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幕后真相（一）

　　第二天清晨，老夫人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城去了。
　　一路上，大张旗鼓，正是人最多的时候进的城，老夫人的脸色隔了二里地都能看出不好来。
　　没受伤的众人都各自回去了，韩辰炫跟着韩起回了无涯馆。
　　窦源因为没地方去，就应了慕宁的邀暂时在定国公府落脚。
　　郭霖回无涯馆养伤去了，杭俊也被抬回了家中。
　　叶瑾渊身体状况实在是差，加上家道早已中落，回去了养伤的条件也不好，也让慕宁留在了定国公府修养。
　　等到众人全部离去，禁卫军也回去复命，慕宁才能跟老夫人好好说说话。
　　老夫人把慕宁带进了里间，遣退了左右，也不知老夫人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里间的墙壁上开了一个暗门，慕宁跟随老夫人一起进去了。
　　等暗门彻底关严了老夫人才开口。
　　“宁儿，可还疑惑祖母昨晚的做法？”
　　老夫人此时卸下了防备，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到底是年纪大了，一夜未得好眠身体就有些扛不住了。
　　从祖母打开暗门之时，慕宁就有预感，他今天好像要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恩，确实，孙儿心中有诸多不解，还请祖母赐教。”
　　老夫人其实对慕宁挺满意的，这个孙儿虽然不了解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可行事还算稳妥。
　　即使昨日受了那般的惊吓，昨晚见自己形状有异，也没在外说任何不该说的，鸿沂先生这三年教的不错。
　　可也仅仅只是这样了，不能料敌于先，不能反客为主，不能逃脱别人的算计。
　　“你将昨日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我听听。”
　　慕宁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照实全说了，也将自己对老夫人的不解之处一一说明。
　　老夫人并未接着慕宁的疑惑说下去。
　　“孙儿，你认为我定国公府如何？”
　　“我定国公府统领八十万大军，世代镇守燕北，在朝廷是勋贵重臣，在民间是护国英雄。钟鸣鼎食之家，自是烈火烹油之势。”慕宁说的尤其自豪，他确实有自豪的资本。
　　“嗯，不错。”老夫人沉吟了片刻，“确实如你所言，那你可曾看到这般鼎盛下的步步杀机啊。”
　　烈火烹油确是鼎盛之相，可若稍有不慎，那就是纵火焚身了。
　　慕宁以前在家人的重重保护下，确实没感受到什么杀机，可昨日一事，人家等于是把屠刀递到慕宁眼前晃了晃，给他展示了一番。
　　“以前不曾，可昨日之事，孙儿历历在目。”
　　“哎！”老夫人一声长叹，伸手摸了摸慕宁的头，眼中的怜爱都快溢出来了。
　　正是因为昨日之事啊，这孩子命苦，六岁双亲就都去了，本想尽力让他多过几年太平日子，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你可曾怨过你父母把你当男孩养大？让你小小年纪就得面对，女孩不必面对的一切。若你想做回女儿身，祖母定会成全你的。”
　　定国公府的女孩，虽然生下来基本都是皇家拿来联姻的工具，不得自由之身，但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却是稳稳在手的。
　　只要定国公府不倒，就是嫁入帝王家，也没人敢慢待。
　　而男孩呢，虽然不必联姻，有自由之身，当然帝王也不允许，慕家男儿娶身份尊贵的女子为妻的，可就是这么一点自由，却是要拿命去换的。
　　这两者间，孰轻孰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可慕宁没有那个机会选择，他一生下来父母就替他选了，才使得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如今居然要面对杀手。
　　老夫人如今就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己选，若慕宁真想做回女儿身，老夫人拼了死也会成全的。
　　“孙儿即使战死沙场，也不愿做那笼中的鸟儿。”
　　慕宁说的极其坚决。
　　老夫人听了这话是喜忧参半啊，喜的是慕宁的父母算是读对了慕宁的心思，可忧的是这般刚烈的性子，宁折不弯，又偏偏是个假男儿，这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孙儿，你记住了。你既然选了，此事祖母终生不会再提。”
　　老夫人一顿，“也是时候让你知道我慕家的境况了。”
　　“在外人看来，慕家确实跟你说的一样，高官厚爵，荣华富贵。可内里呢，你祖父已经花甲之年，在军中又能撑几年呢。你大伯父资质平庸，抗不起定国公府的。”
　　慕宁倒是第一次知道，祖母对大伯父的评价居然是平庸，以前一直以为大伯父很厉害来着。
　　“你大哥是不错，可也走了，你三哥跟你父亲一样，天纵之才，可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等过几年，你祖父撑不住了，偌大的一个定国公府又要谁来抗呢？”
　　祖父只得了三个儿子，偏偏两个已经没了，自己这一辈的，都还小，大哥也走了，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这些还不算，若是定国公府的当家人厉害，撑的起门楣，自然无内忧来犯，若撑不起，任何一位皇帝，都想把燕北的八十万兵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若失了兵权，慕家上下不会有一丝活路的。”
　　慕宁以前虽然没有天真到认为，当今帝王是因为信任定国公府，才把八十万兵权交给定国公府，但也不知道双方已是水火之相了。
　　“安南侯府与我定国公府历来不合，手上也有二十万军权，圣上却封了安南侯的妹妹为妃，还生下了十二皇子。这意味着他早就对我定国公府存了心思了，你可知十二皇子拜入公羊鸿渐门下为的什么？”
　　鸿渐先生收徒的时候就说了是收一个衣钵传人，为了还能是什么？这事谁都知道啊，祖母既然特意问了，答案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也就老老实实的回了不知道。
　　“皇帝要十二皇子收天下士子之心，若他真能成鸿渐先生的衣钵传人，也就收了那天下士子之心，皇帝未必不能改立太子，此事兹事体大，你不要瞎掺和，你只记住了，不要去争那传人之位，也不要跟十二皇子走的太近了。”
　　慕宁很痛快的就应了，他本来也没打算跟十二皇子亲近，祖母开口正合了自己的心意。
　　“好了。再来说说昨日之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日的杀手就是当今皇帝派过去的，真正要杀的人也不是你，你只是拿来试探我定国公府的，杀手只会伤你不会杀你的。”
　　慕宁这次彻底震惊了，既然昨日郭霖说了那样的话，他最心底还是确信杀手是冲自己来的，杀手居然是当今圣上派来的，还不是冲自己来的。
　　老夫人也没等慕宁说话：“他真正要杀的人，是那两个自小跟在公羊鸿渐身边的人。他要保十二皇子最后成为那个什么狗屁衣钵传人。”
　　慕宁忍不住了。
　　“若要保十二皇子做鸿渐先生的衣钵传人，那除了孟琛，剩下的九个人都得杀啊。”
　　老夫人看着慕宁，有些打趣神色露出来。
　　“公羊鸿渐教的是经史子集，治国之道，你们四个什么水平你自己不知道啊，今日新入门的，一个坐轮椅的废人，一个小毛贼，还有一个武夫，十二皇子真正的对手只有那两个人。”
　　慕宁心中不服。
　　“那昨日的杀手可是一个都没得手，还是皇帝的人呢，也不怎么样嘛。”
　　慕宁倒没好奇，祖母为何对今日拜师之人的身份那般清楚。这样大的事，当时无涯馆内外还不知道潜伏着多少探子呢。
　　顺便还为窦源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当时叶瑾渊喊破了他这房梁上，他不会下来拜师的，现在也不知道，让哪家的探子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