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八章 离别!


小说:江山别闻录  作者:田永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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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事情吗!
  相信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一个喷你一脸水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恶心!
  所以雷顿的反应无可厚非——他举起手臂挡住了脸!
  一口水能有多少,所以恶心完了的雷顿,心中无可遏制的升起了恼怒的情绪,他甚至连脏话都准备好了。只等他喷完后就开骂!
  但他失算了。
  其实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举起手臂挡住眼睛之前,是最后一次看见聂公公!
  迎面而来的水量完全脱离了一口水的规模,以不可理喻的几何倍增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汹涌,越来越磅礴!
  一开始他是因为恶心而挡住了脸,到后来手臂就完全无法移开了!
  几乎不到三息的时间里,这股水流就只能用汹涌澎湃来形容了!面对这种激流,他就算是挡住,眼睛都尚且无法睁开,更别说不挡了!
  所以他只能非常不情愿的用双臂护住面门。
  又是一个三息时间过后,雷顿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站在黄果树瀑布之下了!这近乎暴烈的水流,怎么可能从一个人的嘴里喷出来呢!
  对!人当然是不行啊!如果不是人呢!
  他对面的可是一个空前绝后的修行者啊!一个以太啊!
  而这会,雷顿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啊!
  体内修为急速涌动,一道屏障倏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水流终于被隔开了!
  可是,还不等他喘气!他的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了,整个人猛地一沉!
  还不等他尖叫或反应,被屏障隔开的水流的暴烈程度陡然暴增!
  如果说之前是瀑布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一整个海洋兜头砸了下来!
  雷顿心中亡魂大冒,竟然下意识的开始计算自己生还的希望!
  而好消息是,他脚下的地面虽然不见了,但人也就是沉了一下而已,很快就停止了,没有发生什么坠落虚空的事情。但坏消息是,他之所没有坠落,是因为他的下方也是水!
  几乎在瞬间,雷顿的四面八方就全部变成了水!
  而且这些水就是从四面八方同时汹涌而来的!而且涌来的暴烈程度有增无减!这会儿,别说他睁不开眼睛,就算是能睁开,他也不敢了。毕竟对于一个狐妖来说,身上最引以为傲的感官就是眼睛,他可不想有丝毫的意外!
  但雷顿其他的感官也是很敏锐的啊!所以他能充分感觉到,四周的水里有无数的乱流,这些乱流任意一个都具有翻江倒海的力量。而他就很不幸,也很幸运的刚好处在这些乱流的交汇点上,也是乱流中唯一一个稍微不那么致命的点上。
  为什么!
  雷顿是真的开始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几乎就在瞬间的时间里,他就从一个风和日丽的小院里,来到了一片波诡云谲的诡异的海洋中心。虽然他还闭着眼睛,但是能毫无阻碍的察觉,四周是一片的漆黑!完全不是小院里光线明媚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
  难道自己被这一口水给喷到了海底!
  算了,还是先确认一下自己的处境吧,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吧——雷顿再次试图睁开眼睛!
  但他的努力再次失败——四周的水流似乎能感应到雷顿的想法或他的动作,只要他一有睁开眼睛的冲动,水流就会疯癫起来。
  他瞬间就变成了正翻涌着滔天巨浪的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而且是一个已经被毫不留情卷入无尽深海里的扁舟!
  瞬间,雷顿的脑子里就涌上一副画面:无边无际的水和一只蚂蚁一样的自己!
  只凭借这幅画面,就能让雷顿体会什么叫濒死体验了!
  虽然明知以自己的修为,就算是真的坠入到此种境界,他也可以畅通无阻的呼吸。可是身为一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身为一个人,他面对此情此景,还是无法呼吸!这种身体上可以呼吸,但是思想上无法呼吸的巨大撕裂感,再加上还在不断变得更加暴烈的水流,一步步的把雷顿逼向崩溃的边缘!
  雷顿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更不想死在完全可以避免的临界点上!
  体内的修为在他的心境之下,被刺激到了极致,以从未有过的高速,疯一样的在雷顿的身体里流转——终于为他生生撑起了一点点空间!
  一个本来是救命的深呼吸——
  但真正的绝境却恰恰在他呼吸的瞬间发生!
  他的呼吸,似乎变成了所有的水流的向导!它们开始疯狂的顺着雷顿鼻腔,涌入到了他的身体里!
  设想过最坏的境况,可是没想到还能比最坏的更坏!
  而更可怕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第一股水流涌入他的身体中后,其余的水流终于找到了目标!
  瞬间,雷顿身体上所有的孔洞,都变成了水流涌入的渠道!而这种涌入越来越霸道,越来越不讲道理!
  到最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变成了水流涌入身体的通道!
  雷顿觉得自己被这些水流分割成了最细微的微尘!
  只剩下了一缕思维,证明他还活着!
  此时的雷顿,是极大的,也是极小的!
  大,可以充溢宇宙;小,则不如一枚奇点。
  雷顿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这不是破罐子破摔!不管换成谁,到了这个地步,也都会放弃抵抗的。
  渐渐地,一道如水一般,温柔的光明慢慢从雷顿的头顶亮了起来!
  自己是不是死了?因为听那些有过濒死体验的人说,死后的第一步,都是会看见一道安静祥和的光明的。
  出于向往光明的本能,雷顿的脸不受控制的转向光明的方向。
  渐渐地,光明越来越强,但却始终是温柔的!
  也就是在这温柔下,雷顿忘记了身体正在承受的酷刑!
  或者说,在这光明之下,任何的酷刑,都不足以称其为酷刑了。
  他心底翻涌上一股无可抗拒的渴望:他要睁开眼睛,他死也要看一眼这光明!
  这种渴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可抵挡!
