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无法满足

　　“嗯，开建了，那边我也是好多天没过去，情况不知道啊！”
　　“哪天我做东，你帮我邀请石总吃饭，问问他那边资金状况怎么样？”老谢说。
　　“怎么，你有闲钱要借给他呀？”
　　“闲钱是有点，不是借，我想参点股。”
　　其实，在齐明远刚提起休闲旅游项目的时候，谢云祥就表达过类似意思，当时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拿这事儿很当真，一直惦记着。
　　“参股呀？你想出多少钱？”
　　“不多，五千万，我占个小股就行。”
　　“嗯，你得跟石总商量，谁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放心吧，我就占个小股，做点长线投资，不参与管理和决策。”老谢这话谁知道是让齐明远捎给石大清，还是本来就想说给齐明远听。
　　老谢说的是实话，他只有一个孩子，闺女医学院毕业后留在省城的一家医院，女儿女婿都是医生，对经营管理或接老谢的班根本不感兴趣。现在的迎春集团公司，如果有人接盘，老谢甚至愿意低价转让。
　　搞企业这些年，他手里有一些钱，除了在东兴农商银行的五千万元原始股，现时还有一些余钱，他想把这些钱放在一个有前途风险小的企业，获得的收益足够自己和老伴养老就行。
　　另外，老谢二十多岁开始做企业，从七十年代末至今的四十来年，各个时段和经济政策的大事件他都经历和见证过，现在年纪大了，他对经营管理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不愿意再操那份心了。
　　说实话，连同手里现有的和将来转让公司的变现，在正常情况下，老谢的钱到他外孙子外孙女那一辈也花不完。所以，如今的老谢，对金钱和权力都不会很在意了。
　　这次投资休闲旅游项目，齐明远当然不差五千万，但有了三源矿业公司的前车之鉴，从内心讲，他不愿再和别人合伙做事，不过老谢从头至今一直嚷嚷着参股，与自己这么好的关系，齐明远实在不好拒绝。
　　让老谢和石大清商量，纯粹是为了掩饰，他心知肚明，只要自己同意了，石大清那里不会有任何问题。
　　十一月底的一天，程市长因事路过大清集团的休闲旅游项目工地，因为他一直关心这个项目，坐在车里，他给石大清打电话询问项目进展，通话结束前，他问石大清是否申报了项目扶持申请。
　　即使这样的小事，石大清也忘不了向齐明远汇报。说起项目扶持申请，突然提醒了齐明远----这可是一件大事！马上就到年底了，如果企业自己不申报，可别怪政府不扶持。
　　齐明远吩咐石大清安排人手，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编写申请报告，在十二月中旬以前上报到东兴市发改局。
　　程市长说过，休闲旅游项目虽然与“科技进步”或“技术改造”挨不上边，但以“去产能、调结构”的名义争取政府扶持是没有问题的，东兴市这个重工业城市，以前缺少的正是这样的企业和项目。
　　元旦前夕，石大清照例走访与企业有关的政府部门（表面上这样的走访是被禁止的，实际上这些动作必不可少，如果哪家企业胆敢癫憨装傻，无动于衷，来年的脸色，你就看吧），到了发改局，放下一堆地方土特产和高档茶叶后，石大清敲开了一把手王局长的办公室。
　　打过几次交道了，而且王局长介绍的园林施工队正在大清公司的工地干活，所以王局长对石大清已经比较熟悉。相互寒暄过后，王局长说：“现在不允许政府机关和企业有利益来往，还让你们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这根本谈不上利益二字，就是一点土特产，值不了几个钱，贵局一共才几十个人，哪来的破费呀！”
　　“项目进展怎么样？”
　　“很顺利。现在进入严冬了，天气寒冷，一二月份没法施工，准备让施工企业停工两个月，明年三月份再开工。”
　　“估计明年能不能完工？”
　　“明年八月底完工，咱们这里，九、十、十一月份是黄金旅游季，在这之前项目必须建成。”
　　“那就好，市里很重视这个项目，程市长在多个场合都提到过。”王局长说。
　　“呃，王局长，我想打听一下，请问我们企业那个项目扶持申请报告你看到没有？你觉得项目能得到多大程度的扶持？”这是石大清来此的主要目的，真要为了给发改局送点土特产，跟着司机来个办事员就可以了。
　　“申请材料我看了，前天报到我这里的。你要问项目最终获得多大程度的支持，这个不好说，因为提出申请和需要扶持的企业很多，不过你们提出的两千万扶持资金和一亿元低息或无息贷款，我觉得无法满足。”
　　“这可是典型的‘调结构’项目啊，完全符合国家和各级地方政府的产业政策，而且项目总投资有五六个亿，按说我们提出的要求不高啊！”
　　“我不是说了嘛，需要扶持的企业不止你们一家，政府的财力有限，要不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把别人都去掉，单扶持你们一家吧？”老王这话有点失礼，不要说石大清名义上还是那么大一家企业的老总，而且今天是来给发改局送礼拜新年的，就算只看他七十好几的年龄，以王局长受过的教育，也不该用这样的话对待一位老人。
　　“那是那是，我们算什么呀。”石大清对老王刚才的话也有点难以接受。
　　二人陷入短暂的尴尬，见没法再往下谈，过了两三分钟，石大清说：“那就这样吧，王局长，不打扰你了。”
　　老王可能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礼，愣在那里没有反应，石大清说完就往外走，都到了办公室门口，他才往前走了两步，“你----，你不再待一会儿？”
　　不知道石大清是根本就没有听见，还是装着没有听见，反正老王说话时，他头也没有回，出门后径直下楼去了。
　　石大清是个有涵养的人，他给齐明远汇报时，不会把王局长最后那些话说出来，留在肚里自己消化就得了。
　　但仅仅因为“满足不了”申请报告提出的要求，也让齐明远难以接受，他认为，项目符合各级政府的产业政策，在市政府的“两会”报告中都被提到，投资五六个亿，申请两千万扶持资金和一亿元低息贷款，一点也不过分。
　　“话说回来，发改局这个老王，咱们和他不仅没有什么深交，而且在确定园林施工企业时，还让他介绍那家施工单位承建项目的次要部分，他可能对此也有不满。”齐明远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对石大清说。
　　“不行的话，咱们找程市长，请他出面跟老王说说？”石大清建议道。
　　“不能啥事儿都找程市长，尤其这件事，咱们手握尚方宝剑，用不着程市长出面，我就不信拿不下他老王！”
　　政府部门的各项工作计划，一般在新一年的第一季度末都将得到落实，留给大清集团运作的时间只有一个来月。
　　齐明远打算会一会这位王局长，当然，得以石大清的名义。
　　春节前，企业领导和政府官员都很忙，齐明远让石大清约请王局长，把时间安排在正月初八至正月十五之间。
　　毕竟自己介绍的施工队承揽了大清集团的项目工程，而且上次在办公室闹出的尴尬源于自己的失礼，尽管不是很情愿，但在石大清电话约请的第三次，王局长终于答应了正月十二晚上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