证明的不是你的价值，而是克洛里斯要付出的代价。”
　　欧冶回过头，“你害怕付出代价？”
　　伊凡达尔纠正道：“是为了胜利不惜代价，而不是为了一个虚假的未来！”
　　“虚假？”欧冶拉张凳子坐下，果真背对薇女王，“你认为堕夜精灵努力万年的计划虚假？”
　　“你别弄错了主次！”伊凡达尔笑了笑，“你说身边的敏克族小姐，是河狸人，生活在比蒙王国的河狸人，那么我问你，又怎么穿越戈多荒原、百越森林，甚至是宝象帝国，出现在海上遇到海啸，沦落到象牙湾呢？”
　　欧冶敲了敲水晶杯，发出叮的脆响，“人类强盗……”
　　伊凡达尔打断了他，“且不说这条路多难走，人类强盗如何能穿越。一名河狸人，为何会变得那么苗条？你不觉得奇怪吗？”
　　欧冶瑶瑶头，任由对方掌握主动。欧冶也不明白，霍嘉丝被关押了这么久，还是肥肥胖胖的样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变苗条了。欧冶问过，霍嘉丝并没回答，蜜莉恩似乎知道答案，她也没有解释，只是在那里笑。
　　大概是见欧冶配合，伊凡达尔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道：“只有海狸人。生活在大海汇总的海狸人，会摄入过多盐分，对一般种族来说，会给身体带来危害。海狸人特殊在于，在达到极为动情乃至极乐的时候，会将体内的多余盐分变成海狸香的成分，泄出海狸香会燃烧体内的脂肪，让海狸人一夜之间瘦下来，为伊消得人憔悴。”
　　欧冶手指沿着水晶瓶滑下，“确实是这样。”
　　伊凡达尔道：“那么，她是一名海狸人！河狸人只是谎言，海狸人只生活在海外岛屿中，早就脱离了比蒙籍，才从海族手下活命。这些秘辛，是阿尔温远行途中发现的，我们曾讨论过，若遇到精灵部族为生存而不再信仰月神，该如何处理。”
　　欧冶指出道：“圣坛祭祀身份，已经证明她是比蒙了。”
　　伊凡达尔反问道：“你呢？”
　　欧冶不再说话，按照堕夜精灵的观点，关于自己的身份，可以有很多解释，关于伊凡达尔的怀疑，也一样。
　　森林精灵则不同，伊凡达尔提这件事，就已经说明森林精灵在意。
　　伊凡达尔继续道：“是什么目标，能让一名人鱼公主登上陆地？是成为圣奇奥吗？还是成为海族大军再次登陆的借口？值得冒着失去自由与受辱的风险？”
　　欧冶再次弹了一下水晶杯，看向伊凡达尔，沉默地等待着下文。
　　伊凡达尔继续问道：“一名公主，即使不是高贵的精灵，会不顾礼仪？会在宴席上四处走动挑喜欢的吃？会没有邀请之下，主动跳舞？”
　　欧冶没弄明白伊凡达尔的意思，只说了句：“以怀疑的目光，一切都是破绽百出。”
　　伊凡达尔道：“克洛里斯练就这种目光，却是身经百劫！外人永远不会知道，密林阴影庇护下的森林精灵，经历着什么。”
　　“一位图斯塔人女子，有望成为千年来第一位披上熊皮的女战士，在某个执念支配下，她喜欢上了一名精灵男子，陷入其中。最终爱而不得，她远离族人与精灵，在森林游荡时遇上了一位老剑客，喜欢公主而最终远走他乡的落魄人，同病相怜，最终老剑客悔恨当初不强闯皇宫，与深爱之人远走天涯的语言，深深影响了图斯塔女子，她摧毁了哨岗，冲进了勒苟拉瑟，劫走了希望在一起的人。在她的归途，等待着的，是教授剑术的老剑客的剑，与捕奴者。”
　　“一群佣兵，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象墓，骸骨之间隐居的亡灵魔法师攻击了他们，一部分人逃离了死亡之地，却不能逃离死亡，变成在森林游荡的丧尸。游侠从丧尸手持的象牙武器，身上插满的野兽牙齿，猜测出缘由。在象墓里没有亡灵法师，只有携带大量渔网的捕奴者。”
