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高抬贵手

　　“社会股是通过动员才加入的，股金都交上来了，我不能给人家退回去呀？咱们做的是银行业，诚信最重要，如果把已经交上来的股金再退回去，岂不失信于人？新成立的合作银行将来怎么在社会上立足？”齐明远一脸委屈地看着黄局长，老黄点头表示理解。
　　菜上齐了，齐明远自己带了两瓶飞天茅台，他打开一瓶，先给黄局长倒满。
　　“咱俩还喝这么好的酒呀？”黄局长一脸的微笑。
　　“好不容易请领导吃顿饭，偶尔喝点好酒不算犯忌吧？”
　　“这酒不错，但喝多了也照样醉人啊。”
　　“那倒是，咱们慢慢喝，两瓶酒，早晚把它喝下去，反正明天你休息。”
　　“这是高度酒，我看够呛，喝多少算多少吧。”
　　“好，黄局长，谢谢你长期以来对东升联社的关照，对明远个人的关怀！我敬你。”齐明远主动举杯。
　　“这都是我该做的，你们东升联社这几年做的那么好，不止我关注，局里的其他领导也很关注。”
　　“但我们感受到你的温暖最多。”
　　“你可别这么说，要说感谢，我还得谢谢你呢。我那小舅子在你手下当差，给你增加了不少麻烦。”
　　“哪里，小马在我们城区办事处干得很好，他很懂事，又低调，从不惹事，同事们也很喜欢他。”
　　“那就好，我还怕这小子在你那儿给我惹事，又怕你不好意思管他。我也是没办法，要不是他姐整天缠着，我才懒得管他。还好，没给我捅娄子。好了，咱们喝酒，再继续说你们改制的事。”
　　“刚才说到社会资本占比偏高，又不能退回去，我想了一个办法，……”
　　“于是，你就故意往联社资产里注水？”
　　齐明远点头默认，“我知道这样做不厚道，对参股人不公平，也不符合公司章程，但这个做法不仅没有让国家利益受到损害，还使国有资产的价值得到提升，只不过是以损害社会资本为前提，这一点让我很内疚，将来我会想办法给他们补偿。”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参股人知道，你的员工也不能知道，一旦传出去，不仅影响你们的信誉，股东们还可以将你告上法庭。”
　　“除了我，只有公司的财务总监知道这件事。这个人的人品很好，嘴也紧，我已经暗示她不往外说，她应该知道事情的厉害关系。黄局长，你们监管三科已经看出了破绽，你说我是修改数据，还是原样照旧？”
　　“修改数据不是把你的造假事实公之于众了吗？即使只有监管三科的人知道，将来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把这个事捅出去，到时候你花多少钱都收不回来。”
　　“你说我应该硬着头皮原样照旧？”
　　黄局长笑而不语。
　　“在你那儿能过关吗？”
　　“主意是我出的，我还能说啥？”
　　“那我谢谢黄局长高抬贵手了。”
　　这顿饭他们吃了三个来小时，到最后真把两瓶茅台喝下去了，因为喝得很慢，直到饭局结束两人都还清醒。饭后，黄局长说第二天休息，不想着急回家，想找个地方醒醒酒，齐明远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们直奔东兴市赫赫有名的“爱琴海洗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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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待审批的这几天，齐明远开始考虑未来的东升农村合作银行的组织构架。
　　遵照银监会的指示精神，按公司章程，未来的合作银行领导机构，将由董事会和监事会组成，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行长负责制。
　　经过慎重考虑，齐明远草拟了一份名单，董事会由齐明远、方子凯、何莹丽、袁勇，外加三名参股企业代表和两名银行职工代表等九人组成，监事会由孙学峰和两名本单位参股员工，外加两名参股企业代表等五人构成。
　　显而易见，齐明远将出任董事长，孙学峰就是未来的监事长，行长和董事会秘书待定。
　　齐明远将这份名单交给何莹丽，想征求她的看法，实际上他更想听听何克明的意见，他知道何莹丽肯定会和她父亲谈起这些事。恰巧老孙和方子凯都是农行过来的人，他们在农行时也在机关任职，何克明对他们有所了解。
　　“老孙业务能力一般，但为人正直，品质不错，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不怕得罪人，还真适合做监事长。”何克明看了女儿递过来的名单，很认真地说。
