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个小时前，商丘建业联盟小区
　　顾川家就位于别墅群的最西面，灰白色的墙壁，黑色的屋顶，一幢欧式风格的三层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远离了所有的都市尘嚣，显得格外宁静。
　　顾川的父亲顾长城戴着眼镜正坐在一楼书房的电脑旁分析着股票证券，看着这个月公司不断稳定上升的业绩，他很欣喜，端起茶杯里的水抿了一口，感觉不是滋味，他对着楼上喊道：
　　“不是说秋天我要喝新摘的乌龙茶吗，为什么还是龙井”
　　话音刚落，从二楼走下来一位穿着蚕丝睡衣，身材曼妙的女人，她的脸上还贴着面膜，顾不得回答，待下了楼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稳后，才拍拍脸，回答道。
　　“有的喝就不错了，都一个苦味儿还挑三拣四的，大晚上喝那么浓的茶，你待会还要不要睡觉了。”
　　顾长城从书房走了出来反驳道：
　　“外行，茶怎么能都一样，各有各的滋味，你这么些护肤品化妆品的，在我看来那才都是一个样”
　　女人撕下了脸上的面膜，瞪了一眼顾长城，吼道：
　　“你没完没了了是吧，这几天我还不是光忙乎你二姐家的破事，没时间去给你去买茶叶，好，我明天就去给买，让你喝个够，你自己去劝你二姐别离婚。”
　　说完轻轻搓揉了一下脸，往卫生间走去，女人是顾川的妈妈蒋春丽，40出头因为保养有佳，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任何痕迹，她非常注意护肤，白皙嫩滑的皮肤是她最骄傲的资本。
　　顾长城也跟着走进了卫生间，低头哈腰的陪着笑脸：
　　“不要生气嘛，其实我喝龙井就挺好的，二姐的事情我可没能力管，那么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了”
　　“哼，算你识相。都几点了，阿水怎么还没回到家，你打电话问问你大哥。”
　　蒋春丽走进了厨房，接了一杯水放在桌上，她准备做个养生瑜伽，然后去睡觉。
　　顾长城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对着厨房说道：“外面那么大雾，应该就住在我大哥家了吧，他最爱去那，大晚上的，肯定又赖在那里了，别管他了。”
　　“也是，你大哥家稀奇古怪的玩意最多，可合了阿水的兴致。”蒋春丽走进了健身房，开始作着运动。
　　顾长城手里捧着茶杯，舒了一口气，无奈的喝了起来，他拿起遥控器，想要去收看每天晚上准时播放的午夜财经节目，可无论他怎么去切换台，放的都是同一个新闻节目，他对着屋里喊道：“老婆，电视机怎么坏掉了，明天记得找人修修”。
　　见没人回应她，他把遥控器甩一边，到厨房又接一杯热水，路过电视机旁，他停下了脚步。
　　“国内目前受到感染的人数已经高达50000人，感染还在持续蔓延，沿海地区情况尤为异常，对于感染者的初始症状是什么？专家表示，会从面部出现紫化的症状，一直蔓延到全身，感染者不但不受控制，发狂，不断的攻击身边人，并且大量饮用水，具体病毒产生的原因专家们还再做进一步的观察，在这里提醒大家，尽量待在家中，关紧门窗，遇到感染者请紧急远离，等待本台进一步的报道。”
　　顾长城看愣了，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搜到了恶搞节目。但是cctv·1上不断重复播放的这条新闻，以及配图上一个个呲牙咧嘴的路人，他慌了神，赶忙跑到沙发上去拨打助理的电话，占线，去拨打哥哥家的电话，无人接听。
　　“你再忙乎什么呢，动静那么大，我今天做瑜伽累死了，越做越没劲，我先上楼去睡觉了”蒋春丽从健身房走了出来，对着顾长城说道。
　　“老婆你看电...”话还没有说完，顾长城呆呆的看着蒋春丽的脸，曾经日日夜夜都换发白皙的脸上，此刻竟透露着微微的紫色。
　　“我看什么？你怎么说话说一半啊，那么憋人，不说我去睡觉了”蒋春丽回道。
　　“没什么，我说你看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上去睡觉吧，我待会就上楼”顾长城故作镇静的说道，见蒋春丽上了楼，他摸出来手机，铺天盖地的新闻推送瞬间轰炸着他，他揉了揉眼睛，快速的阅览着信息上的内容，他开始慌了神，紧接着拨打了和公司合作的老朋友，中科院的教授，得到的结果竟是一旦感染目前无药可治。
　　顾长城瘫在了沙发上，浑身冰凉，从创业以来的这几十年里无论遇到多少挫折他都能第一时间站起来，只有此刻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无力感。是老了吗？头发确实不断的冒白了，这几年连眼也开始花了，为了让公司办的更好，他又有多久没睡个懒觉了，每天起床后他的腰都会酸痛，需要活动半个小时才能舒缓过来。
　　他按了按头，起身想到二楼去，却听到楼上蒋秀丽发出的叫声，他急忙爬上了楼，向卧室走去。
　　“这是谁啊，老公她是谁啊”蒋春丽见顾长城来了，指着卧室的镜子的人疯狂的对着他说道。