　　“一名游侠，解救了一只受伤的幼熊，随着小熊长大，渐渐成为了朋友，游侠也有心将其收为战宠。某天，已经十分强壮的熊主动找到游侠，告知它的孩子出生了，邀请游侠做客。在熊窝里，不仅有母熊、幼熊，还有捕奴者。这名游侠，不是别人，正是拉兰迪雅的母亲！”
　　“反间计，调虎离山，美人计，暗度陈仓……现在连一头魔兽，都是间谍！”
　　势力之间的角逐，大抵如此，不能马背上一刀两断的，便在马背后千方百计，森林精灵加入自由之城计划后，会面临更多、更复杂的挑战，“拥有足够的力量，阴谋诡计不过是一层野猪皮。森林精灵遭受的劫难，除了怀璧其罪，不也是因为森林精灵的力量不足够吗？”
　　伊凡达尔再次笑了起来，胖子的神态，仿佛昔日骄傲的精灵，“你知道最后一位月使吗？‘来时衣上霞，笑时肩头月，一日同风起，桃花一处开’，写不尽风流快意，道不尽英雄故事，结果如何？”
　　欧冶道：“堕夜精灵提过这个人，堕夜精灵曾怀疑我也是同样的遭遇，直到在婵娟神殿中，月神艾露恩赐下‘月之眼’的祝福，最终确认了我的身份。”
　　“我就跟你多说一些。”伊凡达尔抿了口水：“最后一任月使降临时，一个异界的灵魂占据了元素先知的躯壳，自诩位面之子，做事百无禁忌，沾惹遇到的每一个女子，不择手段击杀每个招惹他的敌人，最终惹来各方强者围攻。最后，对于那位一点也不精灵的月使，银月联盟有的出于月使身份选择庇护他，有的出于精灵的捍卫要审判他，最终弄得银月联盟分崩离析。他来的时候是月使，来了之后呢？”
　　你-妈生你下来，也觉得你会是个好孩子！
　　心中咆哮着，欧冶吸了口气，压住胸中怒火，“你确定这样的态度，不会将森林精灵带向衰败？！没有人从中斡旋，森林精灵就能找到值得信赖的伙伴？”
　　伊凡达尔道：“前段时间，有一艘人类的船只从戈多荒原而来，沿着猿江而下，给出一个没有人会相信的理由——旅游。然后，你出现，野猪进攻。这是偶然？”
　　“我再问你，人类为什么要袭击河狸村子，为了相貌丑陋的奴隶？为什么不袭击狐族的？为什么穿越猿江，翻越雷霆山脉不更安全？穿越森林不更安全？在江面运送比蒙水族俘虏？经得起推敲吗？不过是一个假象，为海狸人出现在这里营造的假象！那是一艘为运送精灵奴隶踩点的侦查船！”
　　“我更知道，轰隆熊鳄生活在宝象半岛东方，生活在象牙海湾，传说那里有着特里同与特兰混血儿。”
　　“火焰之戒纳雅，已经八百年没有出现了，为什么火系魔法师的‘赤顶银树’没有带它，再次出现，为何不不在堕夜精灵手上，而是在你手上？”
　　“你说你是月使，我也感知到你是月使，可你的元素能力，是战歌，连一个魔法都没有释放过，你会是元素先知吗？我不觉得你的蛛网会是魔法。捕奴者的伪装，连野猪的嗅觉不能识破，为何你就可以呢？恰好是你识破呢？”
　　欧冶盯着伊凡达尔，摩挲水晶瓶的速度下意识加快，“因为不信赖我的身份，所以拒绝我的帮助？”
　　伊凡达尔摇摇头，“只是了然你给予的帮助，必定有所求，而我肯定会拒绝，推来脱去，还要想出很多理由来拒绝你，会是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特别对一个老人来说，脑筋已经迟缓了。”
　　欧冶身体往前靠了靠，“怎么我觉得你是卸磨杀驴呢？”
　　伊凡达尔收敛了表情，“不过是你要挟恩图报罢了！”
