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贵族之爱

　　“可是，少爷......”管家重新上前，却被他的主子不耐烦地推开。
　　“别大惊小怪，他又不是来杀我的！”哈文显然不满于管家对他的约束，青筋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我现在要和他谈谈，你去忙你的吧。”
　　管家不愉快地垂下眼帘，无奈地做出让步。
　　“有需要请叫我，哈文少爷，我会随时出现。”说完管家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伊恩，似乎他所说的“随时出现”并非只是修辞。
　　“跟我来，佣兵。”哈文朝伊恩无力地招了招手，转身朝房屋深处走去。
　　芳林家的房屋比伊恩想象中空荡不少，很多理应摆放着家具或装饰的地方都空无一物，仿佛房子的主人很早以前就已经搬出去，留下的不过是一具了无生机、缺乏色彩的空地，并且空地中还弥漫着冰冷的血腥气。
　　“用不着吃惊，家道中落而已，每个家族都会有这天。”走在前面的哈文忽然说道，伊恩这才将视线重新集中到这名贵族身上。
　　“这里只有我和布里茨，难免有点冷清。”哈文继续说道。
　　“我还见过更冷清的地方。”伊恩是指他曾在荒野中独自呆过的废堡。
　　“哈，很少有人这么说。”伊恩的回答令这虚弱的男子露出笑容，随后他推开了一间房门，邀请伊恩入内。
　　两人走进这间徒留书架的书房，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几支黄色蜡烛在凌乱的书桌上幽幽摇曳。哈文迫不及待地坐到房间中的软垫椅上，两手软趴趴地交握到身前。
　　“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作为一个铜章佣兵，你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令我很意外。”
　　伊恩低下头，掩饰掉嘴角的微笑，然后他一本正经地抬起脸，“你早就知道你家墓室有什么，是吗？”
　　“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伊恩已经从这句话中获得了相当多的信息，但他决定继续确定下去。
　　“蕾米娅，我的挚爱，她逃出我们的爱巢，把家安在那冰冷潮湿的地方，我怎么会不知道。”哈文眼中忽然绽出狂热的神采。
　　“你和那死灵法师到底什么关系？”伊恩忍着恶心问道。
　　“伴侣。”哈文诚挚地答道，“她是我无可替代的伴侣，我的生命因为她才有意义......”
　　“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伊恩思考了一阵措辞，“她可是一副恨你入骨的样子。”
　　“那正是我们互相吸引的证据。”哈文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希望她尽早回到我身边，所以我才帮助她。”
　　“帮助......你是指发布委托，把低级佣兵引去墓室，好让她杀死他们？”
　　“没错，她的力量在随着被她杀死的人而增长，等到她自认为可以击败布里茨，她自然就会回到我身边。但是你，佣兵，你的实力超出正常的铜章水平，蕾米娅被你吓跑了。”
　　“你想找我算账吗？”
　　“如果你今天没有登门，我会生气，但你既然来找我，说明我们还有的谈。”哈文说道，“现在听听你来这儿的目的吧。”
　　伊恩点了点头，让缇娜从魔法袋中探出身子，缓缓缠到自己手上，“如你所见，我是一名荒野巫师。”
　　“我看出来了，你们名声不太好。”哈文透露出的表情更像是一种赞赏。
　　“为了施法，我们常常需要从其他生物那里夺取能量，而我眼下修习的一门咒术刚好需要接触更多不死生物。”
　　哈文眯起眼睛，用一种自以为是的神情，表现出他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发展，“这么说，你想再次找到蕾米娅？”
　　“是的。”伊恩微微颔首，缇娜与他一同看向座椅上的哈文，“既然你确实能知道她在哪儿安家，那你应该也能帮助我知道她现在的行踪。”
　　“嘘！”哈文忽然从椅子上窜起，对伊恩做出噤声的手势，“别说这么大声，你这白痴！如果让布里茨听到，他会想尽办法去杀死她的！昨天你已经让他起疑心了！”
　　伊恩配合地闭上了嘴，他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哈文失力地跌回座椅，脸上露出矛盾的神情，有一瞬间，伊恩感觉到哈文对自己表现出恨意。
　　但这毕竟是一场赌博。他接受这样的风险。
　　哈文翻来覆去地思考了一会儿，仿佛真的陷入了爱情带来的苦恼之中。伊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对哈文.芳林的看法没有任何改观。
　　“我真的不想因为任何原因，和其他任何人分享我的蕾米娅。”哈文最终痛苦地说道，“但想到她现在不在这座城市，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半，我不能让她呆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我是如此地想她回到我身边！”
　　“所以荒野巫师！如果你想通过蕾米娅达成你的某个目的，你必须答应我，让她回到我身边！”
　　“我可以接受这个条件，但我自认为还不了解她，对此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当然不了解！”哈文再次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书桌旁，用笔在手掌上写下一个地名：长霞哨堡。
　　“去这个地方，佣兵，并把这个东西带给他，说是你干的，这样她就会和你一起回来了。”
　　随后，这名贵族从抽屉中摸出一把剃刀，一眼不眨地割下了自己的右耳，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半张脸。
　　该死的疯子！伊恩心惊的同时暗骂道。
　　哈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如白纸一般，他紧紧咬住嘴唇，身体剧烈抽搐。
　　“你还在等什么！”哈文朝伊恩发出压抑的低吼。
　　伊恩接过哈文的耳朵，准备离开房间，然而震感让他感知到管家布里茨的迅速逼近，空气中似乎已经有魔力流动起来，他迅速环视了一圈房间，朝着窗帘冲去。
　　阳光随着掀起的窗帘照入房间，哈文像是受惊般地躲进墙角，伊恩从窗户后一跃而出，向着宅邸外飞奔而去。
　　房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推开，布里茨高瘦的身形出现在门外，看到哈文的惨状，怒火与杀意迅速涌上法师心头。
　　他盯着不断远离的荒野巫师，念咒的同时，一把把金属利刃开始凭空出现在他身周。
　　“住手，布里茨！”哈文拦到布里茨身前，“看清楚刀在谁手上！”
　　管家看着主子手中染血的剃刀，眼神逐渐变得不可思议，被召唤出的魔法剑群逐一掉落在地板上。
　　“为什么这么做！？”布里茨急忙上前。。
　　“我不会告诉你的。”哈文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因为爱情。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