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石头凳子

　　江南市也算是一个旅游胜地，周遭多有水乡古镇，往往过路的游客都会在江南市略作停留。
　　而古玩街和小吃街并列紧靠，自然成了外地游人的聚集点。
　　陆凡从赵家店铺出来时，已然九点有余，可整条古玩街依然是人山人海的一幅景象，热气蒸腾。
　　摊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地摊多为假货，也打算图个开心，买一个留做纪念。
　　也有身着不俗的富裕人家，乐意走进两边的店铺，寻觅一番‘真品’，当然……
　　这东西考的还是眼里，就算拿到了真品，价格方面也可能被人痛宰一刀。
　　方才赵平不就说过了吗？
　　店内的摆卖价可以到三十万的东西，行内人能砍掉整整六万还不一定会买，二十四万是基础价格，波动幅度不会再大，除非遇上真喜欢的买家才会出手。
　　正因此，古玩行业里总说——
　　三年一开张，开张吃三年。
　　随着人流前行，大多数工艺品摊位陆凡都没有停留，只有到了作古的摊位面前，才会蹲下来，摩挲感受一番。
　　来来回回花了半个小时，陆凡从街中段走到了街尾，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有价值的东西。
　　全数都是假货啊，让人对这古董行业情况，有些不寒而栗啊。
　　古玩街的外面就是江南市穿成而过的一条长河，陆凡放眼望去，竟然发现河岸边的树下竟然也有一长串的摊位。
　　只不过在那停留的人很少，行至古玩街街口的游人们，大都直接乘车离开。少有人再去河岸边的阴暗树下徘徊。
　　单看穿着打扮，陆凡就知道，在摊位前停留的大都是本地人，穿着都很随意，也没有游人行色间的匆忙。
　　带着些许好奇过了马路，陆凡就蹲在一个摊位前观察摩挲起来。
　　摊位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瘦弱男人，嘴上还叼着根劣质香烟，一见陆凡蹲了下来，就立即贼眼大亮，带着些本地口音，笑眯眯的说道：“小哥儿，看你从古玩街那边过来的，怕是个行家吧？呵，那地方卖的都是工艺品，真正的行家进都懒的进去，想淘换好东西，还得来老市知道不？”
　　“老市？”
　　“对，原来古玩街哪有那么多店面，后来扩建之后，曾经的老摊子才进了门脸里头。”
　　“不过也有像我这样没资本的，就只能将摊子转移到这边来了。”
　　“咱江南市好古玩这一口，都知道老市。”
　　听这人这么一说，陆凡眼前一亮，就仔细在他摊位上的物件中挑选起来。
　　可等他扫完了全部‘古玩’，也没找到半点有价值的东西，除了一块做旧的破玉佩还有点灵气以外，其余的放在陆凡眼里，都是辣鸡。
　　“呵呵，没什么看上的，走了啊。”陆凡站了起来，也不点破。
　　继续往下一个摊位走去。
　　不过还不等陆凡站定，不远处的人群聚集，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别的摊位都是三两人的规模，那边竟然有十几人聚集，渐渐走了过去，陆凡才发现摊位上放得竟然全是成块成块的石头。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看起来还没有陆凡年纪大，却完全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对摊位前的一个女人说道：“唐姐，你都是老客户了，咋还能不相信我？都跟你说了，这是前天才从缅甸到得货，我还能骗你不成。”
　　女人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美妇，头上盘着发髻，俨然是结了婚的模样。
　　“你不会骗我？得了吧小三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当初在古玩街里怎么被人砸了摊子赶出来的，我能不知道？”
　　“别给我在这儿闹马虎眼，我随便挑一个解开，你给我看看样子才行。”
　　这一番话，弄得陆凡一阵摸不着头脑。
　　既然这美妇都知道摊主是骗子，怎么还跟他纠缠？
　　解开？把石头解开还能变出金子来不成？
　　一旁，有凑热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也就咱唐姐有本事指挥小三了，解开吧，看看样子我们才能出手不是？”
　　“万一出了水儿，你小子也能提价嘛！”
　　被叫做小三儿的人一阵无语：“唐姐，您那么大的家业，还在乎我这点儿钱？行，你挑，但是我先说明了啊……解石不出绿很正常，要是第一个没东西，也不能怪我！”
　　“嘿！”唐姐乐了：“你刚才不还口口声声说，是缅甸回来的好货吗？怎么现在就怂了？”
　　小三儿真得哭笑不得了：“就算是好货，就不准好货里出孬货了？成成成，你唐姐是大客户，你说啥是啥，挑吧，随便挑，当我赔钱赚个吆喝声。”