　　“呵！把英雄变成嫌疑人！感情你是一边悲愤，一边把捕奴者的手段学足了！”欧冶气乐了，踏入房间之前，他想过森林精灵会莱恩大开口，会索要从从堕夜精灵带出来的东西先提升自身实力，会要求在自由之城计划中获得更高的地位，甚至会提出改变由高等精灵领导的新联盟格局，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法拒绝得如此彻底！
　　还是让自由之城计划胎死腹中！毕竟游说之人的身份都值得怀疑，整个计划又有什么存在的可能！
　　欧冶原本已经算好，从盖拉德带出来的植物，骷髅岛上的接骨木与大地战衣，交给善于培育战争之树的森林精灵，肯定能够让实力提升一个台阶，甚至成为日后在联盟中保持森林精灵地位的保障！
　　这份机遇，被伊凡达尔生生扼杀了！
　　欧冶突然感到悲哀，属于精灵的荣耀黯淡得太久了，曾经的众星之子却仍然认为这份荣耀仍然属于他们，并且固执地维持着这份荣耀，只是这份固执却是造就了精灵的高傲，曾经的颠沛与现时的安定早已磨灭了精灵的锋锐。
　　而森林精灵，是畏惧阳光的蜗牛，躲在壳里逃避着一切可能的伤害，是蜷缩的刺猬，主动竖起尖刺扎伤企图帮助他们的人。
　　欧冶腾地站了起来，身体前倾，瞪着伊凡达尔，“你的选择，是让森林精灵慢慢消散在历史长河中！”
　　年老祭祀苍老的话语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母神的使者到来，不应该将我们引入更多的斗争漩涡中，而应该是领导克洛里斯依仗自身的力量强大。克洛里斯已经不再强大了，他同样需要母神的庇护！”
　　“一厢情愿！怎么庇护？就像拉兰迪雅一样？在遭遇厄难时，月神的使者从天而降，扳开铁笼说：孩子，你自由了！森林精灵什么状况？月光普照大地，还偿有阴影，森林精灵寻求了森林女神的庇护，但你们难道一辈子就躲在大树的阴影下？每当人类的捕奴队拨开树枝，或者魔兽撕碎绿叶时，森林精灵就跪在月光下，像月神祈祷，让艾露恩召唤她的使者，披星戴月，从天而降，大吼着：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们！这就是月神的庇护？”
　　老祭司用干枯的手指抚摸着面前的水晶球，没有答话。
　　“对比夏多雷，我真怀疑你们还信不信仰艾露恩！赤顶银树来了，又走了。现在他的徒弟也来了，却迷失在汪洋大海，只有我站在你面前！你却跟我说：哦，使者，这里已经揭不开锅，招待不了一尊大神，还请你可怜可怜，给我一些米吧！你们把自己当成什么？守财奴，还是破乞丐？难道月神慈悲精灵，派遣下使者，我就该有一样的慈悲，为精灵鞠躬尽瘁了？”
　　“克洛里斯有着精灵的骄傲！”老祭祀像是呻吟一样叹道。
　　“谁给与的骄傲？月神艾露恩？还是森林女神梅莉凯？你们那叫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到脚下的大地正在崩溃！月神站在我背后，我可以说，你们那骄傲就是狗屁！我早就跟爱尔琳妮说过，精灵的骄傲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你们所谓的‘骄傲’有什么值得自豪的？还像引路灯一样天天挂在面前，生怕别人看不见，生怕别人看不清你们的脸！”欧冶狰狞的脸上显露出一种悲哀。
　　“阁下，我们遵循命运的指引！月神已经给予旨意，无需阁下再重复！”老祭司仿佛恼羞成怒一样，使出所有的力气暴喝一声，那硕大的水晶球在他指尖碎裂。
