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还没死

　　副院长开口，立即有四名实习生在一位主任医师的指令下，将刘东抬了出去。
　　行动间，那刘东还在挣扎，眼神中尽然是对陆凡的愤然。
　　混乱的场面归入平静，在场的实习生们哪怕知道情况，这时也不愿再去生事，刘东和陆凡那是个人恩怨。
　　要是刘东因此将陆凡在结业时开除出去，实习生转正的机会不就多了一个？
　　对此，大家自然喜闻乐见。
　　“好了，你也赶快回座吧。”那名副院长对陆凡说了一声，就扭头道：“叫急诊科的王主任过来继续讲授，第一天实习生培训讲座就出了乱子，成何体统。”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陆凡无关了，他看都没看一旁面如土色的于菲菲，就准备走回座次。
　　可正当陆凡与那险些受难的女人擦肩而过时，女人竟然呢喃一声：“脚中竟然蕴含暗劲……”
　　虽然是一番呢喃，但陆凡明白，这女人分明就是在对他说话。
　　可就算如此，陆凡的脚步也没有停顿，只是略微有些诧异：“这女人还懂暗劲？有点门道。”
　　陆凡落座，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在女人的身上，而那女人的目光似乎也在若有若无的望来，两人都对对方产生了几分好奇。
　　一旁。
　　陈轩这才从震惊中回转，用腿在桌子底下碰了碰陆凡：“鹿子，你那一脚真够劲的，没听你说过，你学过跆拳道啊。”
　　“呵！~”陆凡笑了一下，陈轩胖子憨厚单纯，一句话也就搪塞了过去：“初中练了三年，原本都想专职搞体育了，不过我妈身体不好，我就想改了念头，想做医生。”
　　这话陆凡也没有作伪，初中时他的确学了三年的散打，梦想有一天能成为‘武林高手’，不过心热劲一过也就作罢了。
　　惊叹了好一会，陈轩才转入了正题，有些担忧道：“鹿子，你收拾了刘东可不好办，刘东家里不好惹，我听说有些科室的医生，都在暗地里称呼刘东为刘少，就咱们医院的一些器械，都是他家生产的。”
　　听到这话，陆凡忍不住轻蔑嗤笑一声：“真正的大家族可培养不出这种废物来，他手上带着的腕表，可还是我买的，捡完破鞋，捡垃圾？这种家族，也不过如此！”
　　“唉，反正你还是当心点，以后上下班和我一路走，咱俩也能有个照应。”
　　两人正在闲聊时。
　　台上的背投仪已经被打开了，眼看几位院领导都落座旁听起来，一帮初入社会的实习生们，都正襟危坐。
　　场间陡然变得安静，只等着急症科的王主任到来，讲座就要开始。
　　这时陆凡也没有了去查探那女人的心思，却是琢磨起家里的情况来。
　　要说，如今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起因还是源于一个月前。
　　有人向家里的厂子下了一千万的五金配件订单，甚至极其主动的支付了百分之十的订金，让厂子动工。
　　但是其中涉及的配件还需要大批量的加工原料，价值高达数百万。恰逢此时，有一位父亲的朋友正在出货，父亲和对方相交多年，对方亦是开出了一个比较低廉的价格，务求双赢。
　　可就在父亲举债将货物买入后，下单的客户却联络不通了，数百万的加工原料，全数砸在了手里。
　　家里这些年日子过得优越，但实则并没有攒下什么钱来。
　　陆凡不懂事儿，每个月的花销极大，而父母对他疼爱，更是竭尽可能的满足他的要求。
　　外加上厂子的地租，工人们的工资，家里并没有太多的现金流。
　　这样一来，厂子就陷入了瘫痪当中。
　　如今的陆凡仔细琢磨起这件事儿来，陡然就忍不住冷笑起来……
　　“这是被人下了套啊！”
　　先是莫名其妙一个千万订单，再是恰逢其会，父亲的朋友又正好有货源。
　　细思极恐！
　　正当陆凡琢磨时，方才跑去找人的实习生，慌里慌张破门而入，只是将所有人都猛地吓了一跳。
　　这人一指一楼急诊科的方向，气喘吁吁的惶恐大喊：“不好了，王，王，王主任被人打了！”
　　这话一出，全场都震惊了。
　　刘东刚刚闹事儿完，怎么王主任这边又出事儿了？
　　砰！
　　医院的吴院长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天天的，都魔怔了吗？哪来那么多的乱子！”
　　吴院长可是医院的正职院长，他这一阵大发雷霆，吓得那个跑来的实习生一缩脖子，都不敢说话了。
　　还是副院长深吸一口气，凝神道：“慢点说，到底怎么了？”
　　这边，那实习生这才组织了措辞道：“王主任被病人家属打了，这是……医闹啊。”
　　近些年来，医患关系紧张，医闹事件频频发生，但第三医院作为江南市极有口碑的大医院，这种事情还是鲜有发生的。
　　不过，往往出了这种事儿，都很难处理，稍有不慎就会让医院的名声一落千丈。
　　至此一刻。
　　几位院领导都猛地站了起来，也来不及安排一众实习生的去留，就纷纷出了大门，赶往急诊室方向。
