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调查

　　马匹在古代的地位是何其重，朝代更替的过程当中，总是避免不了战争，而有战争之处，必会有马匹的身影。可以说马匹在古代是最为先进的机动力量，忽必烈的蒙古骑兵之所以举世闻名，主要就是马匹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如果秦天没有记错的话，这大明王朝后来之所以灭亡，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战场上无法对满清的骑兵造成有效的伤害，只能依靠高大的城墙进行被动的防守，由此可以看出马匹的重要性，而马贩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特别是一些有背景的大马贩，那都可是些手眼通天的狠角色。
　　对于这样的狠角色，秦天自然也不敢大意。在这个时代，马贩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军火商人，为了钱，这群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自然要多做些准备。
　　朱由检见秦天终于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心中总算安稳了一些，“京城达官贵人众多，对马匹的需求量也是很多，特别是一些上等的马匹更是供不应求，所以这里的马市也是非常的繁荣，但是又与边疆的代官养马制度不同，这里的马市更多的是满足达官贵人炫耀的目的，并不是养了马，然后上交朝廷，换取朝贡。”朱由检似乎对这马市十分了解，接着说道：“这里名号最响的马贩就是集市的王二彪，听说此人有一半的突厥血统，重义气，性格彪悍，手下养着一帮打手和闲汗，据传闻还和宫内的某位总管太监有些关系，就算这县令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我估摸着这一次小王爷的马就是让他给骗去的，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若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可千万不要擅自动手，否则你自求多福吧！”朱由检这种话说得十分严肃，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群人连藩王的马都敢骗，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哎，你看前面那么多人，是不是马市了？不远处，一排破败的瓦房，屋顶的瓦片早已破碎不全，在阳光下勉强地闪烁，就像只有一只眼的人那样无精打采。瓦房前人来人往，到处都充斥着马匹的嘶鸣声和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脚下的路面用上好的青石铺成，巨大而光滑，大概是马匹和人走得多了的缘故，石面上有不少坑洼，一旁的一间铁匠铺内，两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在奋力地捶打着一块铁块，发出叮叮当当的巨响。
　　“没错，这里就是马市，你待会说话注意点！”朱由检面色一紧，小声的交代了一句，然后领着秦天就往前面走。秦天倒是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如此淳朴的马市，东看看西看，显得十分感兴趣。
　　“这里只是外围，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拉车马，真正的好东西还在里面呢。”朱由检用手指了指里面，示意秦天跟上自己。秦天定眼一看，原来这里面另有乾坤，一道不算太高的木栅栏将这里一分为二，在外面只能听见里面马匹的嘶鸣声，但却什么都看不见。
　　“嘿嘿，有点意思，这还有vip场呢！”秦天一看就来了精神，不由得赞叹这里的老板会做生意，还懂得满足不同层次顾客的需求，有前途，有前途！
　　秦天跟着朱由检正要往里面走，一个满面胡须，黑衣黑帽的壮汉却是突然拦在了两rénmiàn前，一口难听的陕北话：“两个伢儿，眼生得很，不知道是哪个并肩子介绍来的？”
　　朱由检面色一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天却是神色自如地上前一步说道：“客从天上来，灶火可旺？”
　　听了秦天的回答，那壮汉脸色却是一惊，连忙说道：“里面奉茶！”说完转过身，让出了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朱由检波澜不惊，好像对秦天能答上这些话一点都不惊讶，任然是一副世家公子哥的模样走在前面，秦天，理所当然地跟在后面。
　　刚才秦天和这壮汉的一问一答在江湖上叫做春典，也叫切口，就是江湖行话的统称。最早的江湖行话分南北两派，南春和北典各不相同，南北两派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沟通，后来经过融合，将南春和北典统称为春典。有句老话叫做能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另给一锭金，不给一句春。这两句话说明混江湖的人们把各行的生意看得比泰山还重，轻易不会外传，而秦天之所以会这些，也是因为他出生在药王谷，有着数千年的文化传承，才能掌握这些都已经快失传的江湖切口。而刚才秦天和那黑衣壮汉的一问一答，也十分简单，翻译过来就是两位公子没有见过面，不知道是哪位朋友介绍过来的？我们是从北京来的，里面有没有好东西，要是没有好东西我们就走了！来了贵客，好好招待！
　　“后面怎么办？”朱由检趁机小声问道，虽然知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内场，可是也从来都没有来过，rénmiàn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有些恐惧。
　　“没事，你等会什么话都不要说，一切看我眼色行事！”秦天给朱由检吃了一颗定心丸，示意不要紧张，免得露出了破绽。
　　仍然是一个黑衣黑帽的壮汉在里面，也不说话，领着两个人就往里面走，里面的地方倒是宽敞，地面异常的平整，穿过一条长廊，长廊的两边对称排列着五间马房，用木头栅栏围住，每间房内都有一匹骏马。这房内的骏马明显要比外面的高上好几个档次，一望便知道价值不菲。
　　“有些门道！”秦天感慨了一声。
　　“那边！”朱由检嘀咕了一声，秦天顺着朱由检眼神的方向望去，在左手边中间的马房里，卧着一匹浑身火红的骏马，浑身上下没有半根杂毛，雍容华贵的样子，一看便知来历不凡。
　　朱由检对秦天点点头，意思非常明显，那匹红色的骏马就是小王爷被人骗走的那一匹。
　　秦天不在言语，既然已经找到了这匹马，那么自己这一次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马匹在这，一时半回估计也不会运走，剩下来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要怎么样把那些内贼抓出来，要不然今天只是马匹被骗走，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再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些内贼不除，真是寝食难安呀！