　　欧冶听了，整个人安静了下来，两滴泪水从他眼角滑下，他不明白这种突然从心底升起的悲哀感从何而来，仿佛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感情，欧冶突然勾起嘴角，扭曲的脸上拉出一个邪气凛凛的笑容，他一把扯过老人的衣襟，恶狠狠地瞪着老人，一字一顿道：“那你就看看，我会给森林精灵带来什么！”
　　在他的眉心，那颗一直隐藏的月之眼毫无征兆地显出透白的本相，发出毫光，一滴血红的液体从中滑下，滴落大树身的地板上。
　　欧冶的大手突然拍在额头，把擅自行动的月之眼拍了回去，深深地看了老祭司一眼，将他摔回凳子上。
　　一句话也不多说，摔门而去。
　　本就不该抱有期待的！
　　阿尔温之后，多少远行者与森林精灵打过交道？
　　有用吗？
　　----
　　薇女王放下书，走到伊凡达尔面前，深深看着老人，默默不语。
　　房间中响起脚步声，一位位森林精灵领导者出现，脸上表情各异，悲哀、愤怒、痛苦……各种情绪在月神使者离开后，充斥了这棵大树。
　　老祭司叹口气，道：“我们不能跟他走啊，血月之泪，他身后是一片尸山血海！”
　　没有人搭话，所有人都静静地站着看着老祭司，许久，许久，直到老祭司再次说道：“走吧，我看到的，你们也都听到了，我该走了，守护好这个村子吧！”
　　老祭司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慢慢地从草鞋中探出干枯的脚，踩上地上的水晶碎片。凸显的血管被刺破，鲜血渗出。在老祭司的手上，刚从月神使者手上讨要到的“生命之泉”缓缓低落，融入地上的血液中。
　　像是受到指引一样，融入宝泉的血液流向那颗从月之眼滴下的血泪，在地面上留下几道弯弯曲曲的轨迹。弯曲的血痕像是有生命一样，竟然慢慢地从地面隆起，变成一根根褐色的树根。
　　褐色沿着血迹奔走，攀上老祭司的双脚，咻地蔓延开来，把老祭司从脚到头，都染成了褐色。
　　“我们的命运在烈焰，而不是铁血啊！”
　　很快，老祭司的血肉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干枯收缩，失去了血肉的本质，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段枯树。
　　枯树越长越粗，涨满了整个房间，把所有的家具都挤出窗外，门外，很快，房里的枯树桩就与树身弥合在一起，棕色开始影响整株大树。
　　从树干，到树根，到树叶，整棵树都变成了褐色，鲜血干涸后的褐色。
　　一块水晶球碎片从树身中长出，被排出体外，滚到树下围绕着的充满悲伤的精灵们面前。
　　常年跟随老祭司的年轻精灵捡起脚下的水晶球碎片，老祭司的遗言从碎片中响起：
　　“新的祭司继承者，去吧，找到红宝石，火焰会指引克洛里斯！”
　　“凯莱贡谨遵遗命！”成为新祭司的精灵女子抚胸道。
　　变成褐色的大树发出沙沙的声音，抖落一树的落叶……
　　这一天，克洛里斯最为年老的祭司伊凡达尔逝去，他牺牲了自己的身体与修为，把受月之泪影响的橡树净化，把原应成长的血之古树净化为铁之古树！让克洛里斯重新绽放出昔日的荣光，一株新的精灵古树在阔别万年后，重新荫庇着克洛里斯！
　　薇女王跳到树上，高举短弓：“从这一刻起，克洛里斯归于我领导！从这一刻起，克洛里斯不会再默默无闻！我们跳不出密林阴影，就让我们的声音传出去！克洛里斯！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
　　PS：
　　这章不好写，没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