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许仙提了酒上了山来，端午节貂蝉己包好了棕子，准备了茶叶蛋，见许仙提了酒来，问，“许公子，你也喝酒么？”
　　许仙放下酒，说道，“记得几年前，武汉会战时曾与岳军长喝过几次，还有子龙爱喝酒，燕青武松林冲他们也都爱喝酒，我很喜欢他们喝酒的样子，只是我做不来，我酒量浅，现在都隔了很多年了，他们我也见不着你，也许，他们都很忙，没时间记着我，可，可我有些想念他们，所以提了壶酒来，过节时我自己喝上几杯，也算是与他们共醉吧。”
　　貂蝉说，“这水酒兑了雄黄，你喝得惯么？”
　　许仙说，“反正闲来无事，也不用再上战场，醉一场也好，我便拉娘子一起喝上几杯去。”
　　貂蝉忙拦住，“你这书呆子，你娘子怀有身孕，哪能陪你喝酒。”
　　许仙啊了一声，即拍着脑门，“是啊，是啊，那我自己喝吧。”
　　许仙提着酒，拿着书本，轻轻关上了房门，小步上了楼梯，见屋内白娘子气色并不太好，忙上前去探问，“娘子，感觉可好？”
　　白娘子擦了擦额头虚汗，“相公，只是有些燥热，过会儿就会好了。”
　　许仙放下书本，“今天端午，小青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师师包了许多棕子，还有茶叶蛋，那些学生高兴得很，咱们吃完饭便一起去山下走走吧。”
　　白娘子摇头说，“你去吧，我没什么胃口，想在这休息一会儿。”
　　许仙说，“那我也不去了，军师写信来了，我念给你听吧。”
　　依照约定，诸葛亮与黄月英每隔两月便会写一封信来安抚许仙，说的都是编撰出来的，却也有真实的事，延安是革命圣地，人人平等，自给自足，没有压迫，没有剥削，较之许仙所熟悉的官僚机构，延安没有，分了田地，男女平等，兵民一家，这些许仙听了很向往。
　　“如果赵云，林冲他们去了哪里，肯定也能训练出一支勇猛的队伍的，只是战争结束后，就再没听到他们消息。”
　　许仙念完信件，将信纸小心折好，重又放回信封，分类收入抽屉中。抽屉里放满了信件，有许仙写给总裁的，写给汪精卫的，写给宋江，赵云，林冲，武松，燕青，白玉堂…，这些都没寄出去，而另一处是军师写来的，这几年的美好时光大都是来源于此。
　　“娘子，等我们孩子长大了，咱们去延安看望军师他们，去重庆找子龙，去山东找林冲，去南京，上海，我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生活着，不受官员们压迫，也不再任性，最好是他们都能为国家作些贡献，不埋没这一生的才能。”
　　许仙说着说着，激动的眼泪也掉了下来，白娘子心疼看着许仙，等许仙稍稍平静下来，白娘子才说，“相公，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世界重又开始战争，国家陷入战乱，你会不会再度从军，丢下我们？”
　　许仙看着白娘子，白娘子一脸忧伤，似她这样有孕的女人，极容易抑郁，许仙说，“娘子，现在已经和平了，都不打仗了，我，我答应过你的，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
　　白娘子又问，“如果有一天，就是说有一天，你老了，然后，突然发现，我是说如果，你发现这一生白白荒废而去，是因为我一直都在欺骗你，你会恨我么？下辈子再不会与我相遇了？会么？”
　　许仙开了酒壶，满满的倒了一杯，“娘子，我只是很惭愧，不能为你打下一番天地，反倒靠着你的祖荫家业在这山林中生活，我实在不是个男人，你却没有嫌我文弱，你总说前生我们是在一起的，我信了，我会与你一生相依，若是真有来世，来世我也要找到你，我不要功名利禄，不要金银财宝，我只要你，只要你和我，不论以后会有什么艰难险阻，我只求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白娘子泪眼婆娑，拿了酒杯，一饮而尽，“相公，你待我太好，太好了。”
　　许仙摇头，也喝了满满一杯，“不，不，是娘子对我好，我却没有能力，我没有本事，撑不起这个家，也不能为国出力。我知道我打不了仗，如果没有高人辅佐，我早就死了，或者更会祸害一大群人，其实我，我真的害怕，看到一大堆死人，他们死了，那烟火就好像是他们的灵魂在战场上飘，我害怕，他们回不了家，我也会这样。”
　　白娘子只觉一阵腹痛，双目涌出血来，猛然惊觉，“这酒有毒！”
　　许仙吓了一跳，入口的酒喷了出来，“什么？”
　　“娘子，这酒有雄黄，没有毒。”
　　白娘子骤然想起往事，“哎呀，这可不能让相公再死过去了。”
　　千年前许仙与白娘子饮了雄黄酒，白娘子变成巨蛇本相，活活吓死了许仙，白娘子去盗灵芝仙草，才算救活了许仙，如今历史重演，可许仙若再死了，又去哪里再去找灵芝仙草来？
　　白娘子一咬舌尖，一口血喷出，强行控住元神，许仙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将酒又溅了白娘子一身。
　　雄黄酒性烈去毒，专克蛇虫，白娘子原可化身本相，即能排出毒性，但白娘子为保护许仙免受惊吓，强自克制，却终制毒气攻心。
　　白娘子脸色苍白，呼吸困难，身躯摆动，对着许仙喊，“走，快走！”
　　许仙一阵慌，“娘子，你怎么了？怎么了？”
　　白娘子真气难继，眼见得腰身以下已经现了本相，蛇尾尽成赤色，冒着灼热烟气，且体积正在迅速膨胀变大，白娘子弄了阵烟雾遮掩自身变化，猛一甩手，将许仙抛出了窗外，白娘子一口真气提不上，吐出鲜红的蛇杏，带出一阵腥风，身上皮鳞兑落，白娘子将高楼楼顶撞破，百丈身躯钻入云中，带出一阵旋风，卷走金顶浮云，遮日蔽天，冰雹骤落。
　　许仙自二楼跌落而下，恍惚间只见楼顶巨变，一阵腥风扑来，耳边是狂风厉吼，身体重重摔落在地，想要挣扎站起来，却是头晕目眩，一阵碎木瓦砾似暴雨倾盆，许仙微弱唤了声，“娘子。”便昏死过去。
　　待许仙苏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由三张课桌拼成的床上，仰头竟不见了金顶上的三栋木雕画栋的楼台，好像一切都变成了荒林郊野。
　　峨眉金顶林木葱郁，沟壑纵横，只强国学堂搭建在两座山坡之间，李师师貂蝉保护着一群孩子呆在教室中，四周阴风阵阵，不见了白娘子，不见了小青。
　　许仙悲痛难当，起身来喊，“娘子，娘子！”
　　貂蝉走近来，小声对许仙说，“许公子，世事无常，刚才狂风卷过，吹垮了房屋，卷走了屋舍，我与师师姑娘正躲在学堂之中，狂风来时，只听到几声凄惨的叫声，待风停时，白夫人与小青姑娘也己不知下落，而你昏迷在地。”
　　“孩子们都没事，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仙缓了缓，左右看了看，四周荒山荒地，阴风阵阵，“我们，我们的家，不见了么？娘子，我要去找我娘子，我要去找我娘子。”
　　李师师过来与貂蝉一起拦着许仙，许仙悲悲切切，正焦急间，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