　　“现在还没有行长人选。”
　　“在现有人员中，除了齐明远，方子凯我比较熟悉，这个袁勇我不了解。”
　　“我们都看得出来，老方倒是很愿意当行长，袁勇不行，他是后来从别的行业调进来的，对金融业务不能说一窍不通，但也仅有一知半解。”
　　“这个方子凯我得管他叫小方，当年在农行他是个信贷员，做具体业务还可以，要干总经理（行长），我觉得他不具备这个能力。”
　　“没有合适人选，那你认为该怎么办？现招聘又来不及。”
　　“长远考虑，你们还得立足对外招聘，吸收新鲜血液，既有利于改善管理机构的生态，对今后发展大有好处，又能提升管理层的素质，一举两得。”
　　“这没问题，关键是现在怎么办？元旦前这一切都得准备就绪。”
　　“暂由齐明远兼任行长。别说来不及招聘，就是马上能招到合适的人，也得由齐明远暂时兼任一段时间。”
　　“那是为啥？”
　　“新来的行长对情况本来就不熟悉，你们又是改制后的初步运转，就是你们自己的原班人马，也会多少有些不适应，何况人家一个外人，管理起来一开始肯定不会那么顺畅，让齐明远带一段时间，给新来的行长一个熟悉环境的过程。”
　　“嗯，这个主意好，董事长行长一人兼任的也不少见。”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长远看还是要对外招聘，长时间一人兼两职，对个人对单位都不是好事。”
　　“那倒是，不过要是我们这位董事长干上瘾了，只怕到时候还不愿意交权呢。还有董秘也没有人选。”
　　“那倒不必过分担心，金融单位长期一身兼二职的情况很少，特别是董事长行长这样的关键位置，非常罕见，时间长了监管机构也不允许。至于董秘一职，环顾你的周围，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吗？”
　　“你是说让我做董秘？我才不干呢。”
　　“当然不是让你做专职董秘，我是说兼职。如果你做专职董秘，一来大材小用，二来财务主管的人选更不好物色，先兼职一段时间，最终还得招聘。”
　　“那还差不多。”
　　“齐明远应该明白这样一个事实：你们马上就要成为类似于股份制的商业银行了，你们的原班人马无论数量和素质都有不足，根本满足不了股份制商业银行的管理需要，该引进的人才得引进，该招聘的人员要招聘，否则将来维持正常运转都困难。”
　　“我可不能自告奋勇兼任董秘，费力不讨好不说，也许还有人在背后说我有什么企图。”
　　“当然不能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但齐明远是个明白人，他对班子现有人员的素质了如指掌，除了你，他不会想到别人。呃，他草拟的这份名单给班子的其他成员看了吗？”
　　“应该没有，他给我名单时特意告诉我，名单是他刚拟就的。”
　　第二天上班后，何莹丽把名单送回齐明远那里，简单谈了对这份名单的看法，并建议齐明远暂时兼任合作银行行长。
　　齐明远心里非常清楚，这个行长只能由他自己兼任，其他人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资历，但这件事不能由他自己提出来。
　　其实，在行长人选上，有人漠不关心，有人却很在意，现有班子成员对待这件事，可以说是各怀心思。
　　齐明远就机构组成人员名单征求何莹丽的意见，主要目的也是想借何莹丽之口，提出由他兼任行长的建议，这一点，老何父女二人还真的未必能想到。
　　尽管何克明父女如齐明远预期的那般提出了这个建议，但那完全是基于对现实情况的考虑，丝毫没有故意迎合齐明远的意思，老何一再强调只是暂时兼任。
　　十一月底，市银监局通知齐明远，让他在广泛征求意见后，在原东升信用联社领导班子的基础上，尽快提出新组建的东升农村合作银行领导班子的成员名单。
　　接到通知的第二天，齐明远召集了一次班子成员会议，主要议题便是征求大家对他拟定的董事会和监事会成员名单的意见，并提出行长和董事会秘书人选。
　　拟就的两个机构人员名单，分别打印在两张4A纸上，分发到每位与会者手中。名单上除了董事会和监事会成员，还特别注明：行长，待定；董事会秘书：待定。
　　齐明远主持会议，他让大家看完名单后，积极发表对这两份名单的意见。他讲完话，会场陷入沉默，十多分钟都没有人主动发言。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还是没人发言。
　　“既然大家不主动发表意见，那咱们就按顺序来。学峰，你先说。”齐明远看着他旁边的孙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