　　看着蒋春丽的脸，比刚才上楼的时候又紫了几分，顾长城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上前抱住了蒋春丽的腰。
　　蒋春丽浑身颤抖的很，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她还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但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止不住。
　　“我这是怎么了，我要死了吗”蒋春丽哽咽的说道，她太爱美了，从出生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好看的，在这个看脸的时代，美是她最大的资本，是她觉得能配得上自己丈夫最大筹码，可是现在镜子里的模样，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别怕，老婆别怕，没事的。”顾长城紧紧的抱着蒋春丽安慰道，也同样像是再安慰着失措的自己，他不在乎妻子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只是害怕不能再和她一直走到路的尽头，为什么这一系列的事情会如此突然的发生，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可手机上的提醒铃声告诫着二人，这并不是梦，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蒋春丽用她发抖的手拿起了手机，当他看到新闻上的内容，已经是泣不成声，她松开了顾长城环在她腰上的的双手，把他推到了卧室门口。
　　“你走，你快走，离我远一点，我被感染了。”蒋春丽抽噎的说道。
　　“你再说什么，我去哪？我哪也不去，我要陪着你啊”顾长城回道。
　　“可我会咬人啊，我意识越来越模糊了，真的，你快点走吧。‘’
　　“你是我的家人，这里是我的家，你让我去哪里？”
　　“那阿水呢，阿水怎么办”蒋春丽质问道。
　　顾长城一时难以回答，蒋春丽趁机把他涌入门外，迅速把门锁上。
　　“春丽，春丽”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顾长城站在门外大声的呼喊着，声音持续了半分钟，慢慢的，门外没了动静，应该是走远了。
　　“他又叫我春丽了”蒋春丽心里想道，她的脑海里浮现了曾经二人相识的画面。
　　“刚认识的那会他就爱叫我春丽，那时候他还只是个爱读书的傻小子，见到我第一眼就被我迷住了，在追我的众多人中，他对我最好，总爱哄我笑，我才答应和他交往试试，慢慢的，他开始创业了，事业也越做越大，我变成了他的老婆，变成了大家口中的顾夫人，我以为他变得有钱了会在外面沾花惹草，然后变得不再爱我，可没想到他却对我越来越好，舍不得让我受半点委屈，我这一生也算值了吧，阿水也已经长大成人，跟着他的日子总不会过的太差。我这一死，阿水不是他亲生的儿子的秘密也将跟随我一起带入地里去了，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也没有想到和之前的男友分手后，竟然怀孕了，而今天应该就是我的报应了吧，长城，我终是对不住你啊。”
　　蒋春丽一个人瘫倒在床下，眼泪早已经干了，呆呆的等待着意识的衰竭，生命的殆尽。
　　“咚，咚”外面传来撞门的声音。
　　撞击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门被撞开了，顾长城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点燃的火把。
　　“长城...你怎么没有..走”蒋春丽声音低沉，脖子上的血管已经明显凸起。
　　“去哪？我老婆在哪我就在哪，死也不会分开我们。阿水已经成年了，自有他的人生去过，他会寻找到属于他的爱人，像我一样。”顾长城对着蒋春丽说道，说完拿起火点燃了整个卧室。
　　“长....城，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蒋春丽抽搐着试图站起来，可根本就无力起身，看着已经烧起的房间，他把火把丢到了床上，跑过去扶住了蒋春丽。
　　“我知道，我也爱你”顾长城笃定的回答道。
　　看着顾长城的脸，蒋春丽咬紧了牙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了过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火苗从卧室一直蔓延到整个别墅，大火持续燃烧了1个多小时，一直到顾川和秦岩二人的到来。
　　为了让她爱上我，人们对我说：“要让她笑。”可是每次她一笑啊，明明是我又爱上了她呀。——顾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