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神器的聚合（中）

　　“三神器的...聚合...”
　　交错在脸颊的泪水被升腾而起的金色火焰迅速蒸发，格里斯收敛情绪，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然！为了这该死的神格，我们都失去了太多太多！如果我在这里停步，之前的那些牺牲不就白白浪费了么？我不甘心有这种事情发生，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但是在这之前......”
　　格里斯握住覆盖在脸颊上的那只玉手，将薇薇安揽到身侧，上前两步直面沉默不言的少女死神：“在这之前，还有最后一个敌人在等着我们！我知道，以我区区半神的实力，难以和真正的死神相抗衡！但很遗憾，我从来都是这样固执的人！只要还剩一丁点的胜利可能，我就会全力以赴！”
　　话音未落，格里斯便已将“洛基之吻”握在手中。磅礴的神力骤然喷发，化作一层有一层金色火焰，笼罩在格里斯周围数米内的空间当中。与此同时，一顶血色镶金的华美皇冠，自半空中缓缓落下，箍在格里斯的额头上。面对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格里斯底牌尽出，就连不久前才刚得到的“神火烙印”，都被毫不犹豫地祭出。
　　就在这时，一直都静默不动的死神赫尔忽然笑了。只不过，她的笑容看起来没有丝毫敌意，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凄然与解脱。而在对上那双以为复杂的眼眸后，薇薇安便重新放下心来。他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从格里斯看不到的角度，冲着赫尔轻轻点了点头。
　　在格里斯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只见赫尔虚空一握，右手四周灰光暴涨，又在刹那间发动神力将所有光芒清扫一空，令那枚本属于洛基的赤色尾戒现出踪影。
　　赫尔翻过手掌，双眼对上了格里斯的两道目光，淡淡开口道：“看清楚了，格里斯！我手中戴着的这枚尾戒，正是逻辑所持有的最后一件神器——无上祝福！”
　　格里斯看了眼那枚放射着淡淡光芒的赤色尾戒，感受着那股与赫尔截然不同的神力波动，心中再无怀疑。
　　赫尔方才的这种口气，格里斯在过去十几年中不止一次遇到。所以在他看来，赫尔此举分明就是在向自己示威。接下来多半就要语带挑地衅告诉他：“这件神器如今就在我的手中。如果你想要的话，就凭借真正的本事来拿”云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和他的猜测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别。
　　只见赫尔举起握有永恒之剑的另一只手，重复着方才与洛基战斗时的动作，将剑尖对准了格里斯的胸膛。格里斯见此情景不敢轻慢，也将毕身神力凝聚在“洛基之吻”的顶端，随时准备发动神术抵挡。虽然那招动用了本源神火的“火之法则”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使用，但格里斯仍有自信接下赫尔手中长剑的进攻。
　　灰蒙蒙的剑光一闪而没，不等金色渗血喷洒而出，一截断臂便被剑刃砍断，“嗵”的一声落到地上。
　　“什么！这！”格里斯双眼瞪得极大，死死盯住地面上那截封印着蓝袍法师灵魂的手臂，以及亲手将自己小臂砍断的少女死神，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而在那截断臂的切口处，除了灿金色的神血之外，还有一团幽蓝色的灵魂能量正不住游移。片刻之后，这团灵魂能量忽然飘至半空，幻化做那名效忠赫尔的蓝袍法师模样，又在“啵”的一声轻响后霍然消散。显然，赫尔之所以能够控制与蓝袍法师签订过灵魂契约的尤里，除了她赐予蓝袍法师的一滴魔宫血泉外，还和这团封印在手臂中的灵魂能量不无关系。
　　死神赫尔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出来吧，尤里！从此刻开始，你我之间的灵魂契约便已解开，你再也不是我赫尔的器灵了！去到那孩子身边吧，新任火神的指根，才是‘无上祝福’最好的归宿。”话音落下，明亮而冷厉的雷光骤然暴起。浑身上下遍布着紫色神纹的尤里破空而至，显出身形。格里斯这才知道，原来对方早就隐匿气息，埋伏在了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格里斯想到对方的神出鬼没，感到一阵后怕，却听薇薇安轻笑道：“没有赫尔的命令，尤里是绝不会擅自动手的！而本小姐很清楚：从洛基大人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开始，赫尔就永远不会再对你出手了！”
　　“不会再对我出手了？为...为什么？”
　　同样的问题，也从尤里的口中问出：“为什么，主人？难道您就不恨那小子，不想为洛基大人报仇么？！为了得到洛基大人的灵魂，我们耗费了数百年的时间做准备。难道这数百年的努力都要白费......”
　　“够了！”赫尔抬起头来，那张本属于“海伦.马歇尔”的倾城面容上眼泪纵横，全无方才的淡定从容。
　　“看来只是解除灵魂契约还不够，还要将你这数百年间的记忆全部抹除才够！”赫尔一面说着，一面凝出巨大的黑色魔爪，死死抓在尤里的脑袋上。然而即便如此，有理看向她的眼神中，仍是写满了不甘和质疑。
　　赫尔看到尤里的目光，最终也没能下得去手。良久后，她用力一甩，将尤里甩到半空，继而滚落在桂格里斯脚边，这才擦去眼泪，低声说道：“尤里，你不该跟着我胡闹的！从我将自己的灵魂分裂成两半，并将其中一半与这人类少女的残魂相互融合的那一刻起，我就放弃了重回海姆冥界的机会！我本想杀死这人类少年，与父亲同归于尽！但是父亲他！...父亲他！...”
　　赫尔泣不成声，抬手朝空中挥出数十道灰色剑光，这才将心中的愤懑稍稍发泄出去。只觉得从没如此痛恨过“拥有诸般感情”这一事实。
　　“父亲不惜魂魄消散，也要求我放过这小子！这是父亲最后的请求，我违逆他违逆了千年之久...这一次，只有这一次，就算再怎么难受，我也要听他的话！”
　　尤里趴在地上，十指紧扣在身下那层厚厚的灰烬中，心知自己无法再令赫尔改变心意。良久，他缓缓站起身对薇薇安正色道：“薇薇安，请动手吧，将我这千年以来的记忆全部抹去！唯有如此，我才会甘心抛弃主人，效忠于新的火神！”