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二选一 新

　　到哪里去找娲体病毒螺晶呢？问题似乎回到了原点。
　　应子训的目光从《键盘经》挪移开，望向蓝小明。他知道蓝小明绝不是一个没有分量的角色，但是他们必须面对现实，现实是蓝小明要面对的是天国，一个由无数上神组成的黑暗组织，他们正撒开天罗地网追查蓝小明的行踪，说不定下一刻他们就会破门而入。应子训可以低估自己，但是绝不敢低估天国；他看中蓝小明，但蓝小明毕竟孤身一人；他习惯了绝望，至少不会失望。
　　蓝小明和应子训不过两个人，只要稍具有理智，博弈的结果似乎已经清晰明了。忧虑如洪水迅疾蔓延，从应子训的眉梢、眼角汇聚向印堂。他整个人不觉间变得颓唐、怯懦。应子训说：“夺取娲体病毒螺晶，就好比你面前站着一个巨人，他对你知根知底，还仇恨万分，而你要撕开他的皮肉，把手伸到他的胸腔中，握住他的心脏。”
　　蓝小明笑了，他喜欢这个比喻，这个比喻给他带来可以想见的快感。他就是要握住天国的心脏，紧紧地握住······……唯有如此，生命的意义才从芜杂中凸显出来。
　　蓝小明笑容明亮，他握紧拳头，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他云淡风轻道：“天国的末日已经开始倒数，现在已不同于过去了。”
　　应子训没有说话，他不习惯于随声附和，也不习惯于表露分歧，他只是重新抓起键盘经，伏案抄录，他的笔尖在稿纸上沙沙地吟唱，一刻不停。
　　蓝小明起身推开窗户看向窗外，应小妹和五丫头正在聊天，应小妹一脸慈祥，而五丫头身上弥漫着温柔的辉光，她们回头望向蓝小明，露出淡淡的笑意，就像拈花的菩萨。
　　荼日已西斜，但光焰仍炽热，在此时遥望，荼日已经不比污域那样吝啬，炽热的光芒就如宠溺的爱，挤占了每一寸空间，那多余的光热窜动成风，正从窗口不遗余力地侵入。
　　在炽热的光亮中回首，蓝小明忽见一间无边的暗室，抽离了所有光芒，在暗室中心，狭仄的桌椅上正坐着一个瘦弱的影子，那影子安安静静地坐着，平视着远方，一声不吭。他身上是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恐怖狰狞，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悲伤……
　　他扯过黑夜糅炼的袍子，披在身上，袍子上泛着点点星光。他睁开紫色的的符瞳，大步向蓝小明走来，平静的眸子连同他身上如孤独一般的夜色淹没入炽热的光焰中，带着暗夜的深沉和死寂，如斑斓的泡沫消失在蓝小明身前，只卷起一阵转瞬即逝的微风。
　　蓝小明打了一个寒颤，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哪来的风啊？你怎么了？”应子训此时正站在蓝小明身边，打量着蓝小明。
　　蓝小明抽吸了一口气，摇头许久，一言不发，他接过应子训递还的《键盘经》，揣入怀中，忽然莫名的难过，他觉得哪里走错了，辜负了无数血泪，在今天看昨天，就像在看着陌生人，懂得再多道理，却还是隔膜着。
　　“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过了许久，应子训问道
　　“今晚就出发！”蓝小明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哦！你注意安全吧。”应子训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若有所思地点头。
　　蓝小明收回思绪，望向应子训，郑重道：“剥皮宫殿是有结界的，剥皮宫殿的地底深处有一种特别的机械装置，其核心就是一枚晶核，不过，很可惜，这枚晶核笼罩在结界内，我必须想个办法。”
　　说到这，蓝小明又想到了天云殿，天云殿也存在一种奇特的结界阵法，阵法由六十四枚娲纹构成。蓝小明闭着眼，试图回忆娲纹的构造，几番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当时，他的注意力近乎都在神婆身上，很多细节本能地被忽略掉了。这些娲纹和娲体病毒螺晶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蓝小明叹了口气。
　　他又建议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走后，你们也尽快离开，明召城人口众多，是苦行僧聚集的地方，你不妨去那里等我。”
　　应子训笑了，他退坐到靠墙的椅子上，左手有节奏地拍击着膝盖，如释重负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总觉得天国很快就会追查到这里。”
　　五丫头此时走了进来，支开桌子，布置碗筷。
　　经蓝小明建议，众人把桌子挪到了院中，应小妹温了黄酒给两人各斟上，五丫头端上酱牛肉、花生米和老虎菜，跟着开始烹炒热菜。蓝小明和应子训一边喝一边聊。不觉间夕阳已斜沉于山巅，。应小妹和五丫头上桌以后，气氛变得热闹了，笑声不绝。
　　大家都醉了，摇晃着各自回了院子。在众人离开后，蓝小明终于站了起来，目光望向门外，杨树的叶子正在晚风中喧哗，不知道是风在吟唱，还是树在诉说，它们的相遇好像是注定的。风似乎是树灵魂的一部分，树不用去流浪，只需要等在风里，挽住云起又雨散的词句，那些来了又去的故事在过去几百年似乎没什么变化，一代代人不过成熟又老去。
　　蓝小明想到了丽棠，他和丽棠的故事已经被时光吹散了，时光就像是一场风，把无尽的尘埃扬到了无尽的岔路中，从此回忆也变得萧索迷离。
　　蓝小明饮尽最后一碗酒，想起了司马巽昧，他还欠司马巽昧两万金币没有归还呢？
　　最后他想到了佑香颐，他有一个清晰地直觉，佑香颐已经从死亡星带回来了，这个直觉是如此清晰，就仿佛佑香颐手拿利剑站在他身后。
　　蓝小明笑了，跟着不笑了，确实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但不是佑香颐。
　　她穿着五色莲衣，或许比佑香颐还要美，风从她身上弥散过，只余留死一般的静寂。她正在微笑，她说：“佑香颐回来了！迫不及待接了新任务，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我的事情！”蓝小明冷冷道。
　　“不不不，我敢保证这不绝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因为天国给你的选择是二选一，要么你死，要么她死……”
　　蓝小明没有说话，纵身冲向应子训所在的房间，五丫头昏死在地上，几团黑影从窗户破门而出，蓝小明起手挥出极光刀，手臂一震，跟着被一股阴冷的剑锋逼退了几十步。
　　黑莲收敛金刃，挡住蓝小明的去路，微风浮动着她柔软的发丝，她金色的眸子正慢慢淡化城深不见底的黑色，她笑道：“我也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提着佑香颐的人头来见我，要么我把应子训的人头还给你！”。
　　“等一等！”蓝小明喊了一嗓子，黑莲如幽灵一样已经翻入了夜空，蓝小明急速追赶，空中连续阻击，三个起落，黑莲和他即拉开了距离，再要追的时候，一道星爆箭从空中射来，爆炸过后，黑莲已不见踪影。
　　位置已经暴露，返回去更会牵连到应小妹和五丫头，蓝小明一狠心向天星城方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