　　穿过长廊，登上台阶，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雕花大门，大厅的中间是一张香案，香案上摆放着各式香炉，在香炉的上方，大厅的正中间挂着三幅字画，当中的红底黑字写的是天地君亲师，而在牌子的左边挂着的是正大光明，牌子的右边挂着的是义气千秋。大厅的周围是一圈走廊，此刻正围着十来个闲汉，目光不善的打量着朱由检和秦天二人。
　　一个青衣打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天和朱由检，然后开口问道：“老大尊姓，家住何方？”
　　“在下姓秦，出门姓潘！家住天津！”
　　秦天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好，再问老大是否有门坎？”
　　“哦，不敢沾祖师爷的光！”
　　“再问帮头上下！”
　　“在家自不敢言父，出门涂不敢言师！”秦天对这个青衣中年人的提问对答如流。
　　“好！来人呀，上茶看座！”青衣中年rénmiàn色一松，底气十足的说道：“两位兄弟若是不介意，我们以酒代茶好好聊个痛快！”
　　“慢！”秦天从一只袖子里取出一块白色的方巾，又塞到了另外一只袖子里。青衣中年人看到后，面色却是不悦的问道：“急着要走？忙什么？”
　　“不是兄弟我不给大哥面子，只是这家中有事，心里着急的很，今日来只是拜个路子，只求后会有期！”说完这句话，秦天连忙从袖子当中拿出一锭拳头大小的黄金递了过去，青衣中年人哈哈一笑接过黄金，看了一眼底印，面色一变说道：“官银？”
　　“所求自然是官家之事！”
　　“官家之事？不知道两位奉的是哪位瓢把子，亮个相吧！”青衣男子有些摸不准两人的来历，他自问在这京城也算是混得不错，从三教九流到一些达官贵人都有些联系，眼前这二人能拿出官银，又是如此的眼生，自古言民不与官斗，还是小心点问清楚的好。
　　“老大看看这个！”朱由检从左手的大拇指上摘下来一个玉扳指，递了过去。“老大走南闯北，必定认识这个吧？”
　　通体白色的扳指，玉色圆润，隐晦无光，一上手，青衣男子便知不是凡物，这扳指怕是已达到神物自晦的境界，如此珍品，若不是顾及对方拿出的官银，青衣男子动手抢劫的心思都有了。
　　“老大看看扳指里面！”朱由检出言提醒道。“哦，我来看一看？”青衣男子连忙将扳指转了过来，里面果然有一行小字，只是这字实在太小了看不清楚，青衣男子将扳指举高，借着太阳光去看那扳指里面的一行小字，却是一阵凉意袭上了心头。
　　“怎么样老大，知道我们是为谁办差的吗！”朱由检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敢不敢！”青衣男子连忙毕恭毕敬的用双手将扳指递了回去。“在下王二彪，有失远迎，还请二位不要怪罪！”青衣男子的态度顿时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简直就像孙子对爷爷一样。
　　“你就是王二彪？”朱由检有些诧异。“不是说你有一半突厥血统吗？怎么我看不出来呢！”
　　“我这只是为了隐藏身份，江湖的小伎俩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王二彪的态度非常虔诚。“二位请坐，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
　　“好！”自从拿出了扳指，显露出身份之后，朱由检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自信，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之上，显得极其的自然，一旁的王二彪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毕恭毕敬的站在旁边，一副随时听吩咐的样子。
　　“王二彪，听说你在马市弄的不错呀！银子没有少赚吧！”朱由检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都是些小本买卖，勉强糊口罢了！”王二彪的表情有些紧张，秦天看的仔细，这王二标的额头上竟然还留下了一些汗珠，显然内心是极其紧张的。
　　“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吗？”朱由检问道。
　　“回大人的话，莫非大人想要买马？那大人真是来的巧了，我这里刚好有骏马几匹，都是上等货，大人要是不介意的话，付点草料钱也就行了！”王二彪的潜台词很明显，这些骏马你看上哪个匹付点草料钱直接拿走就行了，草料能值多少钱，简直就等于是白送。
　　“哼，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强买强卖？”朱由检一听王二彪的这句话，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厉声问道。“我要是这么做了，你莫非还想出去败坏我们名声不成？”
　　“草民绝无此意！”王二彪给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大人，此来究竟所为何事还请指教，只要是草民力所能及的，一定让大人满意！”
　　“好，你如此识相，我倒是满意！说实话，我今rìběn不想来，但都是朋友也抹不开这个面子，也只好来这里一趟了！但是你放心，在这件事上，我绝对不会仗势欺人，有什么事？就让这位秦先生和你谈吧！”朱由检用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秦天，和颜悦色的说道。
　　“哦，原来是秦先生！王二彪这里有礼了！”王二彪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叫朱由检的来头实在太恐怖了，自己虽然有些背景和后台，但是也不好随意去招惹，不过看这个朱由检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似乎只是来牵线搭桥的，并不想插手管此事，关键做决定的好像还是这个秦公子，不过能和这个朱由检兄道弟，怕是来头也不会小吧，自己还是问清楚问明白的比较好，免得到后来砸了自己的招牌。
　　一般来说，普通人若是心里有鬼的话，也就那么一件事情。做了坏事，又有人shàngmén来找茬，那么两个人说的肯定就是一件事，但是王二标不同，他可是坏人中的坏人，人渣中的人渣，做过的坏事可能要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现在猛地有人shàngmén来找自己，又不说是什么事，可能说了是什么事他王二彪都不一定能记得，这可就要了命了，若是一般人来找茬也就算了，花点钱吓唬吓唬这件事也就是结束，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个朱由检的来头太大，自己就算有能力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那样对自己也是划不来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惦记着自己的这份家业呢，不能在这种小地方阴沟里翻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