  雷顿终于知道,当一个人的欲望强烈到极致的时候,会激发多么强悍的力量!
  “嚯!”
  雷顿甚至听见了自己眼睛睁开的声音。
  而在睁开的瞬间,雷顿终于看见了这道光明,但也就是这个瞬间,他陷入到了一种足以致命的迷茫当中!
  他相信,那一刻,如果外界没有任何干扰的话,他甚至可以立即涅槃!
  因为——
  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具体说,他刚才明明感觉到的那些疯狂的水流,就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所感受到的那种酷刑,也消失了!这本该是好事,可是雷顿没想到,结果,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酷刑消失的同时,他的身体似乎也消失了!
  雷顿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仿佛真的只剩下了一缕思维!
  就如同一个盲人,手扶在墙壁上。墙壁消失的时候,他的手似乎也消失了,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供他去感觉,从而判断自己的手还存在不存在!
  他的处境,就是这个感觉。
  死了吗——好像不是,如果死人还能问出自己存在与否这样的问题的话,那么看来死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
  第一个干扰出现了——心跳声!
  不疾不徐但却非常坚定的心跳声终于把雷顿从这个吊诡的处境里拉了出来!
  第二个干扰出现了——呼吸声!
  他终于可以畅快且没有思想压力的呼吸了!那种身体和思想上因为呼吸而产生的撕裂也彻底消失了!
  随后,身体所有的感觉汹涌而至!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重生!他甚至猜测,自己出生的时候,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只是因为婴儿没有记忆,所以无法直接感受这种感觉!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体会到这个感觉,这也算是活久见吧。
  而他也终于看清了头顶那道温柔如水的光芒是什么了——月光!
  一轮快要接近圆满的明月斜挂在自己的头顶。他的眼睛不偏不倚的对着它。
  明月!自己刚刚不还是身处海底吗!
  雷顿依依不舍的挪开视线,四处打量!
  那有什么海洋,那里是什么海底!他首先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居庸关!
  自己还在这里。那么刚才自己感受到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确定的是,自己从云台上一跃而起,抱着杀身成仁的觉悟,准备和聂公公最后的玉髓来个同归于尽。可是没想到那个玉髓根本就是徒有其表,只是聂公公的九窍汇聚之地罢了!
  然后他俩进行了一场很是海阔天空的对谈。最后就是被聂公公吐了一脸水,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了那个诡异的海底。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玉髓呢!雷顿看了看头顶和四周,明月下,空空如也!
  一股淡淡的失落袭上心头。
  又是一个空前绝后的人物走了,虽然走的足够惊涛骇浪。但是毕竟是走了。
  又是一个时代结束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和木姬完全不同的是,当时他的心中还有一股莫名的悲伤。可是此时,他只有一股非常淡漠的失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情绪了。
  难道是自己看透了——心中莫名惊动了一下,可千万别是看透了。因为那样就意味着自己要出家为僧了。自己可还没享受够这个花花世界呢!
  一定是因为他吐了一脸水!对一定是因为这个!雷顿心底恨恨的想。还因为他没给自己留点好东西,木姬怎么说还给了自己一点木灵真水呢……
  “嗤!”
  就在他自我安慰般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凄厉的声音在自己左侧不远处陡然响起!一惊之下,霍然回身,体内的修为应急而出,一道金色的屏障倏然出现。
  声音的来源雷顿在熟悉不过了——
  一道赤黑色,拇指粗细的黑色利箭笔直的从他的正下方激射而上!就在距离他不足三米的地方,以肉眼几乎不可察的速度飞上天空!
  当然了,这利箭不是真的利箭,而是一股黑色烟雾凝结而成的。
  叶青磷的看家本事。
  雷顿刚松了口气,有陡然倒吸一口冷气!
  能让叶青磷动用到如此地步修为的事情,在他的印象里,已经不多的了!
  雷顿这才想起来,他的下方可是云台。而且云台上还有一群已经和在玉山的生死较量下,基本没有还手之力的修行者!当然了杨林夕除外。
  至于那个云台,现在就是一张纸,哪怕一个普通人,也能凭借双手,一层一层的扒掉它!而云台之下,可就是那个随时蓄势待发的厥阴之地。
  虽然雷顿从未见过这玩意。但是只要想想云台下方那些如同冤魂般,不断向上翻涌,冲击云台的诡雾就可想而知了。
  聂公公已经死的连渣都不剩了!那么现在还有谁能够逼的云台上的叶青磷还要这么不要命的催动修为呢!
  在三玄归一阵法里的时候,他的出力不算最多那也一定是第二了!他就算是再强悍,也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了,如果没有什么最不可避免的威胁,以他的个性,才懒得出手呢!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几乎以最完美状态待命的杨林夕呢!难道这个威胁能够完全碾压杨林夕,从而逼的叶青磷不得不出手相助!
  杨林夕的真实能力到底如何,雷顿不得而知。一来两人是真的不熟。二来她为人低调,从不轻易展示自己的实力。但是能成为昆仑山的四大弟子之一,绝不是善茬。至少放眼天下,雷顿所知,还没人能真正对她实现绝对的碾压!
  雷顿的心马上就凉了:难道今天的事情棘手到这种程度了吗!就算是千辛万苦的打发走了聂公公,还是不得善了吗!
  雷顿实在佩服自己:电光火石之间,他就能想到这么多!
  可惜想了这么多,他才发现自己没有低下头去看下面发生了什么!
  不由得暴汗!等他做出反应,低头看向云台的时候,发现自己距离云台并不远,大概就是几十米的高度。而在这个距离上,更不可能出现什么海洋之类自己感觉到的东西了!
  那么自己那种被一口水喷到海底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见鬼了!
  但这个他已经没办法细想了!因为云台上正在发生的事情,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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