　　同时，那女人亦是神色凝重的跟了上去。
　　哄……
　　场间一片哄闹，好好的实习生讲座，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刘主任‘打人’，王主任被打，院领导也都走了，这讲座还开个屁啊！
　　“还愣什么。”有心思活络的人站了起来，对大家一番招呼：“跟上去看看情况啊，这可是咱们上班以来遇到的第一次医闹事件呢。”
　　这话一出，有人就反应了过来，‘如何处理医闹事件’早已成为实习生的研究课题之一，这个答辩的分数在转正入职的考评中，占据很大的比重呢。
　　而现在，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吗？
　　这一边，等陆凡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全场的人都跑完了，陈轩亦是激动的喊道：“快走啊，等会抢不到好位置了！”
　　陆凡微微点头，跟着陈轩不紧不慢的赶去。
　　急诊科在一楼，楼门正对医院大门出入口，也是医院就诊率最高、最繁忙的科室。
　　这里出了乱子，那可是大事儿，等陆凡两人赶到时，不单单医生们站了一大帮，来医院看病的病人亦是站了一大帮，俨然一副对峙的模样。
　　大厅内，一个滚轮病床上，患者的胸腹间没有了起伏，已然了无声息。
　　可患者浑身无伤，更没有半点血渍，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病床的旁边，五六个大老爷们揪着一个中年人的衣领不放手，中年人正是急诊科的王主任，此时满脸的淤肿，鼻血也是流淌不止，浑身狼狈。
　　“玛德，你们是什么医院？把我大哥弄死了！”
　　“一命赔一命，天经地义，老子今天就要废了这个庸医！”
　　“草，二哥，你们还和他们废话什么？老子打耳光就是招呼！”
　　啪！
　　话音落下，其中一人又是一耳光抽在了王主任的脸上。
　　王主任早已被这些人打懵了，连叫喊的生息都没有。
　　如此一幕，院长大骇，连是摆手制止：“几位，几位家属听我说，大家先把情况说清楚，不要动手……”
　　这话还未吐露完全，一个吊瓶铁架子就猛地飞了过来，幸好院长躲得快，但却还是砸入了他身后的实习生人群当中。
　　实习医生们都还是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火气旺盛。
　　有人被铁架子砸的生疼，怒气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卧槽你麻痹的，真当我们好欺负！”
　　哗啦……
　　三五个年轻力壮的实习医生陡然就冲了上去，哪怕周遭的院领导拉着他们，也根本拉不住啊。
　　同时，几个闹事的病人家属亦是汹涌而上，双方打做了一团。
　　圈外，陈轩抱着膀子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还在微微摇头感慨：“愚蠢！这时候先动手的，都是典型，面对医闹患者怎么能用‘厮打’的方式解决呢？”
　　“再看王主任，虽然他被打得半死，显得毫无骨气，但是他才是真正的‘医闹’专家啊，虽然吃点皮肉苦，但事情之后，绝对是医院的大功臣。”
　　“受伤者自动列为弱势群体一方，哪怕救治不急，到时候上了新闻，他亦是可以推脱责任！”
　　“高！真得高！”
　　一番长篇大论，陈轩这才望向身边的陆凡：“咱们还得多向王主任学习才是，真是我辈楷……”
　　“……模？！”话音到此，陈轩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身边哪里还有陆凡的影子？
　　等他扫视前方，陆凡已经‘凶猛’的挤进了人群，要加入那一场大战！
　　这一刻，陈轩都快急哭了：“不能去啊，不能动手！要学习前辈，学习王主任啊！”
　　吵杂当场，陆凡哪里还能听到陈轩的话？
　　他冲入场间一阵游走，看似在推开厮打的双方，但每一次出手，都暗藏一丝玄机，每一次出手都有一个病人家属无力的跌倒下去。
　　片刻后，几个实习生都懵了……
　　怎么打着打着，对方就全坐地上了呢？
　　而更为震惊的其实是这些病人家属，他们分明感觉胸膛间被人戳的一阵酸楚，虽然不疼，但却险些让人背过气去。
　　坐在地上缓了半天，他们才略微有了力气，准备再战三百回合。
　　眼看如此一幕，陆凡也不在怠慢，扫视众人一圈，便一指病床上的死者，语出惊人——
　　“他，还没死！”
　　圈外。
　　陈轩吓得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完了完了，恐怕都不用刘东下黑手，鹿子就要完蛋了啊……”
　　“人都没气儿了，他，他……他这不是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