　　一旁又有人笑道：“得了吧你，你小三儿精明成什么样了？从我们手上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呢！就唐姐，她一个月在你这儿的消费额，也没低过十万八万的吧？”
　　陆凡听了半天，觉得这些人不似是托儿，而牵扯的价钱亦是过万，他立即就来了兴趣，站在一旁观看了起来。
　　唐姐随便指了一块石头，小三儿利索得就抱了起来，从身后的三轮车上抱出一个切割机——
　　“喏！我卖好也卖个彻底，说罢，唐姐想从哪儿开？”
　　唐姐一比划，指了个地方，就在那石头的四分之一处下刀。
　　切割机的切盘一转，明明吵杂无比，周遭的人却全然安静了下来，可谓是屏气凝神。
　　滋滋滋……
　　火光四溅，石屑纷飞，哪怕有好几个小石子砸在了那唐姐的丝袜长腿上，她都不为所动，只是满含几分期待之意。
　　“哟！”小三儿忽然猛叫了一声，连忙停了切割机的开关，便大笑起来：“哈哈哈……唐姐，这回可是你自己选得，可不能不认账，出绿咯！”
　　说罢，小三儿摸出一个手电，往切开的口子里一照，石皮之下，竟然真得包裹着一阵绿意。
　　“翡翠？”陆凡忍不住惊呼一声，引得周遭人侧目过来。
　　那小三儿看着陆凡面生，却还是为他解释道：“这是赌石，这些石头都是翡翠原石，怎么样，小哥有没有兴趣玩俩！”
　　可还不等陆凡发话，那唐姐就大手一挥：“行了，别废话了，这一摊子东西我全包了，麻利点儿，算钱！”
　　噗……
　　周遭人都差点喷了。
　　“这……这还真是附和唐姐的脾性啊。”
　　“就是，这么大手笔的，咱江南玩石头的人里，就数唐姐是这个。”那人说着，还冲着唐姐竖起一个大拇指。
　　有人又说了：“唐姐，别啊，你全包了，我们几个玩什么？”
　　唐姐心痒难耐，但看着周遭都是些熟人，也不好拒绝，就道：“这么着吧，我先挑个九成，剩下的你们选，不然我可不乐意！你们问问小三儿，他乐意卖给谁？”
　　小三儿一听，露出一脸的委屈：“我说唐姐，您老就别难为我了，我虽说肯定卖给你，但你也不能让我得罪人啊。”
　　这话一出。
　　全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直说这小三儿会做人，会逗乐，这才生意一直这么好啊。
　　看到现在，陆凡也大概搞清楚了情况。
　　想必这些石头里应该大都藏着翡翠，或有或无，或好或坏，全凭眼力和运气。
　　这一边，小三儿就直接给唐姐报价了：“这边的一些两千，这边一千，喏……这一批全都五百，唐姐先挑吧。”
　　唐姐二话没说，直接将两千和一千的包圆了，其中少说有四十多块石头，价格平均下来，少说也得六万打底。
　　就算如此，她还不满足的从五百的石头堆里挑拣起来，只是让一众围观的人哭笑不得：“唐姐不厚道啊。”
　　等她选完，五百的石头也就剩下了二三十个，这一会儿，其他人才开始过去挑拣。
　　“唐姐还是拉回去自己玩儿？”小三儿一看唐姐拿出电话，就知道情况了。
　　两人是老熟人了，这唐姐可是个大人物，成天有司机随从，只要来这里买货，大都让司机开车过来搬回家，自己解石，她到底赚了赔了，没人知道。
　　但总在这里玩得人都清楚，唐姐不差钱，买石头就从来没停过。
　　“对啊，我回家自己慢慢切着玩儿，免得出了好东西，你们几个眼红嫉妒我，哈哈哈……”
　　一众人对此无奈，唐姐扫货又不现场切，只是让他们好奇的心痒痒，里面会不会有好货存在。
　　不过也没办法，人家的东西，人家做主嘛！
　　不一会，就有一辆越野车开来，下来一个健壮的女保镖，将石头全数搬上了车。
　　但唐姐没走，她还要在这里继续看别人解石头。
　　眼看大家都挑选的差不多了，一直没出声的陆凡也蹲了下来，随意摸索起来……
　　仅剩的五块石头里，只有两块蕴含着少量灵气，其余三块根本屁都没有，看来着赌石里，也不全都蕴含翡翠啊。
　　五百块钱的价值，并不足以等量其中蕴含的灵气，陆凡不打算下手。
　　不过，当一看到小三儿脚跟前还有一块扁平的大石头时，他又走上前摸了一下……
　　只在触碰到的瞬间，他只觉得一阵汹涌之意导入体内，其中蕴含的灵气，竟然要比赵家店铺里的那个要价三十万的瓷瓶，还要浓郁七八倍之多。
　　至此一刻。
　　陆凡收敛了心中的惊骇，只是露出一脸佯装出的好奇：“老板，这块儿石头多少钱？”
　　可是。
　　这话一出，那美艳的唐姐却哈哈大笑起来：“这玩意儿不是赌石，就是小三儿的坐垫儿！”
　　“哈哈哈……小三儿从开店时就用到现在了，还真别说，这东西还挺有点儿板凳的模样呢。”
　　说着，她有看向了小三儿：“我说三儿啊，这么沉一个石头凳子，你怎么还搬来搬去的？”
　　小三儿抓住了话里的毛病，直接反驳起来：“什么石头凳子啊，是石头凳子，我能依依不舍，把它留到现在？！这……这原本就是原石的边角料，一直没人买而已。”
　　他心里发虚，但还是对陆凡说道：“小哥儿，相信我，这可是好东西，喏，你也和它对上了眼缘，给个二百块钱，我就卖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